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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迷途-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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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过来,我的窥视也戛然而止。
  
  为何又是这个姓王的男人?简直是阴魂不散,罪大恶极!因他,我好端端的又把故人故事拿来想了一通,落差之大,即便再咀嚼消化,也徒劳无功,可恶!
  
  头回见他,只觉得平平无奇。怎晓一经人栽培,受人抬举,便扶摇直上,出人头地。对于此人,却只能用神秘概括,尤其是他看凤招娣的眼神,我自始至终都未曾看透。他若是凤旖的旧相识,怎会久久不语。他敬的酒,他说的话,这般推敲下来又可疑之至。
  
  烦这又要作甚?在‘现世’,我与他不过只有一面之缘,要脸面,何必来这种地方?
  
  我眯了眼成缝,本本分分地躬身站好,又听见门内的声响。
  
  “公子说的什么话,良寺的朋友,我良慈如若怠慢了,他可是要活剥了我的。公子可要体恤体恤,莫见人遭殃哟。”程老板三十七八,体态壮硕,说话办事精明简练,坏事损事无恶不作。就这会儿看来,又像别有居心,暗怀鬼胎。
  
  空挡里,钟妈上前听候吩咐,须臾,便屏退而出。没得到准信,我心有不甘,却还是得跟着钟妈转至姑娘楼。
  
  推开尽头的三间小屋,霉臭无孔不入,呛的钟妈猛咳。她怕熏臭了新围脖,嫌弃的退开,吩咐我让我把这里打扫干净,还要搬火盆来驱湿,火盆在哪,棉絮被褥哪领,都周到讲来,看她喜悦的,还并未冲昏头脑。
  
  “敢问钟妈,这屋子……”
  
  什么人要住进来呢?这么恶劣的地方。跟人一样,糟糕透顶,再掩饰也掩饰不了啊。我乍醒,眉拧成了几节,轮笤帚的手不觉又快了些。
  
  “楼里的二当家要回来了,”钟妈继续捂鼻解释,“你才来,还没见过。到时候满园春又要热闹了,你先干,我去招呼招呼那些丫头,让客人见了还不丢了二爷的脸。”说罢,钟妈径自走开。
  
  忙到中午,楼里渐渐冷清下来,肚皮却饿的咕咕叫。放下火盆,我揩拭了汗珠,揉着腰下楼去到炮房,翻找吃食。付师傅一早说过,暗门子的午饭都是申时才用,酉时开门迎客,三更陆续熄火,五更,即寅时才关门谢客。如此颠倒的作息,让许多人望而却步。
  
  窑子里来钱快,作龟奴的,愈是拿身体拿命在操在挣,脸面遭殃,还指不定惹上什么肺痨病祸。加上一通好找,却一无所获。我更加灰心了,靠墙根蹲了下去。
  
  摸出一根卷烟。
  
  想抽,冷锅冷灶,没火。
  
  我猛然吸吸鼻子,裹紧了棉衣。决不能哭!哭一场也会染上感冒风寒的,所以,决不能多想!所以,就盯着卷烟吧!一直看,一直看,便能看到烟丝煋燃后的模样,闻到烟草的味道吧。光凭那味道,就能扯出光怪陆离的山川,扯出平坦的晒药材的筛子,扯出罕山那父女俩来。
  
  罕山……已经是数月之前的事了呀。那父亲叫齐子广,女儿叫齐芳,就栖于这罕山上,以买山野草药为生。
  
  那日被齐芳这村姑邀回家后,才发现她爹爹的本事。腿伤便是让这父女俩彻底治好的。小住罕山的时日,理应是最无邪的时日,可每每想起自己当初的见死不救,惭愧之情便攻心而来。不过好在又有‘福祸相依’这句话,才替自己解了围。
  
  他们的院子是山的平台,晒满了一筛一筛的药,密密麻麻,好不惊艳。晒在角落的,经我发觉,才知那是烟草。
  
  几经实验,才得到了眼前这一根粗糙的、却令人销魂的东西。我闻了闻,心头的痛仿佛被抚平,便像上了瘾般猛吸。饥饿也抵住了。羞耻心也淹没了。最后还是得站起来,投入工作,赚来热饭,赢得安寝。
  
  ——为了生活。
  
  这么一说,我也无所谓什么羞不羞耻了,有命相见时再来探讨礼义廉耻吧!
  
  ——2010。01。28——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见习ˇ 最新更新:2010…02…03 09:09:09

  自作孽,不可活!
  
