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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他身形不稳,在树上一点,又加快了步伐。
身后有追兵!我腾的抬起头,看见了他们同样轻盈的动作。轻功,是轻功啊!我咯咯傻笑,满意的看着他们嗖嗖嗖的蹿近。
黑夜半空中,乌衣男们穷追猛打,斗笠男回应寥寥,不想缠斗。我像个累赘一样束缚着他,心里总是不安。乌衣男里的头头追上了我们,眼看要来夺我,我急忙敲敲身下的斗笠男,他肩一缩,我直接滑进了他的怀抱,逃离了乌衣头头的猪手。
我将脸贴上他的脖子,隔了一层黑纱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汗臭。汗臭总比血腥味好闻吧,现在不抱紧点,从这里摔下去,定是一身是血。
斗笠男体力不支,渐渐被他们追上了。
乌衣头头腰间金光一闪,剑一出鞘,便向他刺来。
我大骇,手一滑,离开了那个怀抱……呼啦啦的风,不同的喊叫,以及心脏的狂跳都一起涌来。总算要结束了,这个困扰了我几日的梦总算要随着凤招娣的死而结束了,我心里闪过一丝兴奋,可又有些贪生。
扑通……又是水,不过很静,很凉爽。
我没被摔死……做个水鬼也不赖。
——2007。11。16——
《死者迷途》廿某某 ˇ潜逃ˇ 最新更新:2009…08…29 19:35:20
这一刹,又闷又湿的东西裹住了我,我一个痉挛感觉到冷汗在额上结团,汇合,流下,犹如冰凉指尖的轻抚。
床上,我还在床上。第一次被这个梦吓醒,我撑着疲倦不堪的身子勉强起床,抹黑到客厅里喝了杯水,总算安了心。现在是子夜,京了了的房间还透着液晶银幕的微光。我敲开她的门,劝她早点睡,胸口里却一阵慌闷。从来没有起过夜,也从没有做过这样的梦,明天去看看医生吧!
哈欠拖着长音再次将我召唤到了床上。好好睡,明天就去看医生。
安慰很有用,不一会儿我就入睡了。我的鼻子湿润异常,身子也好奇 怪{炫;书;网},像是母亲育儿袋里蜷曲的婴孩儿一样被羊水包裹,生机勃勃。
睁开眼后,才发现一切都是臆想,没有结束,一切都还在发生。
我没法控制,谁也没法。
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沉在浑浊的河底时,我竟然变态的有些满足。待在湛蓝的海里或是碧洗的苍穹上,没有纷争,没有世俗,这样的场景才更像梦。下一秒,我便意识到了自己正在漏气的七孔。很不幸,我没有梦见自己有鳃,这注定了我要逃离河底去寻找氧气。
我滑动着双脚,像一只人鱼浮出了水面,水花微溅。
出水莲,出水荷,出水芙蓉讨人厌。但在黑的彻底的夜里,哪里会有人看见。我均匀的换着气,蛙泳前进。河水很凉爽,散发出清新的水草味。河并不宽,但我游的卖力,以致于抵达岸边时我已筋疲力尽。我一股脑瘫在了岸边的坡地上,边喘边咯咯的笑……看着被月光浸渍的鬼魅夜空,我只想讲一句:活着真好。
到底我还是怕死的,谁不怕死呢?我死不了,不能做水鬼,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还要扮演凤招娣呢?
沙沙~~~一只脚轻盈的落在了我的头边,然后慢悠悠的绕到了另一边。哗啦一声,黑衣盖住了我贴身衣服勾勒出的玲珑曲线。
“我就知道,姑娘不会淹死。” 我一边擦着溃烂的脸颊,一边看着那人。
“好汉?”
“在下叫卅环,不叫好汉。”
斗笠男携我走进了林子,寻了个山洞暂避风头。他生起一堆火,烤了鱼,烘着衣物。
“你也受伤了?”我洗净脸正在上药,却看见他身上隐隐绰绰的血痕,不免有些担心。他却答非所问,竟然还反问道:“在下是受人之托,姑娘可是仝尹县凤府长女凤旖?”
“谁?”问清楚前因后果之前,我再也不能草率行事了。
“凤旖,凤招娣。”
“我是问你受谁之托。”
“我师傅古末。他让我帮梁将军救姑娘出去,然后带你南下。”
“哪个梁将军?”
