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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和阿宣躲在路旁的花丛中,在幽暗中注视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在她们看来,此时此刻,路灯下每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都像是一只要人命的鬼。
等了很久,素素碰了碰阿宣,“几点了?”
“十一点五十五了。”阿宣说完,吸了口凉气。再过五分钟,就是十二点了。
气氛非常紧张。路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突然,有一个人出现了,素素和阿宣的目光立刻锁定在那个人身上。
那个人穿着带帽子的衣服,低着头,看不见脸,只有一个黑窟窿。从身形上看,应该是个女人,可是她走路的姿势古怪,像个老人,机械而呆滞。
她径直走到电话亭前,一转身,闪了进去。
阿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的心里此时非常矛盾,她希望手机响,又希望手机不响。她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十二点整!
手机响了!
就是这个电话亭的号码!
手机铃声在空气中回荡,异常响亮。阿宣竟然忘记将手机设置成振动。她手忙脚乱地在手机上乱按一通。
电话亭里的女人微微侧了侧头,走了出来。她注视着阿宣和素素躲藏的花丛。路灯从她背后射过来,她的身子漆黑一团,似乎里面包裹的只是一团烟雾。她像个怪物。
电话亭像棺材,什么东西才进入棺材?!
素素和阿宣大气也不敢出。这个魔鬼发现了她们,她们此时无所遁形。
女人雕塑般一动不动,突然,她开口说话了:“桔子好甜……”她举起胳膊,手里有一个大桔子,她抠破桔子皮,汁液流了出来,灯光下,是血红的颜色,好像一个人头被捅了一个窟窿,“桔子好甜……”她开始走,向素素和阿宣走来,越来越近,她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素素和阿宣终于看清楚了。那不是一张人脸,也不是一双人手。她脸上的肉都扭曲在一起,鼻子、眼睛、嘴巴是五个黑洞。手也一样,筋络暴突。
她不是人!
阿宣尖叫了一声,跳起来,顺着道路狂奔而去。素素踉踉跄跄地紧随其后。
她们疯了一般地跑,一直跑到学校才停下来。
阿宣靠在墙上,瘫软下来。素素倒在她旁边。没人说话,只有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素素咽了口唾沫,“怎么办?是鬼!”
阿宣打了个冷战,绝望地望着手机,猛地一甩手,将手机扔了出去。
【4。冗长的故事】
手机丢掉后,阿宣和素素过了几天平静的日子。
她们谁也不再提这件事。她们希望时间将一切冲淡。
这天放学后,班主任章惠将阿宣留了下来。
“阿宣,你是不是丢什么东西了?”
阿宣猛地抬头,“没有,我什么也没丢。”
章惠掏出手机,摆到桌子上,“这不是你的吗?”
阿宣的头一下大了,失而复得,任何人都应该高兴,可她害怕。她怔怔地望着手机,起身就要走。
章惠一把将阿宣按在椅子上,“有同学将手机交到教务处。我知道是你的。”她四下环顾,突然轻声说,“昨晚,你的手机响了。有一个奇怪的女人说了一些奇怪的话,怎么回事?”
阿宣如坐针毡,抬头,章惠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比她还要恐惧。
最终,阿宣还是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包括那盘录像带的内容。
章惠听后,眉毛拧成了一个死结,脸色如纸。
“那录像带在哪?”
“被素素扔了。”
“扔到哪了?”
“垃圾堆。”
“带我去找。”章惠不由分说地拉起阿宣向宿舍楼走去。
垃圾堆很脏很臭,乱七八糟的,一层覆盖一层,根本看不见那盘录像带。
“老师,也许录像带早就被收走了。”阿宣后退了一步,她不是厌恶那股恶臭,而是害怕那盘录像带真的还在里面。
她突然想起多日前的那个梦来——成了精怪的录像带!
