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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儿,你醒了?”惊喜的声音响起,莫长歌坐起,团起双手,握住我地手。
“没事,值得你这么惊讶吗?”我淡淡一笑,扫视了周围一眼,“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是下午,小张郎已经醒过来了,来看了你好几次。”
“哦!”我安心,随即又问,“你……你一直在这里?”
“我怕你……”莫长歌张口说,忽然又把没说的话咽下去,“没什么,我要守着你么。”
“你……”我盯着他低垂的睫毛,心中一软,“你何必这么傻。”
“香儿。”莫长歌低低地叫了一声。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心中一酸,赶忙扯开话题:“你说小张郎已经醒了过来,那么他们的亲事?”
莫长歌抬起双眼,飞快地看了我一眼,神色黯然,却仍旧回答:“他们已经开始张罗,你不用担心。”
“是吗?”我露出笑容,“那么我可得瞧瞧看,我来到这地方,还是第一次看人家办喜事呢。”
“你要好好休息。”莫长歌说道。
“我不打紧啦,”我坐起身,下床,“带我去。”
第二百章生关死劫,把酒同饮
所以说人最怕想不开,若想开了,万事也就容易得多。
小张老爷经历了跟儿子的生离死别之后,精神认识上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好像脱胎换骨,变了一个人一样。绝口不提飞飞是猫女啦,门不当户不对啦之类陈谷子烂芝麻的事情,放胆开始给小张郎和猫女飞飞张罗亲事。
放眼看去,整个张府喜气洋洋,处处张灯结彩,人人笑口常开。
想了想,还有大约一个多月过年,张府今年可算是热闹非凡,喜上加喜。
但欢乐底下,尚有暗涌,小张老爷一日找到我,略略有点忐忑地跟我说了一番话。
“香公子,我这关是过了,但是……我的顶上还有唐律,你说万一……”他愁眉不展地。
“唐律……”我沉吟着,“你是怕上面的官员万一追究起来后果无法承担吗?”
“是啊,期间,老夫也去过县衙几次,想找县老爷商量一下,但是据说县里来了位十分显赫的贵人,县老爷没有空接见我,所以这回事到现在还挂着呢……”小张老爷说。
“哦……”我略略皱着眉头,忽然之间心头一动,情不自禁脱口而出问道:“显赫的贵人?你可知是何人?”
小张老爷回道:“这个我却不知道。”
我好好地想了想,终于对他说:“你不必担心,放胆办事。如果到时候真的有人来干涉,还有我在呢。”
若这话是在以前这么说,一准会被认为是疯子扔出门去,但自从见识了我救小张郎的那番“神乎其技”之后,在小张老爷的眼里,我的形象大概顿时间光芒万丈,成为无所不能高深莫测那一类型人了吧。
当下听我这么说,他的脸上立刻露出宽慰的表情,乐呵呵地继续四处张罗亲事去了。
这一天,将近傍晚,烟花将阴沉沉的夜空照得闪亮。
张府的大院之内,来吃喜酒的宾客个个脸上浮现红光,你来我往,一筹交错,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其乐融融。
小张郎跟猫女飞飞,都是身着大红锦绣衣裳,打扮的花朵似的,两个人站在一起,简直就是“佳偶天成”的合格写照。
进了门,拜了天地,在众人的起哄声里,小张郎牵着猫女飞飞的手,带着一脸止不住的笑,共入洞房。
我本来很想去凑个热闹的,但不知怎地,心中总觉得懒懒的,于是缩在院子的角落之中,抱着一壶暖来的酒,隔着灯火,看那阑珊处热闹的一群,在嘴角浮现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正在阴险地自得其乐,一边偷窥众人脸上表情,以及喝醉之后的荒唐举止,发出可疑笑声。
眼前人影一晃,我眼睛一竖,却是莫长歌。
立刻冷哼一声,假装没看到。
“喂喂!别假装看不到似的!”一双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成功吸引回我的目光,而这个可恶的人说道,“怎么了?还在生气?以你的个性,好像不该是冷静地坐在这里喝闷酒啊。”他看着我,又瞅瞅桌上的酒杯,说道。
我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其实本大小姐也有不为人知的很有内涵的一面,不行吗?”
