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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祧拱手一揖道:“回陛下,臣弟深感汗颜,太仓库银亏空一案,全是七殿下与关大人的功劳,微臣实在是连一分薄力也不曾尽过。”
“全是锦澜与关大人的功劳?”白尧章转头向关睢景道:“关爱卿,司爱卿所言当真?”
关睢景躬身应道:“摄政王所言确实不假,若不是七殿下才思敏捷,聪慧能干,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微臣也没有这么快查出来。”
白尧章笑道:“如此说来,锦澜还立了大功?”
“七殿下的确是功不可没。”
关睢景夸奖白锦澜,白尧章心中高兴,可又不想表现得明显,偏头看着他道:“锦澜,既然你立了大功,你想要什么,回头父皇差人送去你府上。”
白锦澜连忙叩谢:“多谢父皇的赏赐,只是,儿臣想要保赵大人与太仓县令张岱的巷上人头,不知父皇您愿不愿意?”
白尧章一怔,随后笑道:“这人情是小,违制事大,锦澜这点你也不明白吗?”
司祧同样心中震惊,白锦澜在朝中虽然人脉甚广,但是作为白苏太傅的赵灵秀,却与他并不亲近,这会儿,他好好的为何要为他求情?
白锦澜道:“不知道父皇打算如何处罚赵大人?”
“徇私舞弊,贪赃枉法,自然是斩立决。”
白锦澜抿唇一笑;“儿臣却认为这赵大人与太仓县令斩不得。”
白尧章嗤笑:“斩不得?为何?”
“其一,太仓县令与皇后乃是近亲,其二,赵大人乃是朝中老臣,更是二哥的太傅,其三,太仓虽然长年水患,但是太仓县令广有政绩,又治水有功,他罪不至死,其四,赵大人借的银钱全是用在曹州百姓身上,若是斩了赵大人,第一曹州百姓不服,第二,朝中忠臣也会心凉。”
白尧章闻言一笑;“我儿倒是将这两人的底细摸得清楚。”
白锦澜知他是在暗中讽刺自己结党营私,于是便低了头去,不再答话。
关睢景抱拳说道:“赵大人的事迹在朝中是有口皆碑,七殿下所言也不是不无道理。”
若论起交情,赵灵秀与关睢景之间也有几分渊源。当年关睢景面试三甲,主考官恰好就是赵灵秀。这会儿见白锦澜为赵灵秀求情,就理所当然的站了出来。
司祧却微微的眯了眯眼,白锦澜的心思他总算是看了出来。救下了张赵二人,不但能笼络人心,更因为救了这两人,皇后与关睢景对他都会心生感激,自然而然也就笼络了这两方人马。不由心中冷笑了一声,当真是好个一石三雕之计。
白尧章蹙眉沉思的片刻,道:“我儿说得的确有理。可,国无国法,家无家规,人人都学他们罔顾我离尘王法,这离尘的天下还不乱了套。”
二人见白尧章动了真气,彼此对视了一眼,便都低了头去,不再敢言其他。
第十六章:处决(3)
司祧看了关睢景、白锦澜二人一眼,下意识的按了按隐隐作痛的腹部,才向白尧章道:“臣弟也认为太仓县令与赵大人斩不得。”
白尧章嗤笑:“司祧,孤记得工部是在你的管辖之下,曹州干旱没有银两,你不上报朝廷,这会儿,你还打算纵容属下,徇私枉法?”
真是好大的一宗罪,司祧在心中冷嗤了一声,神色不变,道:“臣弟督查不力,陛下理当严惩。”
白尧章冷笑道:“你当真以为孤不敢治你?”
天心九重,果真是每一重都充满算计。司祧微微一笑,眸中流光溢彩:“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只是,烦请陛下先听臣弟把话说完,臣弟有一计不但可以正我国威,更可以平民心,安抚朝中忠臣。”既然白锦澜懂得笼络人心,他为何不可以效仿之。
“何计?”白尧章挑眉看将过去。
“关于赵大人与太仓县令,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陛下可以将赵大人连降四品,并让其将太仓的两百万库银即日送还,家产全数没收,微臣相信,这个处罚,对于朝中大臣和全国百姓来说,比斩立决更能起到震慑作用。”
白尧章原本就没真的打算要将赵灵秀怎么着,如今听司祧的建议,更是觉得合了自己的心意。赵家的家产,虽然算不上丰厚,但是毕竟也能充盈一下国库。点了点头,道:“这个主意不错,太仓县令你又打算如何处置?”
