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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的人悠闲地看着火光喝着茶。
银狼白狼是他最得意的作品,可惜无法利用就应当适时舍去。他其实不想杀这两个人,可他已经老了。橘皮鹤发,不像年轻时那样万事捏于掌心。
这种逐渐失控的感觉让他焦灼不已。
男人听着高墙坍塌的声音,觉得赏心悦目。
那铁门不是常人能够打开的,除非用翔的剑。可惜翔此刻应该和那个该死的和尚一起被火烧晕在了房间里。
不能得到,那就全部去死。
男人喝完最后一口茶,摇摇头,对身边的人打个响指,令他上前观望。
仿佛只用了一盏茶不到的时间,牢房处传来轰然巨响。
男人一惊仰起头看,火势瞬间蔓延而出,在火光的包围中,燕仲夹着银狼捂着口鼻跑了出来。
男人阴下脸,暗暗叹了声废物,正准备出手,忽然听见远处隐隐约约过来的马蹄声。
他回过头去看,身边倏然蹿下一个人在他耳边嘀咕了两三句,他皱起眉,恶狠狠地转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牢房,将披风一挥,裹着自己滕然跃走了。
净空在摇晃中慢慢醒过来,他摸摸自己的脑袋,睁开眼睛,猛地一下摔在地上。
手脚擦破,肺里爆炸一样地痛着。他回过头去看,翔倒在他身后,火势将他们二人包围。
净空手忙脚乱地爬回去,一把抱过翔的头枕在自己腿上,翔喘着粗气,嘴角流出血来。
模糊中,他记得自己看见翔用嘴叼着剑将铁门化开,而后又用嘴咬着他的衣服,一点点把他拖了出来。
净空的眼泪疯狂地往外流,滴落在翔的脸上,翔迷惘地睁开眼睛,看着他,眼神无法聚焦一处。
“小……呆僧?”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净空抓着翔的手,引导他摸上自己的脸。翔微笑起来,牙齿缝隙中渗出血丝,净空帮他擦着那些血迹,却止不住它们继续往外蔓延。
“啊……感觉到了……”翔出神地抚摸着他的脸,笑着。
火烧红了净空的眼睛,他死死抱着翔,感觉翔的体温低于常人,随时好像就会死去一样。
“翔……我背你,我带你出去,你忍着,我带你出去。”
翔摇摇头,继续笑着。
他很少有这样的笑容,平静并且安逸。
“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净空尖叫起来,感觉恐惧与外界的火焰勾搭,燃烧着他的心脏,带来欲呕的翻搅,“有话我们出去说!”
净空挣扎着想要拖着翔离开,翔按下他。
“小净空……我曾经想……带你游山玩水……但是……对不起……”
“不要说!!!”净空埋下头,死死地掐着他的肩。
“还说……要陪你一辈子……”
“不要说了……”
“呵呵……”翔咳出一口血,净空颤抖着为他擦去,“还说要……要一直……保护你……”
“翔……别说了……”
“还说……再也不骗你……”
“翔……我求……求求……求求你……”
“但是对不起……我都……做不到了……”
“叫你别说了!!我叫你别说了!!”净空嘶吼起来,然后翔的声音却依旧无孔不入地继续钻进他的耳朵里。
“我食言了……辜负你……对不起……”
“我会带你出去!!我会带你出去!!”
净空摸着翔的胳膊,摸着他冰冷的眼睛,还有他不断渗出血来的双唇。
“你会好起来,你以后不能走我就背你走,我就是你的腿和手,我带你去!!你不能死!!”
一阵浓烟卷过,净空趴在翔身上使劲地咳。他专心寻找翔的心跳,虽然微乎其微。
他们被火光包围,无法突出。翔气若游丝,其实谁也不想自欺欺人。
忽然之间,净空听见一个声音。
“小师父!!”
燕仲拽着剑冲回火海来找他。净空心中一喜,猛地站起来往外两三步,对身影绰绰约约在前方不太分明的燕仲大声喊起来。
“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净空抹着眼泪挥着手,燕仲听见他的声音,转过身,忙不迭冲过来,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快走!!房子要塌了!”
