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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细看,她都知道那人是谁。
垂眸,沉默,无言相顾。
连默是背对着她而站,双手放在身后,身影挺拔笔直,宛如一座雕像,屹立不倒,遗世而立。
不知道过了多久,静谧如死的沉默终究被连默先打破,削薄的唇瓣连牵起时都在颤抖:“为什么?”
他转身远远看向已坐起的姬夜熔,听到自己的声音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为什么四年前不告诉我,你……怀孕了!”
姬夜熔死寂的眼眸里迅速拂过一抹波澜。
他……都知道了?
*
三个小时之前,颜惜拿着她的身体报告来找自己,脸色凝重。
尽管他早已有心里准备,听颜惜说着她那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可当颜惜告诉他,姬夜熔曾经怀孕但又流产时,连默平生第一次懵了。
“不,不,不!”连默连说了三个“不”,顿了下笃定道:“这不可能!”
他一把夺过颜惜手里的身体报告,看到上面赫然写着流产,刮宫手术不成熟,造成子宫内膜刮伤,有严重的创伤,日常生活会有痛经,月经量不正常……
指尖蓦然一松,文件“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鹰隽的眼眸看向颜惜,声音隐隐颤抖:“什么时候的事?”
颜惜垂眸,暗暗的深呼吸,再次看向他时,说:“从子宫的愈合程度上看应该有四年左右的时间。”
再具体的时间,她无法确定。
连默的心像是被什么利器狠狠的撕扯,身体里的力量像是被瞬间抽走,连站都站不稳。
踉跄后退一步,右手撑在旁边的桌子上,勉强支撑自己站稳了。
颜惜一惊:“——阁下!”
连默低着头没看她,撑在桌子上的手却是极力的攥紧,青筋凸起,身上弥漫浓郁的阴狠和暴戾。
“出去!”
她站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只听到他寒彻骇人的低吼:“滚!”
颜惜眼底里流转过一抹复杂与难受,弯腰捡起地上的报告,转身走出去了。
她关上门,背对而站时,听到里面传来支离破碎的声音。
情绪很沉重,不管做多少个深呼吸都无法将胸腔里的浑浊吐纳出来。
姬夜熔的孩子是谁的?
答案,是那么的赤*裸而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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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当初不相识:别说了
因为连默站在昏暗处,她辨不清他俊朗的五官上究竟是何种情绪。
但是他传来的声音里有着颤抖,似是难过。
难过?
连默,你会难过吗?
没有血色的唇瓣轻勾,声音轻轻的在空气中发酵:“告诉你,你就不会让我去了?”
她不是没有请求过他,可是他无视了。
因为在他的选择里,柳若兰永远是第一选择,而她这个不被选择的,自然而然的成为第一个被放弃。
这么多年她请求他的事情真的很少,第一次是请求他不要和柳若兰结婚,第二次是请求他不要拿自己去为柳若兰换解药。
因为她怀孕了。
她想要这个孩子,她知道一旦自己去了,别说孩子,就连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
可是他还是放弃自己,也放弃了那个孩子。
连默听着她毫无责怪的轻问,沉默了,无言以对。
房间里的温度明明如春天般的暖和,却教两个人都置身冰窟,凄凉与沉重不停的在徘徊。
“你知道他在我身体里活了多久吗?”姬夜熔眼神麻木而空洞的凝视他峻拔的身影,声音里没有一丝的悲伤,却听得人几乎潸然泪下,“两个月零七天。”
黑暗中的连默静默倾听她的声音,垂在身体两侧的拳头却仅仅的攥成拳头,极力的在抑住自己的情绪。
“我想让他在我身体里留的久一点,所以在被囚禁的时候不管有多痛苦的折磨,我都咬牙承受,我护着我的肚子,我不想那么快就失去他。我一遍遍的在心里对他说,多留一会,多陪我一会,哪怕一秒都可以!”
“可他们还是很快就发现我怀孕了,因为我的妊娠反应太严重,止不住的呕吐。第三天开始,他们强制性给我灌热水,那些水真烫,烫得我整个五脏六腑都快腐烂了,那时我才知道什么叫肠穿肚烂;接着他们再给我灌冰水,好冷,我的身体里面就好像有无数根冰锥在狠狠刺着我的心,胃,肺,甚至是我的肠子……”
她一遍遍的回忆四年前的事,那样的疼痛就好像是顽固的细菌,杀不死的癌细胞,在她的身体里顽强的存活,直到今天她时常还会感觉到身体里的这种疼痛。
“你知道他有多坚强,有多棒吗?”她的声音很轻,嘴角泛着浅浅的笑,漆黑的瞳仁里却弥漫着浓浓的哀伤与悲恸,“五天,他在我身体里整整撑了五天,到了第七天晚上……”
“够了!”连默沉哑的声音近乎是哽咽的打断她,“不要再说了!”
他的身影急速走出来,走到她的面前,直接将她抱住,“别说了。”
姬夜熔身体僵直的被他抱在怀中,恍若未闻,眸光呆滞的望着苍白的天花板,声音幽然:“第七天的晚上我感觉到他从我的身体里离开了,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少爷:昨天收到好多花花,开森……所以今天泥萌看得难受没?哈哈哈……
不如当初不相识:我不做
“我的下*体不断的在流血,流了很多很多的血。小腹里似乎有一把刀在搅,我痛晕过去了,再痛醒,再晕过去,我自己也不知道这样重复了多久。再次醒来,我浑身是血,眼睛里能看到的都是血,鼻子能闻到的还是血,我自己的血……”
她每多说一句话,连默拥着她的力气就多一分,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
唇瓣微微的张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就好像有什么堵住了他的咽喉。
悲凉的声音仍在继续:“他们不会救我,但也不会放任我就这么死去。他们给我做刮*宫手术,没有麻药,没有任何的术前准备,我非常清楚的感觉到冰冷的刮匙在我的身体里狠狠的拉扯,那种感觉真的是生不如死……”
“够了……阿虞……够了,不要再说了!”
连默紧紧的拥住她,后脊骨漫上层层凉意,大掌扣住她的后脑,埋头在她的颈脖处,声音沙哑的再次:“不要再说了。”
姬夜熔默然了。
这样你就听不下去了?
连默,那三个月是我的人间炼狱,我每天每夜都在喊着你的名字,喊着痛,可是你听不见。
你听不见,于是我再也不喊了。
那个时候,你在做什么?
那个时候你正在满怀欢喜的等着做父亲,你日夜守在柳若兰母子身边,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有个女子叫姬夜熔,不知道她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她活的没有尊严,不如牲畜。
麻木的神色在灯光下映衬的更加憔悴,眸底流动着无尽的凄凉与哀伤;很快,她感觉到颈脖处有一阵湿热的触觉。
声音近乎悲悯:“连默,你也会痛么?”
她以为他是不会痛的,他是那样一个绝情,自私的人,怎么会感觉得到痛。
连默像是丧失了言语的能力,只是抱着她,只是止不住的有液体从自己的眼睛里流出来。
他的心岂止是痛,根本就不亚于万箭穿心。
那不止是姬夜熔的孩子,更是他的孩子,是他与阿虞的第一个孩子,就这样的……没了。
他们本来会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叫她妈妈,叫着他爸爸,却因为他的一个决定,那个孩子连来这个世界上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他不知道。
他真的不知道她怀孕了,若是知道,他不会,也绝不会让她们母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阿虞……”许久之后他沙哑的开口,“我们去做除疤手术。”
姬夜熔身子一僵,猛然的推开他,神色凛然,语气坚决:“不,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