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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只要不是关于玉帝王母那些权力掌控者的;到了杨戬手里;都会变得非常容易解决。他不是个好人,所以他不必恪守“好人”的原则和底线;他很不讲理;但他根本不介意更不讲理一些。是夜,他三下五除二把那些妖精赶跑了,虽然走前没道谢,杨戬却也没太为难他们;就放他们走了。
事情一结束;杨戬也没心思听哪吒说前因后果;就要把人赶到军营里去住。哪吒却不乐意了:“李靖是我爹没错,可是太乙真人也是我师父呀,和爹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我师父。”说完,用他那嫩嫩的嗓音拉长声调喊着“师父”,就跑走了。这下院子里就只剩下沉香和杨戬两个人。还没等杨戬赶他,他就说:“李靖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当然更喜欢舅舅你了。”
杨戬觉得很气愤:“一来就给我找事,你走开!”退一步讲,他要是像哪吒一样会撒娇博取同情也就算了,心一软也就不和他计较了……可是他……
“舅舅!”沉香叫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呀,我……你连我娘都不气了,我那时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嘛……”
杨戬道:“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用开天神斧劈我?”
“这……那时候手里只有一把斧头,我……不不不,舅舅,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都行,就是别再生气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着杨戬,“我娘最怕你又把身子气坏了……”
“早就气坏了,现在来不及了!”杨戬将他一袖子挥开去,“李靖那老好人一定会给你地方住的,你别留在这里,我看着难受。”撂下这么一句伤人的话,杨戬头也不回就进房去了,沉香连忙追上前两步,却险些被重重关上的门夹了鼻子。
这些话说得重不重,杨戬也没心思多想,想必沉香那孩子知道杨戬这记仇到死的性子,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到了第二天上午,果然沉香就来请安了,却发现有一个人来得比他还早——就是那个他一直看不顺眼的李泽源。杨戬看见沉香来了,便坐在桌边倒了两杯茶,一杯自己喝了,另一杯,沉香正想去接,却发现李泽源顺顺当当就拿走喝了,连问一声都没。再看看茶盘上,确实只有两个杯子,没他的份。
算了,看在舅舅的面子上,他忍!便说起杨莲的好来,譬如她有多牵挂他,有多担心他,甚至还为了杨戬和刘彦昌生气等等,企图讨好杨戬。杨戬听完他说的,不予反应,抬眼问逆天鹰:“外面怎么这么吵?”
哮天犬抢在逆天鹰前回答道:“主人,外面打起来啦,李靖正和申公豹拼命呢。”
杨戬点了点头,又转向沉香:“刘彦昌竟敢和你娘生气?”
沉香一愣,连连摆手道:“不不不,舅舅你误会了,是我娘生他的气,我爹一直哄她,半个字都不敢得罪。”
这才像话。杨戬低头吹了吹浮在杯中的茶叶,继续听沉香唠叨。反正现在也没事干,与其被李靖拉出去打仗,还不如在这里闲耗时光。可是他愿意听,沉香却说不出那么多话来,左右他连一杯茶水都不给,还如何说得下去。因此沉香坐了小半个时辰便走了,刚好在外面碰见哪吒,便把他拉到角落里说悄悄话:“一直呆在我舅舅身边那个是什么人?”
哪吒大惑:“你还不知道?那是我二哥的相好呀!”
“……别胡说!问你正经的呢!”沉香道,“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的?法力怎么样?好人还是坏人?一定是坏人吧。”
看他这么认真,哪吒也不好意思再开他玩笑,便清了清嗓子:“那个人姓李,法力很强,大概和你舅舅不相上下。而且我听说他脾气还不好,百花仙子偷偷跟我说,魔家四将不是失踪了,而是被他给咔嚓咔嚓了,跟串羊肉串似的,爽!”
沉香皱眉看着哪吒那不太标准的烤羊肉串的手势:“那……闯了这么大的祸,舅舅就没说什么?”
“能说什么呀!当然什么都没说了,”哪吒踮起脚往沉香头上拍了一下,“你是傻的呀,你舅舅那么惯着他的,比惯我还严重。就算他一不高兴把你也给咔嚓了……”
“……那会怎么样?”舅舅会不会为我报仇?
