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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确定。”
“什么?”李沁红大声嚷嚷起来。
“可能……我自己的听觉记忆有些混乱。或许是我太紧张……有点像。”
“刚才你斩钉截铁的告诉我,不是。现在你小心翼翼地说,有点像?我问的是答案!到底是?还是,不是?”
“我……不能确定。”
“混蛋!”李沁红狠狠地掼下话筒。
“我来告诉你答案。”夏跃春摘下口罩,说:“虽然,我不明白,你们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所谓分辨人的声音,是靠人的听觉记忆来完成的。听觉记忆虽然没有情绪记忆那样深刻,但是第一次所刻意记住的声音,应该是很强烈的。但是,这种记忆属于听觉线索,而不是视觉线索。也就是说,记忆中的主观因素往往会破坏整个认知的过程。就像你们一进门,就认定了病床上躺的是杨慕次先生。你们不会去苛求他的声音,因为视觉线索,给了你们一个明确的答案。中国人有句古话说得好: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如果,你们对杨先生有什么疑问,可以请那位朋友亲自过来,彼此见见,也许很快就会得出最正确的结论。”
李沁红是属于多疑的,苛刻的人。不过,对夏医生地说法,她还是比较认可的,毕竟夏跃春是英国留学生、医学博士。
可是,她偏偏有些信不过眼前这个躺在病床上,有气无力的人。
“还能讲话吗?”她有些虚伪地低声安抚着杨慕次。
“能。”慕次很配合。
“不能!”夏跃春倔强地高举左手。“我反对!”
杨慕次示意医生情绪不宜过激。
“她是我长官。”慕次说。“您说……”
“现在的情形显然比刚才好多了。”李沁红说。“我想问你几个小问题。我们在拉网行动前,你是否单独返回过熊处长的办公室?”
“是。”慕次回答地异常干脆。
“那么,你出入熊处长办公室的时候,是否听到电话铃声响?”
“是。”慕次面不改色地说。
所有特务的目光都因这一个“是”字,锁定在阿次身上。空气霎时凝固般安静。“你有没有接听电话?”
“没有。”
“为什么不接?”
“因为我……当时拿了熊处的公文包后,……刘副官一直在底下……按喇叭催我,所以,我跑得很快,我跑到走廊的尽头时,才听见处座办公室的电话铃声响了。我第一反应,就是……是……谁的电话也不接了。可是,当我继续往下跑的时候,……我听见电话铃声依然响……个不停,我怕有事,又折回,刚走进走廊……电话铃声就断了。”
“然后呢?”
“我就下楼了。”
“还记得,那个开车撞你的女共党吗?”
“不记得了。”
“为什么?”
“很恐怖。”
“她漂亮吗?”
“不知道。”慕次很痛苦。
“你当时怕不怕?”
“来不及害怕。不过,现在很害怕。”
“夜里做噩梦吗?”
“是。”
“她对你说什么?”
杨慕次摇头。
“她一定对你哭过?你们认识?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们彼此信任!”
“不!”慕次发自内心的痛楚发泄出来。他的手用力抬起,拉扯到输液的针管,血浸出来。“不!”他激动,而且愤怒!“她在笑!她冲我笑!她笑我们的愚蠢!愚蠢!”一口血痰喷射出来,几乎溅到李沁红略有扭曲的脸颊。
“安静!”夏跃春和护士强行摁住狂躁的“病人”。
“过分了啊,太过分。”高磊一边指责李沁红,一边安慰慕次。“甭理她,她就是一神经病。”
“你怎么反应这么强烈啊?”李沁红脑海里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阿次的哥哥。她浅笑起来。“你是不是心虚?故意矫情,做给我看?啊?杨先生?”再诈他一诈。“你是不是,因为必须改变声音,所以,连人也一起变了?”