“还有翔,还有……”净空急急地拉住他,转过头去。
就在这一瞬间,一根横梁砸下来,落在翔平躺的地方。净空呆住,看着那条燃烧着的横梁,全身僵硬仿佛置于冰窖。
他跪在地上,爬过去,他看见一只手被压在横木下,他抓住那只手,狠狠地往外拽。
燕仲跑过来看着他,别过头叹了口气,狠狠用力将他抱住往外拖。
净空不松手也不说话,嘴张得极大,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的眼泪将视线完全模糊,他觉得自己看见翔的微笑,在横木之后,淡然又遥远。
而后他的手指一根一根与那只手分开,他被燕仲抱起来,扛着往外离去。他死死地盯着横木所在的地方,发出类似野兽的低嚎,他的手在风中一直颤一直颤,一直到完全冰凉。
大火瞬间吞没了他们刚才所在的地方。净空被燕仲放下,燕仲跪倒在地,捂着胸口咳嗽。
净空呆呆地保持那个近乎滑稽的表情转过身,身后戎装兵士无边,对他跪倒。杨伯领头,对他行大礼。
“恭贺我皇登基!”高喊三声,山呼海啸。
净空看着他们,摸出翔舍命保住的那件写着前朝遗事的衣服,手指无法抓牢,任他掉落在地。杨伯为他捡起,抬头看着他。
他用极轻的声音开口,一字一顿。
“为什么……翔不在这里?”
说完,净空眼睛一闭,直挺挺低晕死过去了。
【金锁】
新皇登基四年有余。坊间传说前朝艳事,新皇乃老皇与婢女所出,因母亲地位卑微,由开国老将军从襁褓里带着连夜逃出宫去,住进了皇家寺院。
这一住就是十六年,直到新皇十七岁那年被帝师杨伯于燃烬中救出,天下终于回归正统。
人们传言,当年新皇的母亲为了来日的重逢,将两件信物交与将军,一颗玉石珠,一张羊皮卷。
后来玉石珠被老将军巧妙隐藏于念珠内,而羊皮卷则不知被什么人缝在了衣裳里,成了新皇血统的有力凭证。
新皇登基,朝政由帝师把持,新皇形同傀儡也无心政事。
新皇心软人善,并不善于谋权夺利,只是兴修水利与佛寺,天天教人向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新皇记得自己曾经有一个名字,叫做净空。在很久之前,有一群人喜欢天天逗弄他,叫他小呆僧。
新皇喜欢花园,喜欢花园里的池塘,还命人在花园中修了两个房间,一个练武用另一个只是简陋柴房。
新皇从来不练武,也不准别人靠近那个房子。他只会一整天都坐在柴房里,并且禁止下人靠近。
宫中流言,新皇罹患癫病,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入夜之后时常会听见寝宫里传出压抑着的如野兽一般的低嚎。
新皇只宠信两个人,一个是御前带刀侍卫燕仲,另一个人没人见过他的样子。
但很多人说,经常会看见燕大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追着另一个身影越过宫墙,不知所踪。
这些流言蜚语杨大人都知道。宫奴看见杨大人数次于新皇面前严词厉色地参本,可全被新皇倦怠地挥手退下。
新皇登基第五个年头的年初,宫内举行大典。杨伯主事,宴请百官,为了祝贺新皇能在五年之前劫后余生。
新皇在高位之上敬了众臣三杯酒,而后起身回了寝宫。杨伯微愠,随后赶至,发现新皇正坐在龙榻上呆呆地把玩着一个褪了色的香包。
杨伯悄声命退左右宫人,走上前去对新皇一拜。
“皇上,群臣还在外面等着您。”
“让他们自己玩去吧,不必理会朕。”
新皇微微瞥了他一眼,将香包收上,揣于怀中。
杨伯起身,走到新皇跟前。
“皇上,斯人已逝。”
新皇的神色一凝,狠狠地转过头来。
“翔没死。”
他极少用这样严厉的口吻说话,坚定而愤恨。
“不,他死了。”杨伯直起腰,与新皇对视,“四年前就死了。臣下当年命人将废物搜了个底朝天,只余一片焦土,根本没有活人踪迹,所以……”
“他没死!”
杨伯话未完,猛地额角狠狠一痛,他踉跄着倒退两三步,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盯着新皇。
新皇瞪着眼昂着头看着他,浑身上下发出一种摄人的戾气。
杨伯歪过头看了看地上那块碎掉的玉玲珑,缓缓将手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