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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万里任禅游》(注:作者罗伯特·M·波西格,书中记述了作者在七十年代一个夏季,
单独骑机车旅行,将所见所闻所感所思写下,向他十一岁的儿子倾吐。本书曾被《时代杂志》
选为七十年代十本最有影响力的书之一。)外,没有发现任何打印材料。她翻看着这个记者
桌子上的记事本,但是从路易莎加过密的速记写法中也看不出什么。
李菲想自己是不是在浪费时间。浪费你的时间?麦克森石油公司为这本恩科史密斯的
报告把价码抬高到了十万美元。而且如果十万美元是认真的,他们也会认真考虑付出一百
万。为了败坏整个原子能项目的名声,把它早早地送入坟墓,一百万很划算了。所以继续
找。
电话嗡嗡地响了四下;这时路易莎已经在大厅等电梯了。李确认了没有任何问题后离开
了,从楼梯下去的。十分钟后,她从前台打电话给路易莎:“嗨,路易莎,我是菲。回来很
久了?”
“刚回来,简单冲了个澡。”
“下午收获颇丰吧?”
“的确如此。我已经收集到能写两三篇东西的材料了。”
“好极了。听着,除非你有其他安排,不然我们在高尔夫俱乐部吃晚餐怎么样?天鹅颈
岛的龙虾是全世界最好的。”
“评价可不低啊。”
“我可没在求你相信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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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壳类动物的碎片堆得很高。路易莎和李菲在盛着柠檬味水的盆里沾沾手指,随后李用
眉毛示意服务员拿走盘子。“我弄得一团糟。”路易莎把餐巾纸掉地上了。“我是班里最邋遢
的人,菲。你真该在瑞士为年轻女士们开设一所捕鱼学校。”
“海滨村的大多数人可不那样看我。有人告诉过你我的外号吗?没有?李先生。”
路易莎不知道她想听到什么样的反应。“给点故事背景可能我会懂。”
“我干这份工作的第一个星期,在餐厅,为自己弄杯咖啡。有个工程师走过来,跟我说
他遇到了个机械性质方面的问题,问我能否帮忙。和他一起的人在后面窃笑。我说:‘恐怕
不能。’这个家伙说:‘你肯定能帮忙。’他想让我帮他给螺栓上上油以减轻他螺母上过多的
压力(注:此处暗指性骚扰。)。”
“这个工程师多大了?十三岁?”
“四十,已婚,两个孩子。接着他的伙计们就高声大笑起来。你会怎么办?急中生智地
说些贬损他的话,让他们知道你给惹毛了?扇他,然后被人说成发癔症?再或者,好像喜欢
被侮辱一样偷偷溜出去,什么也不做?这样任何在场的男人都能跟你说那样的狗屎话而不受
惩罚?”
“正式控诉?”
“证明女人在情况变得困难时会求助于男上司?”
“那你做了什么?”
“一月中旬让他调到了我们在堪萨斯的工厂。在荒无人烟的中部。我为他的妻子感到难
过,但是谁让她跟他结婚呢。消息传开,我就有了绰号叫‘李先生’。一个真正的女人不会
那么残忍地对待那个可怜的家伙,不,一个真正的女人会把他的笑话当成一种恭维。”李菲
展平桌布的皱纹,“你在你的工作中撞上过这样讨厌的事吗?”
路易莎想起了纳斯鲍姆和杰克斯,说:“一直有。”
“可能我们的女儿们会生活在一个开放的世界,但是我们,算了吧。我们必须帮助自己,
路易莎。男人不会为我们做这件事的。”
这个记者感觉到了议事日程正在改变。
李菲靠过来,说:“我希望你愿意把我看作你自己在天鹅颈岛的消息灵通人士。”
路易莎小心试探着说:“新闻记者需要消息灵通人士,菲,所以我当然会记着。但是我
不得不提醒你,《小望远镜》杂志没有那么多财力支付你可能期待的那种酬金——”
“男人发明了金钱。女人发明了互相帮助。”
一个聪明的人,路易莎想,能看清什么是陷阱,什么是机遇。“我清楚……一个无足轻
重的记者怎么能‘帮助’一个你这种身份的女士呢,菲?”
