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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个意思啊,不就是赚了,赚多少罢了。”济兰用手指戳着佟玖前额的头茬儿,面上没什么表情,可语气却带着几丝不情愿,道“这数九寒天的,你个东家反倒跑那么远去盘帐。达正昌那么多大查柜二查柜的,都是比你矜贵的小姐,太太?”
“这不眼瞅着就年关了么,我跟景赋骑马去,左右不过两天就回来了。若是他们带着帐来,一则怕有疏漏,二则一去一回的舟车劳顿不说,再误了过年。”佟玖抬眼看着济兰在自己额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戳的手,眯眼笑道。
“那只他们家过年,咱们却不过了?”济兰越发认真的道。
“咱们家当然也过了,只是——。”佟玖看着济兰收回戳自己的手,思绪动了下,明白了什么似的,坏笑着凑了过去。
有几丝欣喜,不依不饶的追问着“你是不是不想我去?快说快说,是不是?”
济兰瞪了瞪缠上来佟玖,无所谓的道“要去便去罢,谁管你。只是我却是要过年的,今个儿都什么日子了,府里年关时要用的东西,可置办下了?等到了正月里,处处歇了业,咱们就喝西北风罢。”
佟玖听她说的有理,躺下望着床帏,道“还真是,你要不说,我倒把这档子事给忘了。现在倒也不晚,那回头列个单子,缺了什么短了什么的,就去置办罢。”
“谁列单子,我列啊?谁去置办,我去啊?”济兰说着往被窝里缩了缩,不满的道“跟你成亲时,我可没听说还要去做这些事情。”
说着又闭上眼,谆谆教导的道“如今是你自己顶门立户,也该多在府上尽尽心。别一说起前头柜上,就不分白日夜里的全然不顾的往出跑。”
“谁想往柜上跑了?我放着被窝里温香暖玉的媳妇儿不要,跑到外面天寒地冻的跟一群浑汉子们胡缠,我还不愿意呢!”佟玖别扭的撇撇嘴,揽上济兰,下定决心的道“不去了。”
“谁是你媳妇儿,自己都是个女儿家,张嘴闭嘴的竟这么不知羞。”济兰好笑的道。
“哎,富察氏,这还在我被窝里呢,就不认。放你出去还得了啊!你说,是不是我媳妇儿。”佟玖坏笑着,手臂上揽她紧了紧,柔声道“昂?”
济兰却收了笑,拿眼看了会儿近在咫尺的佟玖。
正色道“玖儿,以前我只当你是个孩子,不定性,说什么做什么多半全凭一时的心气儿。有些事儿,虽说时认真,却也怕真要应了你,几日不过,你也就腻了。”
“我断然不是这样的!”佟玖拧着眉毛,辩白的道“我都二十了。这要搁在前朝他们汉人那儿,还要加冠呢。所谓‘君子始冠,其心始厉。'我如何就不定性了?”
“嚷什么,你加冠也是弱冠。可知,我就要而立了。”济兰叹息的拍了把她的脸,让她静静的听自己说。
于是道“不只是你,纵是我,今年的心性同去岁比,却也相差甚远呢。若是在去年,谁敢同我争养正堂,那是我的心血,我如何能应?可转到了今年,养正堂的买卖好与不好,账上有多少银子,对我来说,不过就是个数目罢了。”
说到这些,济兰吸了口气,望着佟玖道“所以,我怕待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想那时我却真真的是人老珠黄了。你经得多了,见得多了,每日在府上看着那样的我,怕是会如我今日看养正堂般,厌烦罢。”
济兰这番话,听得佟玖哑口无言。她不曾想,像济兰这样见多识广的女子,想到这些事也难免没了往日的那股子洒脱,却同深闺中的女子一样,先杞人忧天起来。
佟玖摇摇头,一字一句的道“我喜欢你,我要同你做一辈子的相与。这不是酒话,是我的心里话。”
两人在房里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好一会的情话,外面厢房里景赋早就穿戴好了,打点了行囊和干粮,坐在里面默不作声的喝茶。
虹筱看了看时辰,叹气道“那个没出息的,这会都没起呢,八成是不去了。你也别守着这些了,收拾收拾,咱们吃早上饭罢。”
不久,正房那边,佟玖和济兰起了身。几个贴身的丫鬟进去伺候。
济兰梳洗毕后,畏冷的靠坐在暖阁的炕上,腿上盖着云豹纹的皮毯子恹恹的。看着她们陆续摆到炕桌上的饭菜,食欲不振,一动都不想动。
