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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看到了吗?在他吹吹矢枪之前就把他干掉了”,这一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德比郡夫人发出一声惊愕的“噢”。
亨利耸耸肩:“你说的基本的无法解释的地方是什么?”
郝劳克斯牧师的好心情已经没了。“你的意思是说白人种族不是靠神的恩惠而是用火枪
统治了世界?不过这样的断言同样无法解释,只不过是披着借来的外衣而已!如果不是上帝
威严的意愿,为什么结果是白人得到了火枪,而不是,比如说,爱斯基摩人或俾格米人?”
亨利欣然解释说:“我们的武器并不是哪个早上突然掉在我们大腿上的。它可不是来自
西奈山上空的神力。自从阿金库尔战役(注:1415年英王亨利五世于法国北部阿金库尔村
重创数倍于己的法军。)以来,白人就已经完善和发展了火药技术直到我们的现代军队能在
战场上使用成千上万支火枪!‘啊哈!’你会问,‘但是为什么是我们雅利安人呢?为什么不
是什么单脚人,或者毛里求斯的曼德拉草呢?’那是因为,牧师,在世界上所有的种族中,
我们对宝藏、金子、香料和统治的热爱,哦,最主要的,甜蜜的统治——或者更确切地说是
我们的贪婪——是最强烈、最饥饿和最不择手段的!是的,这种贪婪,推动了我们的发展;
我不知道是为了邪恶的还是神圣的目的。你也不知道,先生,我也不会过度关心。我只感激
我的造物主把我丢在了胜利这一边。”
亨利的直率被曲解为粗鲁,郝劳克斯牧师像身在赤道上的厄尔巴岛(注:位于意大利
西岸,拿破仑笫一次放逐就在此岛上。)的拿破仑,因为愤怒而脸色微红。我称赞我们女主
人的汤(尽管事实上我迫切需要杀蠕虫药,除了最简单的食物我很难吃下任何东西),而且
问她这些乌龟是在附近沙滩上抓的还是从很远的地方运来的。
后来,在闷热而潮湿的黑暗中,壁虎在偷听着,亨利躺在床上,吐露了一个秘密:白天
的诊疗已经成了“歇斯底里、被太阳烤晒的女人们”的大游行,她们不需要什么药,而是女
性的袜商、女帽设计者、女帽制造商、香水商店和杂七杂八的装饰品店。他的“诊疗”,他
详细地说,十分之一是看病,十分之九是闲聊。她们发誓自己的丈夫和土著女人乱搞,而且
生活在道德的恐惧中,生怕她们会抓到‘把柄’。哭湿的手绢都得轮流拿出去晾干才行。”
他透露的秘密让我感到不安,我大胆跟亨利说当他不同意我们主人的观点时,可以稍稍
克制一点。“最亲爱的亚当,我当时已经在克制了,而且不是一点点!我很想把这些话冲着
那个蠢蛋吼出来:‘为什么要笨手笨脚地掩盖一个简单的事实,我们急急忙忙把皮肤更黑的
种族送进坟墓是为了夺取他们的土地和土地上的财富?狼不会坐在它们的洞里,编造大量消
灭种族的理论来为他们吃掉一群绵羊的行为辩护。“理智的勇气”?真正“理智的勇气”是
丢掉这些遮羞布,承认所有的民族都是掠夺成性的,但是白人掠夺者,用我们致命的疾病粉
尘和火器的双人舞,成为掠夺者例子里杰出的代表,那又怎么样?’”
一位尽职尽责的医治者和温和的基督徒能屈从于这样的愤世嫉俗,这让我很不安。我问
他想不想听听古斯的生存第二法则。亨利在黑暗中咧开嘴笑了笑然后清了清嗓子:“生存的
第二法则中并没有什么第二法则。吃或者被吃,仅此而已。”很快他就开始打呼噜了,但是
体内的虫子让我一直很清醒,直到星光暗淡。壁虎吃饱了,轻轻地在我的床单上爬着。
黎明热得让人出汗,天色也有点像西番莲子那样红。男女土著民都被逼迫沿“主要街道”
而上,到山顶教会的种植园里做苦工,在那里他们一直工作到下午,那时天气热得让人难以
忍受。在来接亨利和我回“女预言者”号的小划船到来之前,我去看给干椰子仁拔毛草的工
人们。碰巧年轻的瓦格斯塔夫先生今早负责做他们的监工,他让一个土著男孩给我们带来椰
子汁。我克制住没有问候他的家人,他也没提到他们。他拿着一根鞭子。“但是我自己很少
用它,这是耶稣的卫士用的。我只是看守的监工。”他说。
有三个这样的地位比较高的监工监视他们的同伴,领唱赞美诗(《陆地上水手的船歌》)
和斥责偷懒的人。比起昨天,瓦格斯塔夫先生不是那么想跟我交谈,这让我的一些轻松的话
无法说出口,只是被热带丛林和做苦力的声音打断。“你在想,我们把自由的民族变成了奴
隶,不是吗?”