“不要低估了自己。友好的新闻记者能成为重要的盟友。如果什么时候你想要讨论任何
更重要的事情,而不是天鹅颈岛上的工程师们每年吃掉多少薯条——”她的声音淹没在餐具
的碰撞声、鸡尾酒会酒吧里的钢琴声和身后的笑声里,“比如说思科史密斯博士收集的关于
九头蛇反应堆的数据,仅仅是举个例子,我保证你会发现我比你想的更愿意合作。”
李菲捻了捻手指,餐后甜点的餐车就已经到了他们的面前。“下面,柠檬和甜瓜做的果
汁牛奶冻,卡路里很低,很爽口,在喝咖啡前吃最好。这事你信任我吗?”
转变太突然了,路易莎几乎都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不是刚才所听到的。“我相信你说的。”
“很高兴我们彼此理解。”
路易莎想:新闻业中允许多大程度的虚假成分?她记得一天下午在医院的花园里,父
亲给出的回答:我是否曾经为了得到我的新闻而撒谎?如果能让我距离真相更进一英寸,
每天早饭之前就能撒十英里高的弥天大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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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路易莎的梦境,让她回到了洒满月光的屋子。她抓过台灯、收音机
闹钟,最后才抓到电话听筒。有一阵儿,她记不得自己是谁,在什么样的床上。“路易莎?”
黑色深渊里传来的声音让她记起来了。
“是,路易莎·雷。”
“路易莎,是我,艾萨克,艾萨克·萨克斯,长途电话。”
“艾萨克!你在哪里?现在几点了?为什么——”
“嘘,嘘,对不起,吵醒你了,对不起,我昨天凌晨才离开。听着,我在费城。现在是
东部时间七点半,加利福尼亚很快就要天亮了。你还在听吗,路易莎?电话没断吧?”
他很害怕。“是的,艾萨克,我在听。”
“我离开天鹅颈岛之前,让加西亚带了一份礼物给你,没什么,不过是个随便玩玩的东
西。”他竭力让他的话听起来随意些,“明白吗?”
上帝啊,他究竟在说些什么啊?
“你听见我的话了吗,路易莎?加西亚有件礼物给你。”
路易莎大脑中更警觉的部分奋力站了出来。艾萨克·萨克斯把一份思科史密斯的报告
放在你的大众车里了。你提到行李厢锁不上。他觉得我们现在正被窃听。“你真是太好了,
艾萨克。希望它没有花掉你很多钱。”
“物有所值。很抱歉打扰你的美梦了。”
“祝你坐飞机一路平安,很快能再见了。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我很愿意。好了,要去赶飞机了。”
“一路平安。”路易莎挂上了电话。
等一下再离开,像有条不紊的样子?或者马上离开天鹅颈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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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四百多米的科学村。乔·纳皮尔的窗户上呈现出破晓前夜空的景色。一台电子监视
设备的控制台占据了半个房间。扬声器里传来挂断的电话里的低沉响声。纳皮尔向后倒着噪
音很大的盘式录音机中的带子。“我离开天鹅颈岛之前,让加西亚带了一份礼物给你,没什
么,不过是个随便玩玩的东西……明白吗?”
加西亚?加西亚?
纳皮尔冲着他的冷咖啡愁眉苦脸,打开了一份写着“LR#2”的文件夹。同事、朋友、联
系人……目录里没有什么加西亚。最好提醒比尔·斯莫科在我找机会跟路易莎谈谈之前别
接近她。他将打火机里的火焰打了出来。找到比尔·斯莫科都很难,别说提醒他了。纳皮
尔把带苦味的烟吸进肺里。他的电话响了,是比尔·斯莫科:“那么,这个该死的加西亚是
谁?”
“不知道,档案中什么也没说。听着,我不想让你——”
“你他妈的工作就是搞清楚,纳皮尔。”
好啊,现在你这样跟我说话了?“嘿!你小心——”
“你自己小心。”比尔·斯莫科把电话挂了。
坏了,坏了,有大麻烦了。乔一把抓起他的夹克衫,掐灭香烟,离开了他的房间,向对
面路易莎住的饭店大步走去。五分钟的路程。他想起比尔·斯莫科威胁的语气,于是突然加
速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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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莎把她的东西塞进小旅行包里时有一阵似曾相识的感觉。罗伯特·弗罗斯特在另一
家饭店白吃白喝后逃走了。她沿着楼梯下楼到空荡荡的大厅。踩在地毯上像踩在雪上一样没
有任何声音。里面的办公室里,一台收音机里传出甜蜜而琐碎的小声交谈。路易莎轻手轻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