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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墨无比悔恨地扇了自己一耳光,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一点也不假。
转过天来,东方墨没出门,坐在屋里一根接一根地抽了两包烟,丝丝缕缕的烟雾从门缝里渗出去,邻居以为着了火,敲开东方墨的门,他这才从虚无缥缈的幻想中回到了现实。
接下来的三天,东方墨换了一个手机号码,这一招果然奏效了,夜里即便开着机,也没有人或鬼骚扰他。他也没有再去给朵朵花烧纸钱,因为他觉得,一个颠三倒四、犹犹豫豫的男人,绝对会令女人轻视,女鬼也是女人变的,所以他不能向朵朵花屈服,否则,朵朵花得寸进尺、变本加厉来吓唬自己那该怎么办!
一连几天都相安无事,平静得有点虚假,空气中有种欲擒故纵的感觉,或许只有东方墨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他庆幸地以为事情真的就这么过去了。
平静毕竟是短暂的,直到有一天,东方墨无比真实地看见了那个被他害死的女人。
朵朵花这个冤死的鬼,还真显灵了!
第十一章 三种毛发(1)
西里海市很重视培养艺术人才,每年都举办一次大型艺术交流活动,当然,主角都是爱好艺术的学生们。这一届,东方墨是美术组的评委,今天晚上,艺术节闭幕式,东方墨被邀请到场,和几位艺术家一起笔会,庆祝此次活动圆满落幕。
地点是本市一家豪华的展览中心。一楼大厅里,四张桌子拼在一起,铺上毡子就成了个巨大的画案。东方墨与其余三位画家各站一边,俯身挥毫泼墨,身后则簇拥着一堆人,画家们每画一笔,后面就有人啧啧称奇、连连叫绝。
连日来发生的事情令东方墨心神俱疲,他的心早就不在画画上面了,此刻不得不硬着头皮胡乱涂抹,还好自己主攻的是现代水墨,既然是现代的,那么看不懂只能说你不够现代。
一张斗方宣纸上画了几团墨迹,有大有小,有深有浅,随后又在空白处点了几个红点和黄点,东方墨草草签下自己的名字,盖章的时候却是很认真,或许正是过于认真了,所以才把名章盖反了。
似乎一切纰漏都没有人看出毛病来,东方墨放下笔,很快就有人把大作挂在了墙上,一大票人像苍蝇一样围过去,指手画脚,传进东方墨耳朵里的大多都是颂扬之词。
东方墨喝了一口水,他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他知道刚才画的那张画简直就是垃圾,甚至还不如垃圾,可自己有名了,随便点几个墨点也能卖钱。唉,如果那些人知道自己是个杀人犯,那还会有人再锦上添花吗?
世态炎凉,或许他们更擅长落井下石。
东方墨举起纸杯又喝了一口水,眼角余光似乎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那个背影过于细长,佝偻着腰,细细的脖子探出老远,站在人群里,正指着东方墨的画跟人口沫横飞地白话着。
东方墨悄悄躲在一个大花篮后面,他从心里讨厌那个人,甚至不想见到他,他就是圈子里的败类,前妻的弟弟——红霉素。
东方墨把纸杯丢进花篮中,转过身,走出门,还不能离开这里,因为市里的领导还没来。他站在门外抽出一根烟,吸了一会儿,就觉得身后有只干枯的大手按在自己肩膀上。东方墨随之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狐臭夹杂古龙香水的味道,不用回头,就知道一定是那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姐夫,最近还好吗?”红霉素套话道。
“还好,以后别叫我姐夫了,给外人听去了不太好。”东方墨皱着眉说。
“没问题,姐夫,对了,你站在这里等人吗?”
“不,我出来吸根烟,你忙你的去吧!”说着,就朝屋里走,没想到却被红霉素拉住了胳膊。
“姐夫,陪我去趟厕所吧。”
东方墨冷冷地一笑,随口说:“开玩笑吗?上厕所用得着我陪,难道你还怕厕所里有鬼……”当他说到“鬼”这个字时,心里竟然抽搐了一下。没想到红霉素的脸一下子拉长了,本来那张脸就长,加上故意扩大的鼻孔,看起来活脱一张大驴脸。
“姐夫,你看出来了?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红霉素神头鬼脸地问。
“啊?!你什么意思啊,我不明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东方墨十分谨慎地问。
红霉素瞪大眼睛左右摇摆自己的头,好像身边站着看不见的人,而后压低了嗓子才说:“姐夫,我不瞒你,最近我真的撞邪了!”
