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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夜熔坐靠着,身后垫着枕头,低着头,乌黑的发丝垂落在脸侧,遮挡住半张苍白的脸颊,英气的黛眉萦绕着浓郁的悲伤,很长时间没有任何的反应。
路南风观察了许久,不放心的再次出声,“姬夜熔,你打开门了,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姬夜熔,姬夜熔!”路南风又低低的唤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已经坐不住了,起身凑近道:“姬夜熔,告诉我,你究竟看到了门口有什么?”
她还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卷翘的睫毛下无声无息的流出湿热的液体,在脸颊上泛滥成灾,唇瓣轻抿,轻声呢喃:“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路南风皱眉,思考,她的这声“对不起”究竟是对谁说的?
那个孩子吗?
“姬夜熔,告诉我,你究竟在门后面看到了什么!”
她没有反应,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只是无声的抽泣。
“姬夜熔,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路南风眸色凝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太危险了,如果她再不回答自己,就只能暂停催眠了。
片刻的等待,她还是没有反应,路南风只好让她醒过来了。
“现在我数三下,你会从梦境中醒来,一,二,三……”
指令下达,清脆的响声后,姬夜熔睁开眼睛的瞬间,声音响起:“国徽……”
国徽?
路南风蹙眉,她是在门后看到了……国徽?
姬夜熔坐直了身子,黯淡的眸光空洞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许久没有任何的反应。
“姬夜熔……”
路南风尝试的叫了她一声。
姬夜熔像是灵魂归窍,眸光慢慢的转移向他,黛眉紧蹙:“你是什么时候对我催眠的?”
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路南风确认她是真的醒过来,松了一口气。
“虽然我不是专攻清醒催眠,但是对于你目前的状况,适当的必要手段是需要的!”
姬夜熔敛眉,她知道,路南风敢对自己催眠必然是经过四哥的同意,否则他没这个胆子。
“出去!”声音寒冽,不想多言。
路南风鞠躬行礼后离开,走到门口,一只脚已经踏出门了,他还是忍不住的回头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姬小姐,没有人可以解救你,除了你自己!”
姬夜熔微怔,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路南风已经离开了。
没有人可以解救你,除了你自己!
眼眸低垂,重复默念着这句话,反复琢磨,最终也只是百感交集。
书房。
路南风站在书桌前,凝视连默,笃定的嗓音道:“阁下,我想我已经知道她的病根所在。”
连默闻言,剑眉一蹙,“说!”
“她的病根就是您!”
“我?”连默漆黑的鹰眸里划过不解,“说详细。”
路南风点头,不急不慢的娓娓道来:“在我给她催眠后发现,她的意识很混乱,所有的恐惧主要来源于两个,一个是那个被她杀死的孩子,另外一个就是国徽!”
“孩子?国徽?”连默还是不能完全明白。
孩子他还能理解,他不能理解的是国徽。
“国徽是一个庄严肃穆的存在,在M国国徽早就成为总统的一种形象化的代表!她先是恐惧那个死去的孩子,更恐惧您!”
路南风解释道。
连默脸色不动声色的沉了,眼底的光逐渐锐利阴鹫,“一派胡言。”
阿虞怎么可能恐惧自己!
这绝不可能!
“阁下,有一句话叫近乡情怯,换个角度想,近爱情怯也可以成立!”路南风知道这让阁下很难接受,但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人不承认。
“姬夜熔比您,比我,甚至比她自己想象中的更爱您!她愿意为你付出生命,但若如您所言,她和连城有了孩子,对您不忠,就算您愿意原谅她,她的内心也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每一次看到您,她就会想到自己犯下的错误,她会自责,会愧疚,另外一方面她的心理防线本来就很脆弱,这么多年不过是在苦苦支撑,伪装自己!其实她早就病了,这么多年她一直都是一种病态的存活。一个人就像是一个杯子,不管这个杯子有多深,只要不停的往杯子里注水,总会有溢出的一天,如果把它封锁住,继续注水,结果很明显就只剩下嘭的一声,裂开,支离破碎。”
鹰眸深了颜色,冷峻的轮廓线紧绷的像是一根拉的很紧的橡皮筋,再稍稍的用力就会“啪”的一声断裂了。
书房里陷入死一般静谧很长时间。
连默再次开口,声线收紧:“你已经有办法救她了?!”
