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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博不屑地说道:“竖子就知道杀戮,戳伤人命,有干天和,老夫何事需要他帮忙?”
殷红林艰难地翻着白眼,怎么都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博在舒州,这两年一直被贝礼翊一派压得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才找到刘鼎这个助力,怎么突然就要将他给杀了?
奇怪的是,刘鼎居然也不求饶,也不争辩,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吗?
眼看着四个侍卫就要将刘鼎推出佛堂地门口,王博肃静的脸庞突然苦恼起来,虽然是一闪而逝,但是却被殷红林看在眼中,正要推测这个脸色的含义时,王博已经低沉的喝道:“慢着!”
四个侍卫簇拥着刘鼎站在门口的位置,一动不动。
王博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目光闪动,低沉的说道:“带他回来。”
四个侍卫将刘鼎重新推了回来,送到王博的前面。
刘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平淡无奇的看着王博。
王博缓缓地说道:“刘鼎,你为何不求饶?不争辩?”
刘鼎冷冷的说道:“王老要杀在下,想必有充足的理由,在下辩解又有何用?男子汉大丈夫,铸就铮铮铁骨,绝不跪地求饶!我只是后悔自己一时大意,看错了人,就算死了那也不冤枉。”
殷红林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说道:“舅父,你是不是对刘鼎有些什么误会?”
王博脸色微微一红,缓缓地说道:“刘鼎,你可知老夫为何要杀你?”
刘鼎淡淡的说道:“实不知。”
王博脸色一正,将一沓资料扔到他的面前,一字一顿的说道:“你戾气太盛,杀意充盈,动辄取人性命,日后定是吴元济、周文岱之辈,为免你继续荼毒百姓,老夫不得不出此下策,为民除害,纵然为此承担骂名,老夫也是心甘情愿。”
刘鼎心中暗骂,表面上却没有做声,一副随便你怎么样处理的样子。
扔在面前的资料,不知道王博是从哪里得到的,居然对自己在霍山县的行动纪录十分的详细,血洗蓝家大院、虐待淮西军俘虏、残杀大别山的匪徒自然少不了,时间、地点、人数等细节都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和黎霏嫣地事情都有记载,幸好没有马冰蝶和裴凝紫的。不过,这些资料已经足够刘鼎留心,他的身边肯定有人为王博提供情报,而且还是相当核心的人物。思念至此。刘鼎的脸色当然显得更加地阴沉了。
殷红林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舅
王博目光闪动。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刘鼎,缓缓地说道:“你们都退下!”
四个侍卫松开刘鼎,快速消失在佛堂门口。
王博坐在蒲团上。示意刘鼎也坐下来。但是刘鼎却没有坐。
殷红林朝刘鼎打眼色,刘鼎装作没有看到。
王博慢慢的说道:“你怨恨老夫如此对你?”
刘鼎不卑不亢地说道:“非也!实在在下平生不信佛,决不在佛像前低头!”
王博诧异地看着他,缓缓地说道:“老夫并没有要你在佛香前低头。”
刘鼎说道:“这佛像是立着的。在下当然也要立着。”
殷红林忍不住说道:“刘鼎,你跟佛像过不去做什么?”
刘鼎正容说道:“在下乃是武将,既然是武将,那么一将功成万骨枯,杀人是少不了的事情。战场军功,歼敌为先。在下手上沾染的鲜血地确不少,既然有伤天和。佛家提倡慈悲为怀。却和我的理念大相径庭,是以在下绝对不在佛像前出现。”
殷红林疑惑的说道:“好古怪的道理。佛家有云。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正好用佛家的大慈悲胸怀,来化解你心中的戾气,免得被杀戮控制了你的理智。”
刘鼎冷冷地说道:“如此乱世,若在下地戾气化解完毕,在下也活不长久了。顾大帅一生慈悲为怀,下场却是如何?王老应该有目共睹。纵然王老觉得在下是吴元济、周文岱等辈,在下也不觉得内心有愧。扫把不到,灰尘不会自己跑掉,同理,我若不杀人,周文岱等人也不会死亡。试问李雪夜入蔡州,又何曾不杀人?”
殷红林翻翻白眼,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王博脸色凝重,缓缓的说道:“刘鼎,你在大别山地所作所为,老夫都一一在目,虽是情非得已,但以杀戮为乐,终究不是王道。李雪夜入蔡州,乃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是为了天下苍生,所杀之人,皆是罪孽深重之辈,你怎么能够和他相比?”