“云麾将军,梁谋。”
如果没猜错,那个梁谋定是凤妈妈口中凤招娣“该忘的”。我不想攀高枝,也不想帮凤招娣再续前缘。我想做我自己,过自己的生活。
“我明白了,小哥你是救错人了。我叫牧里,是顶替凤小姐出嫁的。”
“哦?那……凤小姐呢?”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小女子还要谢过卅恩人,但愿恩人早日找到凤小姐。小女子这就告辞。”
“慢!”他拦住我,害我差点咬到舌头。我这种人,就是扯不来谎,一扯一个筋斗。他一脸怀疑,却说道:“坊间告示上说这一带深夜狼群猖獗,姑娘还是等天亮了再赶路吧。”他怀疑太浅,而我却深信这里有狼。
我俩一人坐了山洞的一侧,摆谈了一阵。他好奇我的闭气功,我谦虚自己的游泳技能。
“那个……卅环恩人,你为什么要罩个黑纱呀?”
“怪癖罢了。”
“你属于江湖人士吗?”
“恩。”
“哦,那江湖是啥样的?”
“……”
“明争暗斗,帮派林立,还是风起云涌?”
“……”
“你说我能进江湖吗?诶,睡着了?”他倚剑而眠,我却毫无睡意。
终于看见天边白线条条,灰色天空顷刻间倒出几颗金珠银珠,亮起了一小片。我悄悄地换回了刺绣短襦,再穿上了昨晚向卅环要的粗布衣服。贫下中农的打扮掩饰的很好,可唯独这张脸,即使两边脸颊都负了伤,也很引人瞩目。用头巾遮着,露个眼睛出来也能摄人心魄。
“姑娘要走?”
“是啊。逃出来了我也只能自谋生路。就这样吧,后会有期。”我抱拳谢道,提起裙子转身就开走。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逃。这斗笠男武艺高强,如果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再扛再绑也会把我带走,早点离开才是上策。
刚走了两步,想到了什么,我转过身回到他跟前。
“你身上有钱吗?我把这些给你,兑点银两给小女子,可好?”我摊开布包,里面都是凤招娣的镯子,簪花,项链。
斗笠男愣在原地,突然笑了笑,捻了支簪花,便摸出荷包给了我。
“不用那么多!”
“姑娘拿着吧,钱多不算多。”
“那好,你也把这些拿上,我去卖也只会被骗。”于是我也把布包硬塞进他怀里。
“上帝是全知全能的神,是天地万有的创造者,愿他保佑你,得永福!阿门。”最后的这一句让他很费解,我却如释重负。不是我有意骗你。而是我根本就是个舶来货。那个凤招娣,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也许这是故事的一部分,不由我这个当事人摆布。
我大踏步走向太阳,阳光暖和了伤疤,空气润洁了都市肺。我偷偷的笑起来,既而变成了大笑。真的要谢谢你了,卅环!你不掳我出来,江湖上就少了一女侠,高墙大院里就多了一个怨妇。你为苍生做了一件大好事儿啊!
童养媳?哼~~~果然是这部青春励志故事中的一个小小插曲。
“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哼着儿歌,我背靠着干燥的柴草,悠悠然地荡着小腿。牛车颠簸地前进,灰暗的道路荡悠着后退,然后从眼角消失。窃喜——自由的颠簸可比禁锢的安逸要好太多。
“姑娘这曲子,真逗乐呀!”赶车大伯回过头,又喊道:“不晓得姑娘教不教?”
“大伯叫我小里吧,是小妹妹想学吗?”我支出头去,看着车头坐着的羞怯小幺妹,她很胆小,看了看我,咬着嘴不好意思起来。
“呵呵~~~牧姑娘,这……玖(jiǔ)丫!还不快谢过你牧姐姐。”
“小妹妹过来吧!”
我的小腿酸痛,脚上也打起了泡。在离开卅环的一个小时后,这辆牛车摇摇晃晃的晃来了我继续自由的梦想。好歹人家祖孙俩二话没说就载上了我这个陌路人,教教歌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付小孩,我早游刃有余,轻车熟路。我先自我介绍一番,算是做个示范,接着要她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