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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要演什么戏?”
“既然是演戏,自然是跟戏子有关的了。”梁尚扶海宴平做好,撕下布料来给他包扎,“我跟你说谎了,宫子羽还是好好的,我给林三宝送去的都是些其他死人的残肢。”
“他没收到,我都拦截下来了。”海宴平松了一口气,“那你快把他放出来,今天就算双喜临门了。”
“双喜临门?王爷,不对,我该叫你陛下了,陛下不会认为自己的理想到此就算完成了吧?”
海宴平皱眉,“梁尚,你今天非常多话。”
“我只说非说不可的话。”梁尚道,“我知道你对林三宝有情有义,他不能人道,你卸掉他的兵权,让他归隐,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但你好像算漏了一步。”
“你是说宫子羽?”海宴平嗤笑道,“如果用宫子羽能威胁林三宝,你以为我会留着他活到今天?林三宝他不笨,他知道如果他为了宫子羽背叛我,宫子羽只会死得更快。”
“所以他到底是不会背叛你,还是不敢背叛你?”梁尚呵呵笑了两声,“你要不要看看,如果你再也没有力量威胁到宫子羽的生死,林三宝会不会选择背叛你?”
“……”
“他让我选,一,你会为了宫子羽的安危而归顺,二,你会不顾宫子羽安危为我卷土重来完成我的遗志。”
海宴平说这话时,林三宝已经放下了缨枪,解了宫子羽的绳索,宫子羽往林三宝怀里一扎就不起来了,一点都不介意大家的目光。
不过这才是宫子羽本色。
“结果我选了三,我赌你会为我完成遗志,但也一定拼尽全力保护宫子羽。”海宴平看了看站在一边垂首低头的梁尚,“梁尚,愿赌服输啊。”
“陛下看人的目光的确比梁尚准,梁尚输得心服口服。以后一切谨遵陛下吩咐”梁尚回答,十分恭顺有礼。
“那我现在该叫你什么?”宫子羽忽然冒出一句话来。
“你?”海宴平看看宫子羽,又看看林三宝,哈哈大笑起来,“你我之间,叫什么都无所谓的。”
“啊,那小澄叫你就要从王爷哥哥变成皇帝哥哥了。”宫子羽朝海宴平眨眨眼,“皇上,你什么时候回昭岚?”
“安顿好这边我自会过去把小澄接来,”海宴平以为宫子羽关心小澄,“其实小澄是我亲妹,只是我母亲担心她会沦入宫廷争斗才假借难产之名,把她送到林家寨抚养,宫老板你放心,我绝不会扔下小澄不管的。”
“即使你不管小澄也没关系,有我跟三宝管着,但有一个人,除了你,好像真没什么人想要管他的了。”宫子羽抛个眉眼,做了个武生的握拳手势。
海宴平一愣,只是低下头去“嗯”了一声。
41
改朝换代算什么大事呢,戏文里有数不清的家国山河,无论是乱世情缘还是铁马金戈,自有昆曲开始,戏里早已经演遍了各种大小人物的离乱故事,并无什么稀罕。
但临到自己头上时,就说不清到底该对照哪一部戏文才算得上合适了。
“紫凤冠怎么还不拿来,哎哟,李师傅你腰不好就别搬东西让年轻人来,你快跟乐班师父再对一对,这次是新戏,可别出错了。”
后台里风风火火地准备踏台板的正是两生缘戏班。自从海宴平称帝,历经两年,百姓总算恢复了生计,口腹之欲满足了,才有兴致去听戏,柳重书拉扯着一班痴心戏曲的世外人,总算熬到了小有名气的日子,能进到京城大茶楼去唱戏了。
“小幔,你唱功已经不错了,但眼神跟身段还有些不够火候,待会记得放轻松,看人的时候不要太用力,”临开戏,柳重书特意叮嘱了小幔两句。
“行,我就想着宫老板怎么看人,一个劲朝他靠近就好了。”小幔嘟了嘟嘴,三年前宫子羽离去,才跟着宫子羽学了半年戏的小幔算是赶鸭子上架地担了花旦的职责,也难得他不自高自傲,一直加紧修炼,在柳重书的帮扶下,也算唱得有模有样了。
柳重书却是皱眉了,“你是你,宫子羽是宫子羽,宫子羽唱得好是事实,但你也该有自己的风格,你总想着模仿他,就一辈子都不会超越他。”
“我能有什么风格啊?”小幔愣了。
柳重书笑,“过些日子你就会发现了,来来来,班主给你戴凤冠,该上场……”正说话,忽然就听见外头敲响了一阵竹板,柳重书一惊,连忙跑去喝住乐班师父想说花旦还没准备好,刚一踏步,便连锣鼓也都齐齐响了起来,一阵熟悉的歌声冲入耳中,让他愣在原地。
“云淡淡,水悠悠,人倍孤寂景暮秋。 懒对黄花怕消瘦,欲诵经时泪先流。”
那台上摇摇曳曳着演《玉簪记》里陈妙常的,不就是久违的宫子羽?