刘鼎微微冷笑,却不吭声。
王博微微叹了一口气,声音苍老的说道:“将者,仁、勇、智、信、严也,非杀戮之功!”
刘鼎这才弯腰说道:“王老教训,在下铭记。这一点,在下已经意识到了,在下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嗜杀了。”
王博欣然说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既然你不喜欢佛堂,我们就往偏房说话吧!”
一行人来到偏房,殷红林自己端来茶水,摆放在两人面前,然后自己识趣的走开了。
王博凝视着刘鼎,缓缓地说道:“你不在大别山,前来庐州,所为何事?”
刘鼎并没有隐瞒,老老实实的说道:“在下因为粮食而来。”
当下将霍山县缺粮的情况说了一遍。
王博其实对于霍山县的情况细节了解的十分详细,只是一直没有表露出来而已,毕竟在地域上,霍山县是寿州刺史管辖的范围,他这个舒州刺史对那个地方既没有权力也没有兴趣,于是不免问了其中的很多细节,刘鼎也一一照实回答了。王博发现刘鼎并没有丝毫的隐瞒,原本绷紧的脸,也就渐渐的舒展开来了。不过,刘鼎是纯粹的武人出身,残暴嗜杀,使得他心中还是有一条若隐若现的刺,不能畅所欲言。
沉吟片刻,王博思索着说道:“十税一的政策,确实低了点,在此情况下,五税一或者四税一都是可行的。无税则五财,五财则无兵,这是最基本的道理。你在兵锋四起之际,尚且能念及百姓的生活,念及天下苍生,老夫闻言也甚为欣慰。”
刘鼎心中说道:“欣慰个屁,我正在后悔呢!都怪自己没有经验。没有仔细听取别人地劝告,随口说了个十税一,结果最后搞得自己都没有粮食吃,现在想要改口却又不是时机。”
嘴巴里却说道:“王老见笑了,在下初到霍山。除了打仗。对其他事务毫无经验,才会导致今日的局面。”
王博沉吟着说道:“霍山虽小,却也能威胁淮西军的侧翼。使得他们不敢全力南侵。对庐州、舒州的百姓来说,也是小小的助力。你完全可以直接求见老夫,请求在粮食上予以协助,为何不这样做呢?”
刘鼎内心说道:“我要是这样做了。你肯答应我才怪。”
嘴巴里却说道:“王老关心,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在下经验尚浅,诸事不明,所以才会犯下类似地错误。”
王博欣慰地说道:“如此说来,你我也是有缘,粮食的问题。老夫尽量与你方便就是了。只是你不得将粮食转卖。尤其是卖给淮西军,就算卖给清淮军、汉阳军也是万万不可。若是老夫知晓。你以后休想再从舒州输入半点粮食。”
刘鼎急忙说道:“在下省得。”
王博站起来,微微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道:“老夫当日在三祖寺与你相见,就察觉你不是泛泛之辈,刘鼎,老夫问你,小小霍山可是你舒展才华地地方?”
刘鼎惭愧地说道:“王老夸奖,愧不敢当。霍山虽小,在下现在也没有完全打理得来。”
王博淡淡的说道:“大丈夫当志在天下。”
刘鼎明知道他开始抛出橄榄枝了,却装傻的说道:““在下久有报效国家之心,只是奸臣当道,处处碰壁,最后无奈在清淮军混了个职位,随波逐流。当今乱世,形势多变,说实在的,小子完全不知道出路在何方,若得王老指点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王博当然注意到了刘鼎地自称产生了变化,满意的点点头,慢慢的说道:“年轻人当有一番报国之心!”
刘鼎苦笑着说道:“小子当有报国之心,想我大唐昔日兵锋所指,东达海外琉球、日本,西过葱岭,威名远播黑衣大食、恒罗斯,观如今,藩镇四起,兵戈不断,民不聊生,人何以堪?河北又有胡人虎视眈眈,庞右、关中、河东、河北,皆是胡人出任节度使。那胡人铁骑,屡屡越过黄河南下,残杀我汉人。虽然我汉人之间颇有争斗,却也不必胡人插手……”
这些话正好戳中王博等文人的痛处,他脸色一紧,苦涩的说道:“罢了,不必再说!当今形势,唉……”
安史之乱以后,文人地位急促下降,皇室信任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