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郝劳克斯先生已经解释过他们为了有利于传教团带来的
“发展”是付钱给苦工的。瓦格斯塔夫先生没听见我的话。“有一个蚂蚁群落叫奴隶制造者。
这些虫子突袭了普通蚂蚁的殖民地,把卵偷到自己的窝里。卵孵化后,啊,偷来的奴隶变成
了大帝国的工人,而且从来想不到他们是被偷来的。如果你问我的话,是耶和华把这些蚂蚁
塑造成榜样,尤因先生。”瓦格斯塔夫先生凝视的目光里充满了古往今来,“让他们自己看清
这一点。”
性格变化不定的人让我不知所措,瓦格斯塔夫先生就是这样一个人。我表达了我的歉意,
抽身继续到我下一个造访的地点,学校。在这里,两种肤色的拿撒勒婴孩学习《圣经》经文、
算术和识字基础。德比郡夫人教男孩,郝劳克斯夫人教女孩。下午,白人小孩还有额外的三
个小时根据他们的地位开设的个别辅导课程(尽管举例来说丹尼尔·瓦格斯塔夫看上去就对
他的老师的花言巧语具有免疫力),而他们的肤色较深的玩伴则在每天晚课(注:指天主教
中每天七段祈祷时间中的晚课,又称晚祷。)前回到田地里他们的父母那儿。
为了表示对我的欢迎,他们表演了一场简短的滑稽歌舞串演。十个女孩,其中五个白人,
五个黑人,每人背诵了十戒中的一戒,然后又为我演唱了《噢!你是我最爱的地方》,由郝
劳克斯夫人用一架立式钢琴伴奏,它的历史远比现在辉煌得多。接着女孩们被邀请向来访者
提问,但是只有白人的小姐们举起了她们的手。“先生,您认识乔治·华盛顿吗?”(天啊,
不!)“您的马车由几匹马拉?”(“我岳父的四匹,但是我更愿意骑在一匹马上。”)最小的问
我:“蚂蚁也会得头痛吗?”(如果她同学的窃笑没有让这个提问者哭了的话,我应该会站在
那儿安静地考虑一下这个问题)我告诉学生们要按照《圣经》生活,听比他们年长的人的话,
然后就离开了。郝劳克斯夫人告诉我,曾经离开这里的客人都会被呈上一个鸡蛋花做的花冠,
但是传教团里的长者认为花冠是道德败坏的东西。“如果我们今天能允许送花冠的话,明天
就会有舞蹈。如果明天有舞蹈……”她身子突然一颤。
真遗憾。
中午之前,水手们已经把货物都装船了,“女预言者”号迎着不利的风向起锚驶出了海
湾。亨利和我回到船上的食堂,以躲开浪花和骂人的话。我的朋友正在按照拜伦式诗节的风
格创作一首叙事诗,题目叫《奥拓华——最后的莫里奥里人的真实历史》,并不断打断我写
日记,问什么音跟什么音押韵:“鲜血的河流”?“泥土的主题”?“罗宾汉”?(注:英
文原文中有押韵。)
我想起梅尔维尔先生在最近出版的《泰比》一书中描写的太平洋传教士的一些罪行。和
厨师、医生、文书、牧师、船长和国王们一样,福音传教士是不是好坏参半呢?或许传教联
合会和查塔姆的印第安人最好“没被发现”,但是这样说等于要求做根本不可能的事。我们
是不是不该赞成郝劳克斯先生和他的同道努力帮助印第安人爬上“文明之梯”的做法?向上
爬难道不是他们唯一得到的拯救吗?
我不知道答案,也不知道我更年轻时候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
我住在郝劳克斯寓所的那天晚上,一个盗贼闯入我的舱房。当这个恶棍找不到我那个杰
克木做的旅行箱的钥匙时(我把它套在脖子上),他还试图砸开锁。如果他得逞的话,巴斯
比先生的契约和文件现在就成了海马的食料了。我多么希望我们的船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