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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区四通八达的横街窄巷,古香古色的宫殿、气势不凡的教堂,高耸入云的尖塔……
这所有的一切,在流川眼里也许是音乐(有人说,建筑是凝固的音乐,音乐是流动的建筑),在水泽一郎眼里也许是历史,于是各得其乐,各得其所。
到了中午时分,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尽管水泽一郎走在流川前面,有意无意地为他开路,流川还是不得不和身边经过的人摩肩接踵。
他开始觉得有些不耐烦,不由微微皱眉。
水泽一郎一直插在裤袋里的右手伸了出来,指了指前面:“我有些渴了,流川,我们去喝杯咖啡吧。”
流川点了点头。
他们走进一家咖啡店要了一壶咖啡,坐在咖啡室里看人来人往。
自19世纪初以来,瑞典一直没有卷入各种战争里,在两次世界大战中,因瑞典宣布为中立国,居民照常过着平静安宁的生活,斯德哥尔摩因此被人们称为“和平的城市”。
望着眼前这些怡然自得的斯德哥尔摩人,流川不由想到了另一个著名的欧洲都市……巴黎。
然而,即便是举世闻名的香榭丽舍大街,也没能逃过二战的劫难。
不久前,流川曾去过一次巴黎,那些走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的巴黎人,在他们的言谈举止之间,已经不再有二战前的闲适优雅。
巴黎也还未完全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过来。
从这一点上看,斯德哥尔摩和远离战争的纽约相似,与巴黎、重庆及上海则完全相反。
水泽一郎坐在流川的对面,望着流川俊美的脸上若有所思的神情。
那游离的眼神,在他看来,是生活在别处的一种标准姿态。
他想,流川或许从没有把整颗心带到这个城市来。
那么,流川大部分的心都留在哪里了?
虽然现在的流川和他近在咫尺,但流川和这北欧的秋天一样,总给他以一抹如烟似梦的不确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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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的最后一天,高头从南京飞到北平,准备亲自指挥东北的战役。
他一到北平,只在圆恩寺行邸稍作休息,午后即在北平军统负责人河田和南烈、中统负责人牧和藤真等人的陪同下,到泽北的军部地图室研究战情。
“‘革命’遇到的困难是长期的,但又不是不可战胜的。我料到8年后美苏必战,战争的结果是美国胜利,我们也胜利。”高头盯着地图上的东北看了良久,转过身来,环视了一下众人,一如往常神情严峻地说。
在座的众人听了他的话,表情各异,但都默不作声。
泽北心想,完了,这样说哪是打气,分明整个泄气。
他印象里,高头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就是那时被逼得迁都重庆,也仍是一副“迟早能打回来”的踌躇满志。
显然,现在的他对自己能否和中共抗衡已毫无信心,想以后靠美国人侥幸地获胜。
前方战事未果,主帅自己先动摇了军心,还能有什么胜算?
那么,眼前这场仗,还有什么好打的?
这是泽北自弥生被暗杀之后,第二次对高头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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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牧、藤真、南烈、神和清田聚在一起喝酒。
牧、藤真、南烈是于去年上半年先后被高头调到北平来的。
也许是因为弥生被暗杀的第二天,泽北风尘仆仆地从上海赶到南京,生平第一次用质疑的口吻责问他,使得他开始对泽北起了疑心,怕他对自己不够忠诚,于是,陆续把自己认为是最得力的特工人员都派到了北平。
这样,神和藤真、南烈他们又能常常见面了。
清田觉得今天酒桌上的气氛有点沉闷甚至异样,于是说:“今天高头先生来北平,亲自指挥东北的战役,不是很好吗?你们怎么个个愁眉苦脸的?”