“行,当然行,”莫长歌看了看周围,从旁边拖了一盏凳子过来,坐在我对面,“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陪大小姐你一起?”
我不动声色地瞅着他,他也看着我,灯光下,眼睛里笑盈盈的。
半晌,我“噗嗤”笑出声音,慢悠悠地抬起头看别处:“莫大公子,你眼前这个人又残忍又冷血还很狠毒,你靠近了不害怕吗?小心她冷血残忍起来,咬你一口也说不定。”
莫长歌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我问。
“我笑你的样子好可爱。”他静静地说。
“呸!少打人家一巴掌然后给个甜枣吃,我不要!”高傲地抬起头。
“唉……”他叹了一口气。
“干什么唉声叹气的,嫌我给你气受的话你可以不用理我。”我撇撇嘴。
“我是放心。”他回答。
“什么?”我皱皱眉,不理解。
“你能够当面责骂我,指出我的不是,能够跟我开玩笑,讽刺我的过错,我因此而放心。”沉静的声音响起。
“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被骂还觉得放心的。”我不屑一顾地说,“你莫非有个火星人脑子?”
“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莫长歌答非所问地说道。
我惊愕地瞅了他一眼,说:“胡诌八扯,我怎么知道?”
“我最怕的,”他伸出手,握住我的手,“不是你骂我打我,而是你不理我冷淡我。你明白吗?”
我心中一动。
灯影下他的脸极英俊,也极诚恳,黑白分明的双眼闪烁,我一时看得窒息,说不出话来。
而就在这时,只听
张府门口一片嘈杂的声音。
接着,有一大堆的人从那边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
莫长歌站起身来。
我将袖在手中的热酒壶向着桌子上一放,也跟着站了起来,向那群突然而来的不速之客打量过去。
但见他们都穿着藏青色的服装,腰间佩刀,竟好像是官差打扮,一共六人,当先向着大厅奔去。
“让开让开!”他们推搡着前方还沉浸在欢乐之中不自知的宾客,动作极端粗鲁,看得我眼睛冒火。
而在他们身后,有一个魁伟的身影,正一步步的随后踱了进来,看他背负着双手,一副从容不迫,悠然自得的派头,竟然很像是个当官的。
我跟莫长歌面面相觑,再向着那人身影张望过去,只见从大厅内迅速地走出一条人影,响亮的声音大声招呼说道:“不知县官老爷前来,小民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海涵!”
从大厅内走出来的是小张老爷。
他一边高声地表示欢迎,一边抬头四处张望,似乎在寻找什么似的——而我知道他是在找我。
小张老爷那表面上听起来十分欢喜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惊慌的颤抖。
这一幕无论如何是躲不了,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拔腿向前走。
手忽然被拉住,我脚步一停,抬头看,是莫长歌。
“我跟你,共进退。”他看着我,悠然地说道。
我有一瞬间的呆怔,随即对着他宛然一笑:“好,我们一起过了这关再说。”
“张老爷,听说府上办喜事,下官怎么不知道啊?”
县官仍旧是背着手,一副傲慢之极的神态,睥睨四顾,声音也拉的长长的。
周围,本来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但这人一冒出来,淡淡地说了这几句话之后,就好像是零下几十度的冷风刮过,顿时周围鸦雀无声,人人觉得寒意倍增。
正拉着猫女飞飞想要进入洞房的小张郎也停住了脚步,皱着眉头走了出来。
小张老爷连忙含笑,点头哈腰地说道:“是小民不对,不过前天我跑了几十趟的县衙,但是差爷们说老爷无暇见我,因此……这事情就耽搁下来了,请县老爷恕罪!”
他不停地打躬作揖,但是那县老爷却睁眼不看他一下,只是说道:“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说老爷我办事不力?耽误了你的大好婚期?”
他这话的语气很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小张老爷怎么能听不出?顿时面如土色,冷汗频频,只是不停地说道:“不敢不敢!”
“你说不敢,我说你胆子大得很,唐律之上明明白白写着:四族之间不得通婚!你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玮,以身试法!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父母官,一县之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