  夜来,人多的时候,我只能这样骂。
  
  申时酉时,我如坐监,待众人一一招呼后,我才正式成为了满园春的‘杂役’。
  
  窑子里的杂役一般分为堂子里端盘子、门子里震面子和巷子里跟腿子的这三类。各行要求不同。端盘子的嘴要甜,手脚麻利,会哄的客人多点菜;震面子的体要健,人高马大,能摄的客人少闹场;跟腿子的眼要尖,出楼入楼,定看的姑娘平平安安。楼里还有四位老鸨,皆由钟妈主管,姑娘二十余,当红的窑姐身边还跟着丫鬟,另外还有没主子的使唤丫头,厨子帮厨……
  
  粗算下来,里外总共有几十号人呢。就打每人月钱以三钱为底,一三得三,二三得……啧啧啧,算不得,算不得,干这个行当,究竟月收入多少才能被称为‘削金窝’哟?
  
  这不,天一黑,花间巷里的各大‘饭铺’便统统燃起了灯笼,一片酒红,蓄势待发。做买卖的小贩仍舍不得归家,继续倒腾着小物件,挣着今天最后一笔钱。卖小食,吹灯花,挑解酒茶的,也不惧怕沾上了胭脂酒味,回家不好受,都蹭在巷子里来往,叫卖,揽客。只有抬轿子的脚夫,规规矩矩地蹲在‘酒家’门口排成一队,例行公务般,等候差遣。
  
  巷里的夜,自然与昼相隔天涯。
  
  在‘家’,我就从没熬夜的劣习,来到这里,天黑闭眼也成了惯例。是呀,当初进楼的时候我就怕自己做不管、忍不了、藏不住,一项比一项可怖。但‘做不管’却首当其冲,硬伤不宜忽视。所以,比起身份、性别来,我对生理上的不适应还要担心上好几倍。
  
  开张营业并不会因为我的胆小而延迟,酉时一过,我便忐忑地开始见工了。
  
  付师傅先让我跟着他端盘子。怎样托盘,如何讲话,谁是谁,哪在哪,都细细交代,绝不贻误。我只能强记,比考四级英语那会儿还要努力。
  
  “要看人说话,”付师傅夹着托盘,停步觑向楼下,“瞧见进门的人了吗?那是许季员外,他儿子刚中恩科。若是接下了,只说些讨喜的话,状元红,加官进爵(佛跳墙),步步高升(鸡腿),这几样菜便少不了。再叫来杜妈妈,祥珠姑娘今晚就有人翻牌子了。”
  
  我哈腰点头,恭维道:“师傅真是灵通,什么消息都了如指掌。”
  
  “干我们这行就是要消息灵通,田小子,光说不练可是假把式,快下楼去吧,看看有什么细客,花生煮豆也给我好生招呼,师傅我这就去忙了,你小子万事留意。”付师傅塞给我托盘,又推我下楼,自己便恭敬地敲开了程老板的门。
  
  看到程老板,我不禁又想起了王筑。事后我得知,他没有住下,这让我庆幸了好一阵,总算守住了一个不至于窒息的生存空间。
  
  可是,即使是这样,我再怎么劝服自己,对他的敌意也不曾减少。
  
  为何会这么突兀地仇视起王筑呢?想来想去,我也只能将此归罪于李岑格。因为,他与他,根本就如出一辙,都是心机颇深,城府渗人,靠面具掩人耳目的男人。不,不不不!李岑格更甚,他甚至从未摘下过他的面具,只晓得不断利用我,压榨我,替他自己消灾解难。
  
  哼哼……只不过,他棋差一招,好端端的姻缘给阴阳两隔。又可惜,让我给想明白了。那夜的我,除了自悲,竟一无是处,更从未想过骂他,还……还像个□一样,抬着一张可耻的脸倒贴过去。他呢,甜言蜜语,照单全收。现在出事儿了,才说来找我、接我?哼!我看,这不过又是一层虚伪的、分文不值的面具。
  
  对!一看到王筑,我就如同与带着面具的李岑格面对面,以前是,现在还是。
  
  我之前不是就问过他“你当真叫‘王筑’”了吗,可他答的含糊其辞。绝对没错,他只是个攀龙附凤的俗人,光晓得自作聪明的给我献媚,引我注意,仅仅单纯的想借我上位。
  
  凡夫俗子!
  
  包括我。
  
  在肮脏的地界上,又与臭男人同屋,又睡冰冷的炕、拉下九流的皮条,又点头哈腰、自称小人,还恬不知耻的听女人叫、男人吼。一夜如同数十载难熬,却只能忍气吞声,唯唯诺诺。我猜,我会‘死’在这里,犹如走卒,毫无良知。不,甚至更糟,甚至……变得跟李岑格,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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