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只是个为音乐痴狂的人,和任何暴行都没有关系。
………………………………………………………………………………………………………………………………
流川走出校园不过五分钟,就遇到了游行的队伍。
他几乎是和游行的队伍并行的。
他走得很快,但不可能无视游行人群的那些标语、口号、愤怒的言行以及他们和警察的冲突。
他看见“让美国人滚出去”、“抗议美军暴行!”以及“抵制美货”等标语,知道这次游行是为了反美。
他不由想到,以国籍来说,他其实也是个美国人,他不知道自己那些高鼻深目的国人,又在他的母邦做了什么坏事,引来如此激愤的人潮。
他这时只想赶到复兴公园去。
但游行的队伍阻碍了他的速度,他不得不停停走走,走走停停。
突然,在人头攒动中,他看到对面街边有个异常熟悉的身影,是仙道。
仙道还没看到他,而在这样喧闹混乱的场合,流川叫他也不可能听得见,一时也走不过去。
他只能隔着游行的人群,边走边紧紧地盯着对面时隐时现的,也在边走边张望的仙道。
他看到仙道满脸焦急,知道仙道是在找自己。
他同时也知道了,虽然隔了两个月,他们的这次重逢,能待在一起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
仙道不在公园里等他,却在街上找他就是证明。
当然也可以解释为仙道担忧他的安危。
在这个多事之秋,他们见到对方的频率,总是赶不上突发事件发生的频率。
游行队伍终于要过去了,流川知道,仙道很快就可以看到自己了。
不,仙道已经从人群缝间找到了他。
也许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感觉,用被他注视着所产生的直觉。
每当他没有被穿行在霞飞路上的游行队伍遮住时,仙道就会对他展开他那阳光一样灿烂的笑容。
隔着一条街和数不清的人群,他还是感到一阵眩目。
如果看不到他了,仙道就会不停地扬他的右手。
他远远地看着仙道修长的右手在阳光下来回摇动,不知怎么的,想到了新年的那个早上,仙道认真地学习和弹奏《祝你生日快乐》的情景。
他不由想,十分钟,对他们来说,也许就够了。
他们只要看到彼此在这两个月里过得也还好,看到彼此对对方、对未来从来不曾失望过,就可以耐心等待下一次的相见。
甚至是……遥不可及的共同的未来。
游行队伍终于过去了。
仙道叫着他的名字,从街对面大步向他走过来。
仙道走到他面前,微笑着说:“我本来想和你一起在复兴公园看鸽子,一起走一遍霞飞路,然后到外滩看看日落。可是,现在有一大群人在等着我,我必须赶回去。”
流川点了点头。
他们面前的这个游行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喜欢的这个人,是个没有自己时间的人。
仙道微笑着继续说:“知道你在上海过得很好,我很高兴。也许这个城市比较适合你。还有……知道在你的钢琴独奏会上,你最后演奏的是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我更高兴了。虽然没能到场真是遗憾。”
他清俊的脸上尽是喜悦和遗憾交织的神情。
流川心想,真是太好了。
这个人从来没有令他失望过,他真的明白自己。
虽然知道他立刻就要走开,流川还是有种喜悦无边的感觉。
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放松地看着仙道。
毕竟,能见到他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
仙道也是如此。
他知道这个时候,他该看看表,但他不想看,怕会破坏这种难得的、令他觉得幸福的氛围。
何况,看流川已经觉得时间不太够了。
因为已经有两个月没见面,仙道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但时间只允许他说:“流川,你还记不记得?在重庆的那座教堂外面,你对我说,如果是你喜欢一个人,你不要他为你去死,只要他为你活着就好了。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希望,你能为我好好地活着,就像我也在为你好好地活着一样。总会有一天,我们不再各活各的,可以一起活下去。”
流川再次点了点头。
仙道呼了口气:“我会再来看你。但是现在,我真的要走了。”
流川可能永远也不会理解,仙道他们追求自由民主时那种热血和忘我的投入;就像仙道他们,永远不能完全理解,他热爱音乐、对音乐有种近乎痴狂的信仰一样。
他们能做的,只是各自努力追求心中的目标,并互相感受到这种努力,互相鼓励,而不互相嘲毁和打击。
他和仙道,不过是在黑暗中并肩行走的俩个人。
可以感受到彼此对对方的爱和信任,却未必能完全理解对方的孤独和痛楚。
但这样就够了。
仙道知道自己没时间继续待下去了,他只能转身在流川面前走开。
就在转身之际,流川突然叫他:“仙道!”
仙道迅速转过身来,看着他。
如果他没有记错,这是流川第一次叫的名字,虽然听起来是这么的熟悉顺耳,好像已经叫了千遍万遍。
他问:“什么事?”
流川俊美的脸上露出一种询问的神情:“你是从复兴公园过来的吗?”
仙道点了点头:“是啊。我们在上海的办事处就设在思南路上,离复兴公园很近。”他笑了笑,“离音乐学院也很近,说不定可以听到你弹钢琴的声音。”
流川没有说话。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霞飞路和思南路的交岔口已经很近了。
怪不得早上他会有那种感觉,和重庆相比,仙道现在可以说是在距他咫尺的地方。
也许他真的能触摸到仙道的气息。
☆、总第二十六章
(二十六)
仙道回到办事处时,已经是两点二十分了。
这一趟在霞飞路和思南路的奔波,令他额头见汗。
他走上台阶,遇到刚好走出来的彩子。
彩子看到他,高兴地说:“彰,你总算回来了。”
仙道望着因见到自己而松了口气的彩子,不由同时想到二十分种前,在霞飞路上只能相对片刻的流川,以及去年的西安,在他面前强忍着不问彩子近况的宫城。
刹那间,和心爱的人身处同一城市的好心情消失殆尽。
多年来,他一直身处常人难以想像的复杂环境中,和各式各样的人周旋,可谓百炼成钢。
他也曾自信的以为,他对自己的心情已经有了足够的控制力。
但……在流川面前,他还是会因自己有了妻子而愧疚;在彩子面前,会因自己喜欢流川而愧疚;在宫城面前,会因自己和他最心爱的人结了婚而愧疚。
他觉得,在感情生活里,他时时刻刻都像个罪人。
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要许给流川一个未来,但他知道,即便是他,也并非万能。
对于理清他们之间,一团乱麻一样的关系,他也心中无数。
他只是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因为他是仙道彰,他至少要有这样的自信。
而现在,还不是考虑和处理这些事情的时候。
仙道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彩子,让你担心了。”
彩子和他一起往里面走:“你好不容易回到故乡,肯定会想到处看看,这我能理解。反正也还没耽误事情。不过,里面的争论很激烈啊。”
仙道侧耳听了一会:“听得出来。”
他们走进了二楼的会客室。
……………………………………………………………………………………………………………………………………………
二楼的会客室里,持各种主张的人唇枪舌剑,辩论得不亦乐乎。
因为看到仙道和彩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仙道看到,会客室里除了他熟悉的那些民主党派人士,还有好一些对他而言是陌生的面孔。
仙道坐到越野身边,越野把记录本递给他,仙道一目十行地浏览着。
在最短的时间了解和掌握情况,是他天生的能力。
相田弥生说:“仙道先生,你回来的正是时候。你也表个态吧。我们正在讨论,我们政协对这件事,到底应该持什么立场。”
仙道目光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