太仓县令?司祧敛了眉,心中涌起些微的酸楚来,咬了咬牙,才道:“太仓县令的罪名最多是徇私,自然是不能斩的,但是,太仓的师爷宋子固却是不得不斩。”若是白苏听到他说这句话,该会有多恨他。他握紧了拳头,才没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异样。
关睢景与白锦澜瞬间呆住,愣愣的看着那个站在大厅之中,神情冷漠,面容孤傲的男子。白锦澜难以置信的噫了一声。
白尧章挑眉道:“锦澜,你认为不妥?”
白锦澜摇头,轻声解释道:“太仓宋师爷是二哥的结拜大哥。”他故意不为宋子固开脱,是想要看司祧焦头烂额的神态,却没想到,他不但不为宋子固求情,反而还落井下石。这个人,到底是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白尧章皱眉看向司祧,冷声问道:“可是当真。”
“嗯。”司祧轻声应道。无意识的伸手按住腹部,痛就像是波纹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浸透四肢百骸,吞噬着五脏六腑,胸口,也被那痛给牵连,拉扯得连呼吸都不顺畅起来。可是,却不后悔,也不能后悔。
白尧章在龙塌上冷眼看他,见他脸上全无慌乱神色,震惊之外只有痛楚,心道若全是假扮,这做戏的手段未免太过高明了些。
“司祧,怎么了?”
司祧竭力忍痛,勉强的扯了抹笑出来:“臣弟只是想到日后苏儿会怪罪臣弟对宋师爷见死不救,心中郁积而已。”
三人见司祧如此明白的表明心迹,心下又是一阵诧异。白尧章在心中摇了摇头,面前的这个人不管今日的目的为何,已经不得不除了。
第十七章:引诱(1)
殿内兰麝香味袅袅绕绕,白尧章低叹了一声,劝道:“苏儿打小便是与你亲的,你的心思,他多少也是懂得的。”只是不知,你那谋朝篡位之心,他懂得多少?人人都道他封他为摄政王,是因为他身体原因。只有自己明白,摄政王之名,不过是一个诱敌之计。一朝天子,又怎么会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他若是懂得,那便是再好不过。”他若是不懂,他也绝对不会多做解释。
“你们叔侄之间的事情,孤也不便多问,你们,好自为之。”白尧章从龙塌上站起,又扫了三人一眼,道:“罢了,这件案子暂且不提,你们三人也都乏了,早些下去歇息吧。”
“遵旨。”三人齐声应道。
殿外梅树的花骨朵儿早就败了,星星点点的绿芽冒出,碧玉枝条疏瘦、单薄得让人心生怜惜,三人出了殿门,便在门口拱手道别。
关睢景走后,白锦澜偏头就盯着司祧猛瞧。他看司祧的目光三分揣度,七分炽热。“皇叔,可真会借刀杀人。”
司祧眯着眼睛看殿外那铁干铜皮的树干,斑驳的阳光洒在惨淡的绿叶上,投出破碎的剪影,他竟恍然的以为,那剪影像是那璀璨的梅花胎记。
白锦澜见司祧不回答,又抿唇一笑,道:“二哥跟宋师爷的关系的确是好了一些,也无怪乎皇叔会想着将他除掉。皇叔,你是想独占二哥吧?”
他问得小心翼翼,眼中那忽闪着精光却泄露了他的本心。司祧心中厌烦,无心的转眼,却看见他使劲攥着广袖的动作,忽地勾唇浅笑:“你之所以一直跟你二哥暗中较劲,是因为我?”
他的眉梢、眼角皆是玩味又促狭的笑意,即便是这样的笑,白锦澜还是觉得胸口突地一跳,抬头看那猛烈的阳光,眼中一片斑斓。下意识抬手遮住双眼,叹道:“今儿个的太阳可真大。”
司祧并不打算放过他,上前一步,逼问道:“被我猜对了?”那语气少见的柔和,白锦澜知道,司祧对白苏说话时,就是这样的语气。拿开捂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