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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柔……”
“我可不可以把灯关掉,在你办公室看一会儿夜景?很久没看过上海的夜景了。”
他点头。从美国回到上海,进驻祖父创立的医院,他只有一个要求——办公室要有落地窗。
无数个夜晚,他关灯,在办公室里看夕阳,看夜景。那个14岁的女孩说过看夜景就会不孤单。可她怎么能明白,身处灯海之中,心却萧索,是一种更高、更复杂的孤单?
(本章完)
'(第8章 孤单(3))'
庄柔将十指伸开,按在厚厚的有机玻璃上,直到指尖变得粘稠,吸在窗上脱不下来。脸向前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脚下了,灿烂而喧闹的都市,渐渐融成一片飞速的光线,流逝了到手的年华。
那时,她明白了,一切努力都是徒劳,她终于绕回了起点。
转头回来,却迎上他,身体猝不及防的被他揽入怀中,一个湿热的亲吻绽放在她脸颊上,温柔的唇轻轻抚触。他的胸膛很宽,足够包下她的双肩。她想,原来 自'霸*气*书*库'己还是没有长大,还是那么小,头顶只到他的颈窝。
“你说过,看夜景就会不孤单,是么?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5年来,每看一次夜景我都更加孤单……却还是一次次去看,故意要自己痛……”他在她耳畔轻念,“小柔,让我补偿你,好吗?”
关掉灯,就关掉了他的一切伪装。但关掉灯,关不掉一切过往。
她轻轻挣脱出他的怀抱,整(www。87book。com)理好风衣上因拥抱而起的褶皱。
“不,不……”她摇头,举眸看他,黑暗中,她的瞳孔黯然无光,“……不要让我想起,我曾经有多恨你。”
走开,摸索到灯的开关。她深呼吸,“准备好了吗?开灯之后……我们是患者和医生。”
咯嗒一声,白而锋利的灯光将夜驱到窗外,她消失了。
以铮颓然退回自己的座位,沉思一会儿后,将千惠叫了进来,大体跟她交代了他的安排。
“二级助理?这个你没跟我沟通过,”千惠蹙眉,有种酸酸的不悦,“有这个必要吗?”
他努力将那个拥抱的温觉从脑中清除,思绪回复到心理治疗上来。他忽然觉得,这或许是个错误的决定,如果他不能清醒冷静的面对她,怎么能治疗?无论他对于这个女孩子抱的到底是赎罪的心还是别的什么,还她开朗的心境是最重要的。
“她对心理治疗有很严重的抵触情绪。如果没有患者的配合,治疗会展开的很困难。因此我临时决定,换一种方式——让她做简单的助理工作是观察她行为模式的很好方法。”
千惠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手指拨弄着衣角。
“那我看看有哪些简单的工作可以分配给她。”
“不用了,她的工作我亲自来分配。”他重新翻开文件夹,但注意力显然不在那上面,“这周开始,你周六周日放假。”
她希望他抬头看看她,这样他就会明白,她不是在以一个助理的身份质疑她的上司,而是在以一个女人的身份试探一个男人。
“以铮……一会儿她来了也不见,一会儿又要把她放在身边天天见,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他笔停了一瞬,但依旧没抬头。“说明了什么?”