这句话一出口,任谁都听出了弦外之音。高磊安抚慕次的手突然缩在半空中,医生、护士的眼睛开始发虚,慕次虽然竭力控制自己的呼吸,似乎也掩盖不住他的紧张情绪。
“我们是不是需要重新介绍一下彼此的身份啊?”李沁红掏出了手枪。
护士大声地尖叫,打翻了手上的医药盒子。
此时此刻,诊疗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缕温暖的阳光投射进来,一股清新淡雅的薰衣草香气弥散开来。
一双璧人,迎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光彩照人地走了进来。
杨慕初身穿一套流线型的时尚西装,显得清逸典雅。和雅淑却是一件素色旗袍,衬着含蓄、矜贵,手腕上的翡翠绿镯子,张扬着她家世的显赫。
傲人风采,温婉地笑容,令所有的人侧目。
火药味消失于无形中。
杨慕初的出现,显然毋庸争议地告诉了所有在场的人。
杨慕次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
“怎么了?”杨慕初微笑地走进来。“这么多人来看舍弟啊?真是不敢当。”
“杨先生?”李沁红眼里的敌意略为消散。“您来得可真是时候,就像彼此约定了般。”她话里带着玄机。
阿初仿佛没有听懂,他和气春风地主动向李沁红伸出手来:“李组长是吧?常听舍弟提起您,侦缉处的巾帼英雄。”
李沁红的手握住了阿初的手,阿初的手十分温暖,这使李沁红对阿次的怀疑降到零度。
“杨先生,您不介意,我问您一个问题吧?”
“请说。”
“我看过杨慕次的家庭档案。”李沁红的眼睛发出暧昧的光。
“嗯?”阿初大度地请她继续讲。
“我没有看见有关您的任何资料。”李沁红明挑了。
杨慕初低头,含笑,说:“您要知道,每一个大家族总会有两、三个孩子,无法光明正大的登上族谱名册。就像皇室,做了储君的,不一定就是真龙天子的血脉。不过呢,像我这种旁行斜出的不肖子,我想,家严和家慈是不屑在外人面前提及的。”
李沁红完全明白了,照阿初地说法,他应该是杨氏家族的私生子,这种事情,在大家族里是屡见不鲜的。
“如果,刚才我的问题,令您感到难堪……”
“不,不。我已经习惯满足他人的好奇心了。”杨慕初爽朗地笑起来。“李组长如果有空的话,不妨到院长室去坐坐。”
“不了。杨先生。我们打扰了很久,夏医生早就想下逐客令了。”
夏跃春从鼻子里“哼”出一口闷气。
“那么,改天,我请大家到'白玫瑰舞厅'去跳舞。”杨慕初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递给李沁红。“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费用我全包了。”
“谢谢杨老板。客气了。”李沁红具有矫情意味的对阿初微笑,笑容里居然淡淡地溢出女人的香。
高磊的心底在蔑笑。女人啊。
“高队,是吧?”杨慕初向高磊示意。
“您好,杨老板。”
“那天,不好意思,事关舍弟的生死,鄙人莽撞了。以后,舍弟还需您多多关照。”
“言重,言重。”高磊客气地拱手。
“这位是?”李沁红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和雅淑的身上。
“哦,忘了介绍了。”阿初轻捷地走到两个女人的中间。“我的未婚妻和雅淑小姐。”雅淑的脸上陡起一层红晕,心底洋溢起幸福的感觉。“李组长。阿次的长官。”
“您好。”和雅淑礼貌地致意。
“和小姐好漂亮。”李沁红说。
“谢谢。”和雅淑大方得体地回应。
“从舞厅过来?”
“不。”雅淑说:“我们去兰心大戏院看了绍兴文戏,想着时间还早,过来看看阿次。”
回答的详尽。
高磊走近李沁红,贴着她,低声问:“还问吗?”
“收队。”
看着李沁红等人离去的背影,整个诊疗室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护士们默默无言地离开了诊疗室,夏跃春浑身上下瘫软如泥,活像脱了层皮。
阿初请和雅淑先到院长室等自己。
屋子里只剩下三个人。
“只此一次。”夏跃春说。
“最后一次。”阿初表示真挚的谢意。“再次感谢。”
“太冒险了。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出汗。那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嗜血的魔鬼。如果,今天她拿枪指着我的头,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出卖你们。”
“你做得很好,很勇敢,也很聪明。”阿初说。“你前天能够说服他们的军医官,为阿次赢得了一线生机,证明你口才很棒。”
“见鬼。你知道吗?我用了多少,我自己都还弄不懂的医学术语来糊弄他。感谢上帝,那位军医并不具备这方面的技术才华。”
“是啊,我也领教了你优秀的医学才华。你原来还选修了心理学课程。喜欢SigmundFreud还是WilliamJ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