章惠没有听阿宣的劝告。她伸出手去,开始翻找。她的样子有点像神经病,丢了魂儿的神经病。阿宣诧异地望着章惠,满心疑惑。终于,章惠的手颤了一下,她缓缓直起腰来。阿宣的心也抖了一下。
章惠找到了那盘录像带。
阳光下,那盘录像带的卷眼就像两只眼睛,里面射着凶光。
“带我去看。”章惠的声音有些木讷。
画面一如既往,桔子林、女人、井……
阿宣和素素不敢看,只偶尔瞟一眼章惠。她们发现章惠的眼睛睁得很大,脸被屏幕上的光照得惨白,毫无血色,像个鬼。
从画面开始的一秒到最后的一秒,章惠的表情始终如一。
章惠走了,一句话不说就走了。走到门口时,她突然从牙缝中挤出了一句话:“桔子好甜。”
阿宣和素素不约而同地出了一身冷汗。
章惠走后,素素说:“阿宣,我总觉得这盘录像带和班主任有点关系。”
阿宣认同地点头:“我也这样觉得。”
“要不要去问问班主任?”
这个提议让阿宣不安,但最后她还是同意了。
这应证了那句话——再恐怖的事情,都抵不过一颗好奇心的作祟,哪怕最后的结果是血盆大口的鬼怪!
翌日放学后,阿宣和素素找到了班主任。章惠见到她们,似乎并不惊讶。
落座之后,章惠开门见山地问:“你们一定是为了那盘录像带来的吧?”
阿宣尴尬地喝了口水,“老师,你一定知道些什么,是吧?”
章惠蹙着眉,眯起眼睛,像是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这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是电影学院的一个学生。那个时候,导演系有一个男生要拍一部恐怖短片。你们知道,在那个年代,恐怖片凤毛麟角。很多女生都想参加演出,最后,有两个女生被选中了,就是我和肖丽丽。”
“肖丽丽?”素素和阿宣不约而同地喊出声。
“没错,就是电话中的那个肖丽丽。”章惠拿起毕业照片,指着里面最漂亮的那个女生,“就是她。后来,我们去了我的老家。老家有一片桔林,桔林中有一口井,据说那口井里淹死过一个女人,很邪门。每年,桔子成熟,村里人都不敢摘。人们说,吃了那桔子,就和那女鬼结下了仇,必死无疑。这是老家多年来的忌讳,不管是真是假,没人敢碰桔子。没想到,我将这个故事告诉那个男生之后,他竟然很感兴趣,决定要拍摄这个题材。我怎么劝都劝不住他。我们最终还是去了那片桔林。拍摄很顺利,中午的时候,我们口干舌燥。”说到这,她的手抖了一下,“他们吃了那里的桔子。那天晚上,就出事了。我家的祖屋突然起火,他们全被烧死了。只有我幸免。那盘录像带就是我们拍摄的。”
章惠说完,久久地注视着那张照片,似乎十几年前的那一晚又清晰地出现在她面前。
阿宣和素素都很惊讶,这是一个恐怖的事件。
“那个男生叫什么?”素素问。
“顾兵。”
“以前是几班的?”
“导演系三班的。”
素素低下头,不再说话。
回到寝室,素素一反常态地安静。阿宣觉得奇怪。
“素素,你怎么了?”
屋内一片寂静,过了很久,素素说了一句话:“顾兵是我父亲。”
阿宣惊愕,她清楚素素是孤儿,“你不是孤儿吗?”
“孤儿院院长告诉我,发现我的时候,襁褓里写着我父亲的名字和身份。他就是电影学院导演三班的学生。”
阿宣无语,这一切太玄乎了。
“我一定要将这件事查清楚。”素素下定决心,“因为这和我父亲有关。”
阿宣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素素,突然问:“素素,你相信这个世界有鬼吗?”
窗外突然炸响一个干雷,震耳欲聋。素素惊叫一声,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5。门外的女人】
已经一个星期了,班主任章惠都没有来上课。代课老师说,她病了,在家休息。
素素一直想找个机会详细问问父亲的事情,她决定去章惠家一趟。
这天,放学后,阿宣陪素素一起来到校宿舍区。她们找到章惠家,敲了很久的门,章惠才把门打开。
章惠的样子很憔悴,很惊恐,她探头仔仔细细地望了一番,才放她们进去。她好像很久没有睡觉了,似乎病得不轻。她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看也不看素素和阿宣。
自从发现了那盘录像带,章惠好像变了个人,对什么都不感兴趣,对什么都心存忌惮。
素素觉得挺尴尬,她想尽快离开,便直接说明来意:“老师,我想问问顾兵的事。”
章惠睁开眼,“你问他干什么?”
“我好奇。”素素还不想说出他们的关系。
章惠不耐烦地坐起来,“我不想说他。”
章惠的态度,让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