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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号长官严厉地命令:“你每天给她药丸,缓解头痛,其余的我负责。”
我的心愈发沉重和悲哀了。
十
深夜,我潜入实验室,连接线路的步骤我曾目睹工作人员做过数次,早就学会。
“韦纳。”我在心底呼唤着。
他立刻回应,稍有些惊奇:“现在是你的休息时间,你怎么来了?”
“时日无多,想多跟你谈几句。”
“出什么事了?”
“五天后,你的记忆将全部曝光;七天后,我将因用脑过度神经错乱。我们差不多同时失去利用价值,将被处理掉。”
“林铛儿,你的态度太轻描淡写,太漠然,死亡是一件大事。”
“生死对我俩来说都无所谓。你现在就是个死人,而我过去的所作所为令我早就该死了。”
韦纳沉默少顷:“我只剩一些记忆,一些功能,生与死我都不能察觉。但是林铛儿,你是个人,有血有肉有灵魂,有活下去的价值,也有活下去的权利。这是生命的尊严,也是人性中最重要的部分,生命绝不能被轻易抹煞。”
“韦纳,以前我活着旨在实现我的将军梦,现在,我才发现通向这个梦的路太血腥暴虐。而在我的前面又没有树起新的目标。”
“不对。”韦纳冲动起来,“我给你看看我记忆中的另一幕场景。”
铅灰的房间。几个人聚拢在一块儿,商量着,尖叫着,都是一脸焦灼。突然,一阵烟雾,墙上烧熔开一个大洞。一个全副武装的军人滚雷般闯进来,又快又准又狠地扫射着,人们倒在血泊里。一只枪悄悄指向她的后背,她迅疾地转身,然而枪口已对准自己额头。刹那间,她那张毫无表情的面具般的脸上布满了悲哀。她的心本是死水一潭,此刻却被风吹起了千万涟漪。她本是木偶,在死神面前,因为恐惧,她才突然有了灵魂。
“林铛儿,你看,你多美。”韦纳轻轻述说,“所以我不忍下手。”
“是你!”我惊呼出声,“竟然是你。”
“我们中如果必须有一个去死,那么我只能让你活着。林铛儿,活下去,为了你的美。为了美,活下去。”
我淹没在巨大的震惊之中。
“林铛儿,你刚才的惊呼肯定惊动了人。有一件事,你必须赶快做。”
“什么?”
“我一直把五月党的资料藏在最深处,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挖到了临界点。对那些信息催动器我没有丝毫抵抗力,从明天开始,我将泄露五月党的秘密……”
“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我在发抖。
“毁掉我。”
“不!”
“只有这样才能保住我的同志,我的信仰。”
“不!我不能再杀人了!”
“我早就不是人了,我连自毁都办不到,除了你,没人能帮我。如果明天我还存在,那将毁掉五月党,将有千千万万人死在城市扫荡队的枪口下。林铛儿,你难道要看我陷于不忠不义吗?”韦纳从未这样严厉过。
我缓缓站起,走过去,打开黑匣子,中间置放着一个水晶器皿,绿色的溶液浸泡着一团淡黄的物质。
这就是韦纳!我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难道就是这个拳头大小的细胞组织带给我一个全新的世界,把我整个换成了新人?
我想起倒在密室的年轻人,他有着自然流畅的姿势与表情,他活着时一定很潇洒英俊。
“林铛儿,你在犹豫什么?拿起水晶器皿向地下死命一摔吧。”
我捧起水晶器皿,捧起韦纳。突然间,他给我看过的青山绿水又浮现眼前。我们也许……
“林铛儿,快动手!消灭我!”
“不!韦纳,我……”
“我们都别无选择!”
我听见脚步声,渐渐逼近。
“非得是这样的结果?”我悲怆地问,“我已经杀死了你一次,我能再次亲手置你于死地?”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滚热的,爬过面颊,浸入心头。我听到我的心在嘶叫,仿佛在火中咝咝作响,我甚至闻到了焦灼的味道。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情被辗得粉碎。
“韦纳,你不能死!”
“不是死,是爱!”他的欢悦的声音从我脑中温柔滑过,仿佛小舟驶过湖面,留下了浅浅的水痕,扩散开来,越来越淡,越来越轻,最后了无痕迹。这是韦纳留在我生命中的最后一句话。
水晶器皿跌在地上,当的一声,碎成千片万片。千片万片都是夺目的晶莹。
十一
一辆最新潮的汽车缓缓驶进停车站,停住。
我迎上去:“我是本站汽车清扫操作员42号,能为您做点什么?”自从两年前,我因精神错乱,被贬离开军队后,便找到这个工作。
车里的驾驶员不答话,只把右掌平伸,五指张开,然后缓缓压在左胸。
我的心狂喜,缓缓重复着对应的动作,压低嗓门:“我已经等你很久了。”主持人的话:人的灵魂往往被现实扭曲,权势、金钱,甚至虚荣……使人变得非人。难道科技文明的发展,注定要使精神家园丧失么?归来吧,人性!(吉刚)
邓汶 高境 宋静·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