南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他对口无遮拦的清田素无好感,只因他是神的部下才容忍他。
许多人都怕南烈,但不知清田是不是少了一根筋,他丝毫不惧南烈,立刻回敬了他一眼。
神叹了口气,说:“因为你没有听到今天高头先生说的话。”
“先生说什么了,把你们个个打击得像蔫了的黄瓜?”清田好奇地问。
藤真耐心地解释说:“先生对辽沈战役能否打赢根本就没有信心,不仅如此,他甚至把党国的希望寄托在八年后的美苏大战上。谁知道八年后会怎么样?最关键的还是目前的国内战争吧。”
“照这样下去,即使从华北抽调兵力到东北……”牧终于开了口。
南烈接着他的话说:“也很难撑到11月。”
清田吃惊地睁大眼睛:“不会吧?共军一个月就可以拿下整个东北?那样的话,我们华北岂不就……”
他疑惑地看着神,神的表情告诉他,南烈的猜测是有根有据的,他不由也沉默了。
清田想到已经战死的赤木和樱木,如果这是事实,赤木他们的所谓为国捐躯还有什么价值?
藤真看着众人,笑了笑:“大家也不用就此泄气。就算东北真的丢了,我们也不至于立刻就垮了。”
南烈坐在藤真的斜对面,默默地看着他俊美的侧脸,这时,一种类似无奈又类似不舍的感觉充斥在他心间。
他比谁都清楚,这一年多来,国军的兵力一直在消亡,而共军的兵力却一直在增长,差距正向着有利于仙道他们那边越拉越大。
他也不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失败会这么明显地摆在眼前,连素来顽固而好胜的高头都会在部下面前示弱,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就算是他,也还会觉得有些难以承受。
他想,他们这一边真的这么快就大势已去,无力回天了?
明年今日,他会在哪里?
他和藤真是不是还能坐在同一张桌边,貌似同僚地说话?
他从来没这么沮丧过,也从来没这么迷茫过。
以后一连几天,高头和泽北他们都在商讨从华北抽兵支援东北的问题。
商讨结果,是从华北调两个军到东北前线。
高头在北平将应调兵力决定后,两天后即赴沈阳,去那里召开由军长以上人员参加的军事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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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的一天下午,北欧斯德哥尔摩,流川在音乐教室里弹奏《飞翔》,水泽一郎和平时一样,坐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曲终,水泽一郎突然说:“流川,有件事,可以问你吗?”
“什么?”流川侧头看了他一眼。
水泽一郎走到钢琴旁边,他浑圆的大眼显得异常明亮:“《飞翔》和《阳光》,不是写给同一个人的吧?”
当然不是同一个人,流川心想,他把左手轻放在黑白键上,随意地敲出一连串的音符,那跳跃的乐音虽不成调,却给人以一种奔放而流畅的听感,仿佛是溪水汇入平静不波的湖中,叮咚有声,于是,1946年8月18日那个恶梦般的清晨从流川尘封的记忆里跳了出来。
两年过去了,他本以为,和三井死别的过程,他已经忘得干干净净,然而事实并非如此。那个鲜血淋漓的清晨已经成了他心底的一个疤,虽然被岁月风干了,却依然有着新鲜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这个世界有多么不完美,有多么不如人意。
而和仙道的生离,则仍是个会滴血的伤口,醒时梦里都不曾放过他。
但他想,不管是不可意料的死别,还是自己选择的生离,都是命运里必须接受的考验。
果然不是同一个人,水泽一郎心想,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流川沉默的表情。
他一直都相信,自己对音乐有很好的鉴赏力和领悟力,所以,他能确定《阳光》和《飞翔》里分别描绘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而且是和流川密切相关的两个人。
他现在知道,他的感觉是对的。
这时,迈克尔像一阵风一样刮进来,风风火火地说:“流川,一郎,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水泽一郎转向他:“什么好消息?难道是你要被调到更有新闻的城市去了?”
迈克尔一直埋怨自己来错了地方。也的确,斯德哥尔摩这个被森林和湖海所围绕的海滨城市,有着安静的小乡镇味道,实在不像个高级的欧洲都市,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