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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昌平看了那个脸色阴沉冰冷的青年人一眼,越觉得对方的来头很大,他到目前为止,始终无法从这个年轻人地身上,得到准确的信息,只知道他的身份很高,功夫可能也很高,旁边的人,对他流露出的尊敬,绝对不是装出来地。李昌平蓦然想到一个人物,内心竟然轻微一跳,低声的说道:“这位是……莫非石公子?”
石斑鱼不置可否的哼了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但是在李昌平眼中,石斑鱼地神色,无是默认了。想到对方竟然是地位只在张淮深之下的石公子,李昌平暗自吃惊,难怪这些骑兵如此愤怒,原来是他亲自来了。听说这位爷端地是个厉害角色,在河西走廊没有几个不忌惮他的。李昌平急忙说道:“这……实在是失礼,不知道石公子大驾光临,还请恕罪,还请恕罪!”
他以为这些西凉铁骑地指挥使,乃是张氏家族中的重要人物石英璐,身份不自觉的就低了几分。凤翔军在关中虽然也是一大势力,时不时还可以挟持皇帝来玩一玩,但是这只是因为地理上的优势,却不是实力使然。如果凤翔军真的和归义军争执起来,毫无问是要吃大亏的。所以,凤翔军一直都在小心翼翼的,尽量不要引和归义军的争夺。幸好,归义军这些年来,倒也没有进入关中的意思,大家相安无事。
李昌平同时还暗自庆幸,来的幸好是石英璐,要是张淮深来了,倒是个麻烦事。在河西走廊,张淮深的地位,其实有点尴尬。他是朝廷授予的凉州节度使,却不是归义军节度使。或许,这两个名分,对于普通人来说,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对于归义军来说,却是一根刺,也是一个存在的隐患。
张淮深不能继任归义军节度使,这也就意味着,朝廷并不想让张淮深掌管归义军,猜忌的意味溢于言表。虽然,目前暂时凉州节度使和归义军节度使是合并的,张淮深用凉州节度使的身份,也能够有效的管辖归义军。但是,如果某一天,有一个强大的势力,突然推出朝廷较真,任命其他人为归义军节度使,张淮深的名分,就有可能出现问题了,归义军也有可能不听他的控制。
归义军的根,始终是在沙州、瓜州一带,在凉州的势力并不占决定性地优势,这也是朝廷为什么想要将张淮深羁绊在凉州的基本原因,就是要架空他。但是,张淮深不是傻瓜,也很清楚归义军才是自己的根,所以一直都呆在瓜州地区,至于
则交给自己的弟弟张淮海打理。
由于朝廷始终没有承认张淮深归义军节度使的名分,所以张淮深一直对这个问题比较敏感,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因为这件事而看不起自己,有时候无端端的一件小事,要是被他联想到这个上面,马上就是血流成河的局面。若是张淮深以为凤翔军故意怠慢他,是因为他没有坐上归义军节度使的位置,恐怕归义军和凤翔军之间,立刻就要引战火。
幸好,来的是石英璐。
针对朝廷想要分化归义军地想法,归义军也有自身的考虑。张义潮的大夫人姓石,和张义潮地感情很好,张淮深、张淮海都是石夫人亲生。在张义潮自愿入朝作为人质的时候,他将归义军托付给了长子张义潮,同时也给了石夫人较大的权力,皆因那时候张淮深还小,不太懂得军国大事。石夫人在辅助长子掌管归义军的同时,不可避免地也培养了石家的势力。
现在归义军里面的两个重要谋臣,石荀极和石潜聚,都是出自张淮深的外婆家。
水涨船高,石家的地位这些年不断的上升。石家年轻一代地代表人物,正是从小和张淮深一起长大的石英璐。听说这位爷的功夫,还在张淮深兄弟之上,长得又极其秀美,倒是和下面的骑兵军官有九分的相似,这也是李昌平猜度对方可能是石英璐地根本原因。
石斑鱼忽然打了个呵欠,似乎有点不耐烦了。
李昌平心想可不能让远道而来的西凉人生气,现在李昌符在长安不知道能不能控制局势,要是再招惹了归义军,那肯定是后患无穷。他急忙说道:“这位兄弟……石公子远道而来……只是这兵力……”
石斑鱼冷冷的说道:“李昌平,我们就是来看看地。都说你们凤翔府他娘的眼高于顶,我们才来了这么点人,就这样招待法,要是我们大部队来了,那还不得全部都喝西北风啊!我们归义军虽然不才,也没有落到替别人跑腿地地步。”
李昌平心中暗暗叫苦。
原来石英璐他们只是来这里看看的,大部队还在后面,可能地确是李昌符在长安遇到麻烦了,所以才会请西凉铁骑前来帮忙。李昌符极有可能是通过党项人又或是回鹘人直接和张淮深取得联系,所以凤翔府并不知道。归义军和凤翔军以前接触不多,张淮深可能是派石英璐前来考察考察,试探试探,看看情况再说。结果,第一印象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凤翔军不但没有和归义军结成联盟,反而好像结下了仇怨。
李昌平只好陪着笑脸说道:“那……”
这时候,那边那个俊秀的骑兵军官已经不耐烦的皱皱眉头,转身走了,他身边的骑兵,都齐刷刷的跟着转身,跟着他走了。其实那个俊秀军官也就是转身离开,并没有别的动作,可是李昌平却能够感觉到,整个天空都仿佛变得阴沉了不少。
石斑鱼脸色一变,瞪了李昌平一眼,冷冷的说道:“走!”