既然路南风能知道她的病根所在,一定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救她,让她好起来,不再伤害自己!
路南风没有否认,“阁下,姬夜熔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在心理学上我会的,她也会,所以不管是您,还是我,其实都不能真正的帮助她什么。真正能救赎她的,只有她自己!”
“她自己?”连默剑眉扬起,思忖片刻,明白过来路南风话中的意思。
脸色猝然阴沉了。
近日天气不好,一直阴雨绵绵的,乌云遮盖,让这座繁华的城市气氛变得压抑。
姬夜熔现在晚上是连默守着,白天由妮可寸步不离的守着,不管她是清醒还是睡着,都必须保证她不会再伤害到自己。
路南风虽然知道了她的病因,却也无法真正的帮助她,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她自己心里的那个死结,除非是她自己,否则没有人能解开;所以她的情况不但没有好转,反而逐渐加重。
连默在书房处理工作的时候,会将她放在沙发上,让她自己发呆或是看书。
姬夜熔会突然抬起头,冷不丁的说话:“四哥,你听到了吗?”
连默抬头看她,不解:“听到什么?”
“哭声。”姬夜熔看向他的眼神是迷惘的,“孩子的哭声,很大声,你听不到吗?”
连默脸色凝重而复杂,黑眸里弥漫着浓郁的担心与心疼:“阿虞……”
夜园里根本就没有孩子,怎么可能有孩子的哭声。
她是开始出现幻听了。
姬夜熔与他对视一会,空洞的眼神逐渐清明,像是突然清醒过来一样。
一刹那,眼底漫上羞耻和无助,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耳朵,神色痛苦,悲伤。
她病的更严重了。
连默起身走过去,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心紧紧的揪着,温热的大掌轻抚着她的后背,“阿虞,别怕……别怕,我在这里。”
“对不起,我的病又严重了,我……”
话音还没落,唇瓣被堵住了。
连默自己的唇瓣堵住了她的唇,两片唇瓣相贴,没有了过往的甜蜜和幸福,有的只是酸涩与苦楚。
他不在乎她病得有严重,有多吓人,可是他心疼啊!
心疼她命运多舛,多灾多难,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幸福,连一天的轻松日子都没有!
转眼间一月已至,岩城的天气依旧寒冷,但一直没有下雪。
姬夜熔站在敞亮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萧条的景色,问:“今年岩城不会下雪了吗?”
她很想看一看岩城再下一次大雪的样子,就像那年的相遇的大雪。
那年的大雪只有一次,就像那年的人只有一个,换做其他人都不行。
“我让程慕去气象台问问,也许会下的。”连默长臂拥住她的肩膀,恍然发现此刻的她已经瘦得不成人形,身体的每一根骨头都好像要戳破皮肤凸出来一样,脸色憔悴,暗黄,身上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这一个瞬间,心酸突然涌上心头,眼眶忍不住的红了。
连默头偏向另外一边,不愿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潮湿泛滥。
姬夜熔呆滞的眸光看着窗外的遍地荒凉,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异样。
1月14日这一天,岩城狂风骤雨,磅礴大雨似乎要将这座城市倾覆。
清净的清晨在一通电话中瞬间变得兵荒马乱,电话是从云尔打来,打电话的人是管家,在电话里哽咽,泣不成声。
40分钟后连默准时出现在云尔,同行的除了程慕还有姬夜熔。
雨太大了,即便撑伞,连默和姬夜熔的脚上的鞋子还是潮湿了,连默因为将伞撑到姬夜熔的头顶上,自己有半个身子是潮湿的,散落到眸前的发尖还沾着水珠。
走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