好啊你,多时不见,重逢时却是与乐班师傅串通了来戏弄我,非要看我措手不及是吧?
柳重书一边笑一边落泪,待宫子羽唱到了“两情相牵心同热,欲近还羞怕出丑”时,便擦了擦眼里泪水,也顾不得自己并未上妆,便拂了衣袂,举步上台,自己演起了那潘必正:
“信步来到白云楼,天台路迷仙难求。 病未发时先问药,胆儿一壮步难收。”唱罢,往宫子羽扭头看去,“啊,是你。”
“啊,是他!”宫子羽既惊且笑,心情还真个与戏文里见着情郎无甚不同,又与他拉扯两番,真个儿像是一对庙庵里偷情的痴男怨女。
台下观众虽一时被清装上场的演员惊异了一下,但旋即被两人情真意切的你侬我侬给吸引了,不时叫好,反以为这是两生缘戏班的特色,即便素颜上台也依旧不减国色,才见得到真功夫。
一支玉簪,两手相握,最后一句唱词完结了这一场戏,柳重书仍是挽着宫子羽的手,朝台下鞠躬,“不才柳重书,是两生缘的班主,今日得逢旧友,心绪激动,便冒昧清唱了一折,还请各位看官见谅见谅!”
“清唱才考功夫啊!”
“唱得好,班主宝刀未老啊!”
“来,打赏,打赏!”
观众好评不断,也不把赏银往台上扔,只规规矩矩把赏银扔在上前收赏的小厮手中的金锣里,偶有一两个大老爷习惯往台上扔,也被下人拉住手劝住。
原来是新天子规定了看戏不许把赏银砸台上,要是砸伤了演员更要被罚。远一点的地方或者管不着,但这天子脚下,还是守规矩的好。
今天这台戏收了满满三金锣的赏银,柳重书数钱数得那叫一个眉开眼笑,“哎哎哎,宫子羽你回来就好了,我们每天都赚这么多钱,很快就能开个私人戏楼,不用找茶馆茶楼去托关系了!”
宫子羽戳了一下柳重书的额头,“宫老板我从良了,今天回来就跟你叙旧,可不再演戏给别人看了。”
“什么?”柳重书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咽到,“你,你跟他……了?”
“……你省略什么啊,就是跟回他,跟回林三宝了。”宫子羽笑咪咪地倒茶喝,“今天你可不能再随便找个茶楼就打发大家了吧?”
“哪里哪里,京城最好的茶楼不就是这一家嘛!来来来,随便点,我早跟掌柜说好我们唱戏的日子里是他包伙食的了!”
果然怎么算都算不过柳重书啊……宫子羽气闷,只能拼命喝茶。
“既然你跟回他了,怎么他今天不来看戏?”柳重书问,“该不会是你怕他吃醋故意不让他来吧?”
“不是,我们明天走了,他在府里打点行李,我听说你来京城了所以来看你。”
“走?你们走去哪?”
“哪里都可以啊,大不了重新做回山寨土匪呗。”宫子羽咯咯笑道,“那个人跟别的皇帝不同,他总想着放人一条生路,放我,放他,也放了你。”
“怎么扯上我了?”柳重书摇头,站起来走到柜前把赏银封好在钱箱子里。
宫子羽追过去,“这事要说就是为你而起的,怎么能不扯上你?”
“宫老板,我以为你是不同意红颜祸水这个成语的,何况我并非红颜。”柳重书奇怪起来,“你怎么不依不饶了起来?”
“唉,我不就想找个机会顺利成章地把这信给你嘛,你每句都把话堵死,我怎么能不急。”宫子羽从袖子拿出一封信来,“我这送信的任务完成了,看或不看,就是你的事情了。”
柳重书皱着眉头不肯接,“我都离开那么久了……”
“从心里离开了才算是真的离开了。”宫子羽把信放在桌面上,弯腰作了个大礼,“宫子羽拜别柳班主,承蒙一路照顾,陪我走过那些霜雪凄冷的日子,谢谢你。”
“哎,作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