李昌平还真怕惹怒了西凉铁骑,为凤翔节度使埋下祸根,一直以来,为了修好和凉州的关系,李昌符都是不遗余力的,幸好归义军也没有插手关中的意图,才使得凤翔军西面没有出现强大的对手,否则,处于东西夹击之下的凤翔军,恐怕早就灰飞烟灭了。他急忙说道:“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石斑鱼冷冷的说道:“还有什么好说的?”
李昌平正想说打开城门放对方进来,端茶道歉,说明误会,随即又有点担心,他们自称西凉铁骑,自己却是没有见过,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偷入城来,倒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为了安全起见,李昌平决定还是谨慎一点,于是说道:“这个……自然是不能让贵客白走一趟……还请这位兄弟指点一二……”
石斑鱼在下面瞪了他一会儿,似乎觉得他倒算办事圆滑,也的确有赔礼道歉的意思,于是说道:“这样,你准备三千两黄金,就当作是酬劳我的兄弟们。我们从凉州赶来,现在又要回去凉州,山长水远,风餐露宿,每人一两黄金,说什么也不过分吧!老头,你意下如何?”
听到对方公然索要黄金,李昌平非但没有生气,原本些小的怀,反而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想,这些人果然是李昌符请来的雇佣兵,开口就是要钱。早就听说请人助拳不容易,比自己养军队还要耗费。西凉人来回跑一趟,每人一两黄金地确不多,凤翔军也支付得起。
李昌平爽快的说道:“好,好,好!”
急忙让人准备三千两黄金,直接从城墙上用箩筐吊了下去。他还是很小心,在没有摸清楚对方的底细之前,轻易不肯开门。下面的西凉铁骑,倒也没有催促他打开城门,似乎觉得他的小心谨慎,也是正常的。但是,拿到了黄金以后,这些西凉骑兵,马上用牙齿咬,用刀砍,甚至用火烧,检验黄金的真假,好像担心李昌平会用假黄金来骗他们似的,真是粗野得可爱。
石斑鱼清点过黄金,现的确分量充足,货真价实,这才说道:“老头,这件事就算揭过了,咱们回去凉州以后,不再提起,以后也不再找你们的麻烦
,以后有事,你再找我们吧!”
说罢,挥挥手,带着身边地骑兵转身欲走。
李昌平蓦然想起什么,急忙说道:“你们就走了?”
石斑鱼脸色一沉,不满的说道:“老头,咱们可说好了,这三千两黄金,只是我们白走一趟的补贴,可不是你雇佣我们费用。你若是想要我们帮忙作战,还得另外掏钱。”
李昌平说道:“那是……那是……”
潜意识里不免有些鄙视对方,就知道要钱,真是一群不开化地野蛮人,都说归义军整天和游牧民族混在一起,颇有野气,看来传说多半是真的。河西走廊蛮荒之地,归义军要这么多的黄金做什么,真是一群土里土气的守财奴。张义潮是大英雄大人物,到了儿子这一代,恐怕是有点不行了。
石斑鱼潇洒地扬扬手,意味深长的说道:“走了!不送!不过,只要有钱,咱们随叫随到!要是没钱嘛,那就不用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