“你喜 欢'炫。书。网'她,而且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喜 欢'炫。书。网',是很纠结的喜 欢'炫。书。网',这就说明,是比喜 欢'炫。书。网'还多的喜 欢'炫。书。网'。”
“你到底在说什么?”他合上文件夹,不耐烦的打断了她。“我要下班了。”
怀揣着回涌的暗流,庄柔知道自己的生活得继续。苏黎毫不计较的事,依旧当她是最好的朋友。陆年羽也习惯性的成天嘻嘻哈哈,但有时,她觉得他会用奇 怪{炫;书;网}的眼神看她,是那种融合了猜测和宽慰的眼神。仿佛是小学作文中的看图说话,他在拼命从她的脸上和眼中找出情节来,要凑足够的长度,也要有情节上的逻辑性。
那天梁以铮和他说了什么吗?庄柔不安的揣测,但只要她将猜疑递过去,他又马上恢复如常,依旧贫嘴。
周一下午是她和法国学生Pascal的下午茶时间。身处这所教育部直属的全国重点大学中,她大一时就以优异成绩通过笔试和面试,进入了经管学院的国际班,将在大四赴法留学。
因此,她与苏黎以及其他国际班的同学一样,除了要努力跟上几乎是同专业学生两倍的专业课之外,还要接受魔鬼式的语言培训。
跟法国留学生结成language…partner是锻炼口语的上佳选择。Pascal的父母都是巴黎索邦大学研究中国文化的专家,狂热仰慕东方文明,他从小听的汉语不比法语少,然而水平依旧比父母的期望低一个档次。作为索邦大学的交流生,他在中国留学一年。
庄柔赶到城规学院的咖啡厅时,比约定时间早了半个小时。然而他已经在那里了,面前的烟灰缸里有五六支烟头。
“On parle rancais cette semaine?(我们这周说法语吗?)”法国男生的眼睛有些浅灰,看起来没精打采。
他们的习惯是双周法语,单周汉语。但因为安璐的事,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一起练习过了。一想起那件事,庄柔就追悔莫及。想来也是她自己不小心,在某一个单周,她正是心情不好,就将“晚晴”和“炽冰”的事都对着Pascal倾诉了出来。反正他听不懂多少中文,这样一个倾诉者是绝对安全的。
但她没想到,Pascal这个上进的孩子为了反复听,将他们的谈话都录了音。之后,安璐所在的文艺部要做一个关于留学生在D大生活的广播节目,就问他要了去。
安璐倒和庄柔没仇没怨,但和苏黎的梁子从大一的主持人大赛就结下了。当时,苏黎以经管学院的“半路出道”身份,根不正苗不红,突围一众传媒学院的专业精英,勇夺冠军。
屈居亚军的,正是传媒学院的“第一金话筒”安璐小姐。
又适逢两人争夺中美晚会麦克风的多事之秋,安璐一心要给苏黎使绊子。
这时,学术部由部长陆年羽牵头,正在策划一次关于网络文学的,庄柔是网络写手,也就被他近水楼台请来做嘉宾。苏黎是主持人,她很大方的把文案给安璐看了,后者马上提紧了心。
如果成功,她也就没有什么希望去争取中美晚会了。
就在这时候,她得到了庄柔的把柄——Pascal的录音,证明她是在欺骗所有人。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晚晴”,也都知道与她针锋相对的“炽冰”,更知道在两人骂战的炒作下,晚晴的人气节节上升。
秘密一旦泄露,庄柔会马上成为舆论的靶子。
于是便出现了故事开头的那一幕。
庄柔不知道用那种几乎自残的方式在最后一刻不去参加,是否也有自我赎罪的意图。幸好,苏黎安全过关。而她自己,也进入了与安璐的下一回合,要守护苏黎,也要保护自己。
有人说,不要答应给老鼠牛奶,因为它下一步就会开口要饼干。但她没办法,不给安璐牛奶,就连给她饼干的机会都没了,大家同归于尽。
(本章完)
'(第9章 孤单(4))'
“Je n’ai pas le temps de rester ici tout silencieux;tu sais?(我没有时间待在这里闷着不说话,你知道吗?)”Pascal见她心不在焉,有些不耐烦。
“哦,抱歉。”她回过神来,“这周是汉语。”
法国男生掐灭了第七支烟。“那么,这周过的怎么样?很忙?”
她点头。“是的,而且……很累,很烦。”
“是因为我的错误吗?”Pascal一直记得那回事,凭他的了解,他知道那段录音给庄柔带来了麻烦,但究竟是什么麻烦,他不可能知道。
庄柔的确对他发了脾气,因为没经允许就给他们的谈话录音,还轻易就透露给别人。但不久她就释怀了,说到底是她的错,有什么资格责怪别人呢?
于是,partner…ship恢复如常。
“不是那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我遇到了一个很多年没见的人,带来很多不好的回忆。我还要每周都去进行心理治疗。”
“心理治疗?”他重复了这个听不懂的词语。
她耐心解释,同时给他写下了这四个汉字。“心理治疗,c’est…à…dire psychothérapie。”
他点点头,露出个很像孩子的笑容。浅灰眼睛很衬这样单纯的笑,如果他不抽烟,不那样故意装出摇滚歌手的颓唐范儿来,其实是挺像个孩子的。
今年她过19岁生日时,他送了一幅自己画的油画给她,是D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