哪吒摇头道:“我会给你烧纸钱的,做了冤鬼可不要来找我,找你舅舅去。”
话分两头,嫦娥终于在桃林中找到了后羿,却无奈不能一家团圆,只因嫦娥是玉帝亲封的仙子,虽然能离开广寒宫,却只限制在天上一天以内。而后羿身为宗布神,也不能擅离职守,要他到广寒宫去,那是万万不能的。也就是说他们在凡间,至多只能厮守一年,就又要分离了;而分离之后,还要等多久才能再见,谁也说不准。
世上最残忍的事莫过于让一对相恋的人活活分离,这大约也是杨戬为什么忍了整整三千年,却没有对嫦娥提起过后羿半个字的至关重要的原因。
既然如此,幸福便还是要依靠自己的努力得来。嫦娥让后羿在凡间等她,自己则上天去寻王母娘娘商议。王母虽然对政治插不上话,但在玉帝面前,对于这些仙子的琐事,还是很有些发言权的。她将自己的心愿对王母一说,王母却是摇头道:“本宫是不赞同你们在一起的。旧天条的相关规定,神仙不能有‘欲’,本宫至今仍不觉有错。不过既然现在施行的是新天条,就算本宫不赞同,那也是白搭。这样吧,本宫帮你探探陛下的口风,毕竟你们这事和七儿八儿不一样,和瑶姬杨莲更是天差地别。陛下要是同意,本宫就废除广寒宫,让你们在凡间做夫妻。”
嫦娥听了,喜不自胜,便留在瑶池等王母的安排。很快王母便回来了,很遗憾地告诉她:“陛下听了就勃然大怒,现在本宫在他面前也说不上话。依本宫看,你若是真的……怕还是要去求二郎,他说的话,陛下多半会听。”
嫦娥道:“二郎真君已为我们夫妻俩做了许多了,如今我们非但不能报恩,反而一而再再而三……嫦娥自问开不了口,宁愿与羿天地相隔,也绝不再拖累他半分。”这便下了凡去,只想与后羿厮守一年,一切等一年后再作打算。谁知半路遇上了百花仙子,她刚刚从华山回来,不知怎么,有些气闷的样子。看见嫦娥,她一瞬间表情有些僵硬,马上又重新挂上笑容:“哎,是嫦娥妹妹啊,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了。你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
对百花仙子,嫦娥向来不喜深交,便只字未提后羿之事,几句话将她打发走,独自回了桃林。这时黄河边李靖已经打了快一个月的仗,听说是连连失败,几千天兵打不赢通天教主招募来的妖怪。嫦娥本对此不感兴趣,一日晚饭时分,后羿忽然提起此事,说杨戬理应也在战场上,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嫦娥便有些担心,毕竟是他们夫妻俩的恩人,再说以前就有些事对不起他,如何能让他身陷困境却坐视不理呢?
而嫦娥与后羿团聚的事,在诸多地仙和精怪之间流传,最终还是被百花仙子知道了。她为人还算热心,一有空便找了来,问嫦娥有何打算。而嫦娥又能有何打算呢?便只是不说话罢了。百花见她如此,想如今居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实在气不过,便想了个馊主意:“你不如就去求求杨戬,反正他都帮你们撮合好了,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不是?就这么把你们不尴不尬扔在这里不管了,他真好意思?再说了,你看他平时完全不把陛下放在眼里,让他帮你们说句话也不会要他的命,说不好就另想办法,说好了的话大家都欢喜,不是吗?”
嫦娥表面不胜其烦,又将她敷衍了一通,其实却有些心动了。百花仙子所言并非完全没有道理,杨戬在天上有多放肆,她还是看得见的;让他帮忙问问玉帝,大约不算什么难事。但他们也不能白要杨戬帮忙,却一点回报都不给他。这天夜里,嫦娥一边在灯下给后羿缝衣服,一边问起前线战事。后羿告诉她:“现在天兵已折损近一半,可是通天教主却还没有露过面,带兵的一直都是申公豹;阐教却也没有什么大动静,好像是在等时机。至于二郎,还没有他的消息。”
“没有他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嫦娥道,“羿,你的射日弓可还在?”
后羿从床底拿出一个锦盒,盒中便是那把弓:“自然还在。”
嫦娥起身,纤纤玉手抚过射日弓的花纹,柔声道:“我当年爱上的,就是你拉弓射日那一刻的英姿。羿,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这份爱一直到今天,好几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