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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见到晴子,要么死。
只能放手一搏了。
樱木把眼睛一闭,咬着牙迈出右腿。
这时,一个人很快地从夜幕中冲到赤木跟前,挡住了他的枪口:“赤木,且慢!”
赤木忙推动转轮,把子弹推到弹仓,严厉地说:“木暮,你想干什么?”
樱木看到木暮,说:“眼镜兄,让他开枪吧。反正我活着也没意思。”
木暮说:“樱木,听我说一句。我也赞同赤木的看法,如果你现在偷跑,就会被通缉,永远见不得光,这样不仅连累了晴子,也不可能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樱木说:“可是……”
赤木看着他:“樱木,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能活着到战争结束,如果那时你还是这么喜欢我妹妹,那也没什么话好说。就算到时候她已经嫁了人,我也会支持你去把她夺过来。我始终希望晴子能和一个喜欢她多过她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而现在,你只能做好一个军人的本分,当逃兵不会有幸福的。”
樱木终于垂下了头,在夜色中,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显得有点可怜。
木暮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樱木,想通了就好。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樱木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赤木,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中流了下来,在夜色中闪闪发光,落地有声。
赤木和木暮都不由心中一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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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上旬的一天早晨,上海,流川打开钢琴正要上课,一张纸条忽忽悠悠地飘到了他的脚下。
他俯身捡起,看到上面写着八个字:“下午两点,复兴公园。”
一刹那间,流川感到周身的热血全涌到了头上。
他不知道,钢琴里为什么会有这张纸条,但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他:这是真的。
下午的两点,会有个人在复兴公园等着他。
而且,那个人是仙道。
应该是他。
已经是五月了。
一早醒来,在上海初曦的空气里,他甚至感觉到了仙道的气息。
不会有错的。
一定是他。
☆、总第二十五章
(二十五)
下午一点半,流川朝学校大门外走去。
传达室的老徐看到他:“流川先生,你要出去啊?”
流川点了点头。
老徐有点担忧地说:“我听说南京西路正在大游行,很快就要从常熟路转到霞飞路上来了。场面可能会很乱,先生要小心啊。”
流川怔了一下:“我知道了,谢谢你。”
流川走到了霞飞路上。
这条街区是这个城市,不,这个国家最具法国风情的地方。
霞飞路原属法租界,街道宽直,建筑风格副有欧陆特色,马路两侧均种植着法国梧桐树,流川第一次来到这里,差点以为到了法国。
1938年春天的记忆又重回心头。
所以,他真的很喜欢上海,尤其喜欢霞飞路和附近的复兴公园。
他感到自己的脚步越来越快,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他:快,再快一点,仙道在复兴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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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坐在复兴公园的长椅上,边观赏公园的景色边等着流川。
复兴公园俗称“法国公园”,园内的花坛、林荫道、雕塑等都极富法国式的浪漫优雅,可能是国内惟一的法式园林。
他肯定流川会喜欢霞飞路和复兴公园。
他想到了新年第一天,也就是流川26岁生日那天,他和流川的约定:一起到巴黎去。但在看得见的将来,这个约定还没有实现的可能。
他想,既然还不能一起去看香榭丽舍大街的梧桐树,就看霞飞路的;还不能一起去看协和广场的鸽子,就看复兴公园的;还不能一起去看塞纳河畔的日出日落,就看外滩的。
这个下午,他决定暂时扔下一切,和流川在一起。
仙道仰头看了看天空,阳光很好,他的心情也很好。
这是他忙里偷闲,难得自己支配的时光。
他看了看表,现在是一点三十五分。
他只要想到,流川就在离复兴公园不是很远的音乐学院里,不,流川正沿着长长的霞飞路向他走来,就忍不住莫名的微笑。
流川……
这时的流川一定也很高兴,他一定也很想见到自己。
仙道想到这里,不由长长地呼了口气。
等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的辛苦和难熬。
每一分钟都像一个世纪。
就在这时,他看到越野从公园外面飞快地走进来。
他的心猛地一沉,知道自己的愿望落空了。
越野一进到公园,站在石径路边东张西望。
仙道站起身来叫他:“越野,我在这里!”
越野喜出望外地走近他:“我就猜到你会在这儿。幸好找到你了。”
仙道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得出,又发生重大事件了,问:“出了什么事?”
越野在他身边坐下:“我们在《时报》的一个记者说,近两个小时前,两个美国水兵喝醉了酒,在南京西路上任意打人,有一个被打的人还敬了他们一下,这两个水兵马上从酒吧间里喊出七八个同类,围殴这个被打的人,其中一个还拔出枪来,当场把人给杀死了。”
“路上的行人和旁边商店的职员看不过去,要扭送这些美国兵到警署去,没想到美军宪兵的吉普车很快就赶到现场,把那个被枪杀的人和那些美国醉鬼带走,其余的水兵也骑着边三轮跑了。”
“在场的市民非常气愤,一家商店的职员当场写了幅‘让美国人滚出去’的大标语,组织在场的人游行。后来的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示威行列,现在,队伍恐怕已经到霞飞路了。”
仙道听越野一口气说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神色变得越来越严峻:“美军这样草菅人命,实在是太过分了。抗战胜利以来,他们在国内的横行暴道有变本加厉的趋势,这都是他们国民党引狼入室的结果。越野,这是我们到南京、上海遇的第一件大事,一定要慎重行事。”
越野点了点头:“我和彩子也这么想。仙道,我还没说完啊。现在,各民主党派的人和上海工商界人士都陆续聚集到了我们办事处,等着看我们的表态和举动。相田小姐说,希望能在三点以政协的名义举行一次中外记者招待会,表明一下政协对这件事的立场。所以,你要赶快回办事处去。”
仙道点了点头。
他暗暗苦笑了一下,心想,他的生活里,果然没有一天,甚至一个小时是可以由他自己支配的。
但现在,另一件重要的事占据着他的思想:他清楚地知道,群众自发的游行很容易造成冲突和失去控制,而流川正走在这条危机四伏的街上。
已经没什么时间了。
但他绝对不能就这样走掉。
无论如何,他今天一定要见到流川,哪怕一眼也好。
仙道看了看表,对越野说:“越野,你先回办事处去,我随后会赶到的。在这之前,我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越野在仙道的神情里,看到了一种罕见的惶急和紧张。
以他对仙道的了解,他能感觉到,仙道要去做的事,对仙道而言,重要性恐怕不亚于他们在京沪这次、抗战以来的首度政治亮相。
他只好点了点头。
他们在复兴公园外面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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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道在霞飞路上疾步如飞。
他根本无心看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树,而是以十二分的集中力搜寻着可能会迎面走过来的流川。
但比流川更早走过来的是浩浩荡荡的游行对伍,以及极力控制游行队伍规模的警察,场面真的很乱。
仙道的心这时和眼前的局面一样混乱。
是啊,他对美军的暴行深恶痛绝,也想借此机会在京沪各界面前表明他们的立场,并讨回公道。
但现在,更让他心急如焚的是流川的安危。
这两个月来,令他想念到内伤的那个人是无辜的。
他只是个为音乐痴狂的人,和任何暴行都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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