佟玖从外面进来时,见几个人恰巧都在,便道“沁姐儿,虹姐儿。眼下就年关了,我跟夫人商量着想添些年货。你们看看年里的吃穿用度上,可少了什么。列出个单子。晚些,我带着小厮们去办。”
说着扯着袖子为济兰盛了碗热汤,递到济兰手上后,又盛了一碗给虹筱,赔笑道“让景赋平白等了一早上,心内着实过意不去,送碗热汤给她暖暖身子。”
虹筱哪里会给她好脸,端了汤,瞪了她一眼,出去了。
朝着虹筱的背影,佟玖撇了撇嘴,看她出去了,才坐到炕沿儿上。看着炕桌上的一个小铁锅里正煮着牛奶,边上的碟子里摆着一应的肉干、果子、炒米。
佟玖一面将肉干往牛奶里扔,又放了一块在嘴里嚼着,笑道“少见啊,今个早膳不只喝粥了,还加了这些。”
“主子吩咐下的,您不是总嫌以往的早膳寡淡么。以后咱们府上的早膳,多了牛奶和肉干这几道。”富察沁见主子们和气了,笑着回道。
说话间,苏勒穿了件小貂皮袄,头戴狍头帽,乖乖巧巧的走了进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磕头请着早安“儿子给阿玛,额娘请安。”
“快起来快起来。”佟玖看他不高个孩子,裹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个又有眼睛又竖耳朵,还顶着对儿角的帽子,模样煞是可爱,招了招手喜欢的道“过来。”
看苏勒走近,佟玖拿了块肉干给他,打趣的道“这狍头帽在京城可是稀罕物件。怎么,我们大少爷今天穿将出来,是要去骑马呢,还是去打猎?”
“我想阿玛教我骑马。”苏勒嘴上小声说着,眼睛却是很小心的询问般溜了溜喝汤的济兰,济兰只顾着喝汤,显然并没在意他的请求。
“额娘,我今天穿的多了,也戴了暖帽。”苏勒又略微高了些声音。
“那也不行,你病方好,身子还没将养过来。等过些时候,天见暖了,再去学也不迟。”济兰放下手中的汤碗。
看着闻言就已经绷起小脸的苏勒,又抬眼看了看叼了块肉干在那,嚼也不嚼,好像若有所思的佟玖,清了清嗓子。
“哦,你额娘说的对,外面的确太冷,不适合骑马。”佟玖摸了下眼眉,为苏勒扶了扶头上的帽子,忖度道“不碍的,吃完饭我就让小厮们,把马厩前面那几间房收拾出来,以备你冬天学马之用。”
“谢谢阿玛!”苏勒兴奋的一咧嘴,揽过佟玖的胳膊晃了晃,小声问道“阿玛用过早膳,要出府么?”
“苏勒,让你阿玛好生用膳。”济兰板起了脸。
看他赶紧松了手,佟玖又拿了块肉干递给他,拍了拍他,低声道“去厢房等我。”
早膳用过后,佟玖就带着虹筱、富察米、景赋和苏勒一行人出府去办年货了。济兰则是倚在那,闲闲的看着佛经。
“兰哥儿,王妃娘娘来了。”富察沁进来,有些担忧的禀了句。济兰听了略抬了下眼,指节轻动,将佛经翻了页,面上淡淡的,并不理会。
“二姑奶奶还生气呐?”富察沁左右为难时,听得门上传来的人声,图雅笑着走了进来。
看了看面色不善的济兰,笑着坐到炕边儿,道“大东家,好妹妹,快别生气了。昨个儿是姐姐不对,我来就是为给你赔不是的,你且息息怒罢。”
济兰索性阖上手中的佛经,望上图雅道“王妃娘娘驾临我们韩府,有何贵干么?”
“唉。”图雅叹了口气,道“这不是养正堂这几日算大帐么,那些个往来账目我哪里懂,非你不可啊。”
“富察·图雅,咱们是一奶同胞的亲姊妹,额娘生你时,没教你看账本么?”济兰好奇的问着。
“没有啊。”图雅不解的迟疑着摇摇头。
“哦。”济兰点点头,冷笑道“额娘同样未教过我。”
“妹妹,年下了,王府里的活计本就多,我这几日忙得——。”图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才说了半句。
“你们皇亲甲胄的事同我个民妇讲不着。”济兰的口风丝毫不缓,一句话边将她噎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催的紧,急急的发了出来,有纰漏有时间再改。
终于可以洗白白去看万万没想到了。
☆、第五十五章
<五五>
“早先;爷爷临终时;遗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