仿佛一股阴风从东方墨的领口钻进衣服深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别乱说好不好,快三十的人了,还疑神疑鬼地信这些。”可是,东方墨却又有一丝好奇,顿了顿,还是问道,“你撞的哪门子邪啊?”
“姐夫,厕所在楼上,上面黑糊糊没有一个人,我憋不住了,你陪我上厕所我就告诉你!”
于是,东方墨不得不跟着红霉素走进电梯,当电梯的铁门关闭的那一刻,东方墨还没能预料到,不幸即将发生在眼前。
虽然有几盏走廊灯亮着,但二楼依旧很昏暗,厕所在走廊的拐角处,东方墨没有跟过去,只是站在电梯口等着红霉素。
电梯对面有扇门,用红色皮革包裹着,就像电影院里的那种隔音门,其实,那个房间本来就是个小型的放映厅,能容下五十个人,文化节歌舞比赛时,都会选在这里。
不知为什么,东方墨一见到门,心里便会立刻滋生出没来由的恐惧来。
一扇门虚掩着,露出一道幽深的缝隙,东方墨当然不会无聊到推开门看一看,说实话,他现在已神经衰弱,没那个胆量了。
嘴里那根烟吸到了烟屁股,他转个身面对电梯门,伸出右手去摸烟,本想续上一根,就在这时,耳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动——
咯吱咯吱,吱呀吱呀……
东方墨急忙转过身,四处扫视,嘴里还叼着没点燃的烟。
那声音没有了,他朝前走两步,看了看走廊尽头的洗手间。红霉素看来是在蹲坑,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想下去,可觉得这样太不仗义了,况且他还想听听红霉素所谓撞邪的经过,因为他仿佛觉得和红霉素有种同病相怜患难兄弟的感觉。
这时,轻微的声音又传出来,东方墨看到了,是放映厅的那半扇门在慢慢地晃动,难道是风?可这室内哪儿来的风啊?!
强烈的好奇心暂时战胜了恐惧,驱使着东方墨一探究竟。
一直走到放映厅门口,他的手按在门上的皮革上,软软的很有弹性,而后缓慢推开门,合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里面很黑,东方墨知道脚下是一排排的坐椅,也是红色的,但靠背很低,坐的时间长了脖子非常不舒服。
他摸索到最后一排坐椅,停下来,想了一下,而后往回退了半步。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了,要是被朋友们看见,自己该如何解释。
东方墨正欲回身走出放映厅,就在前排坐椅里,忽地亮起了一点火光。他停下来,把脑袋转向挂着幕布的那一边,接着,火光又闪了闪,亮光转瞬即逝,但在这黑暗中却十分显眼。
“是谁在那儿?”东方墨喊了一声。
没人回答,一秒钟过后,火光又闪了一闪,那情形就像坐在前排坐椅里的人,在拨动打火机。
不知为什么,东方墨疾步朝发出亮光的座位走过去,那里根本就没有人,只能闻见一股燃烧化学气体的味道。会不会是红霉素那小子在跟自己开玩笑,搞恶作剧,从而让自己在朋友之中再次出丑,目的是为了替他姐姐报仇?没错,那个浑蛋什么都能干出来。
东方墨狠狠地在心里骂着,转回身就加快脚步朝外走,可刚抬腿就撞到了一个人。从瞬间的触觉分析,那人肯定不是红霉素,红霉素一身都是骨头,而黑暗中的人身体却是软软的。
“谁?!”东方墨伸出双手朝前摸,“是谁,谁在那儿?”
什么也摸不到,脚下也没有被撞倒的人,他下意识掏出自己的打火机,打火机是名牌,打着了可以燃烧很长时间不熄灭。
火光瞬间照亮周围一圈视野,那场面很诡异,像极了某部恐怖片的经典画面。
东方墨直愣愣像一根木桩,他举着火光在黑暗中绕了一圈,什么也没看见,起码光线到达的地方,什么也没有。
一口气憋的时间足够长,他这才想起了呼吸,呼出的二氧化碳吹得火苗扭曲摇摆,把四周映衬得更加鬼气森森。没人愿意只身待在黑暗里,更何况黑暗中还潜伏着不可名状的阴森。他转过身,风令火苗抖动得更加厉害,还没来得及迈腿,只觉身后居然又有一只手毫无生息地按在了肩膀上!
如果自己不是教授,这会儿肯定朝后飞出一脚,把红霉素那豆芽菜般的身体踢飞出去,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