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兴许是寂寞了太久,也可能是同为“香草奶昔爱好者协会”会员,小家夥絮絮叨叨地跟黑子说了很多。
他老爸每次都只给他买香草奶昔,其余口味一律不买,喝著喝著也就习惯了,後来反而非香草奶昔不喝。
他是个黑皮,不过他老爸比他还要黑上几分。他这麽黑一定是遗传。有一次他扶老奶奶过马路,老奶奶眼神不好,盯了半天,愣是没从阴影里看到他。
黑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淘气了点,却还是个好孩子呢。小孩子果然是天使,和他们聊天让人心情愉快。转念一想,也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这麽天真,比如自家那个赤发的孩子,五岁开始就伶牙俐齿得让人自卑了。
小黑皮说得兴起,松了松脖子上的浅蓝色小围巾。室内温度不低,系围巾的话肯定会捂出汗,想到这儿,黑子体贴地帮他把围巾给解开。
──!
孩子的後颈上,有一处月牙形烫伤。这不是重点,哪个小男孩没点疤?重要的是,那明显是个新的伤口,却没有被妥善处理,细嫩的皮肉已然发炎,四周长了一圈细小的脓疱。黑子蹙眉,这孩子的父母也太大意了。
想凑近看看孩子的伤口,小黑皮却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飞快地往角落缩去。
“你要保密哦,”小家夥飞快地用围巾把自己的伤口捂住,靛青色的眸子闪过一抹惊惶,“我们约好了,千万别告诉别人,特别是我老爸。”
如果被老爸知道了,他们又会吵架……在他印象里,父亲对母亲永远都很冷漠,为数不多的交谈,大多充斥著硝烟的味道。
“我不想和你吵。孩子是怎麽生下来的,你心里有数。不光不疼他,还拿烟头烫他是怎麽回事?”
“我,我以为这样你就会回家!”
回忆如潮水涌来,小黑皮咬紧牙关,水光在眼底打转儿。
忍住啊,青峰悠翔,老师不是说过吗?男孩子不能哭……不能哭……当他被拥进一个怀抱,全身都被那股好闻的味道包裹的时候,眼泪终於还是滴落下来,打湿了那人漂亮的和服。
※
宴会正厅的舞会开始。一片觥筹交错中,青峰悄悄退到角落的窗户,点燃一根烟。不管来多少次,他都和眼下的场合格格不入。
“大辉君,来。”金发的女子一身惹眼的玫红吊带裙,亲昵地挽著青峰的胳膊,递给他一杯香槟。
“不用了。”冰冷的戏谑一闪而过,青峰深吸一口烟,金色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灭。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怎麽可能再上一次同样的当?
青峰借口离开,伊藤静冷哼一声,把那杯香槟倒入窗台上的花盆。
“如果我是他,我也绝对不会喝你递过来的任何东西,”身材佝偻的老人冷眼旁观著孙女和孙女婿的互动,“除非你保证不会在里面加东西。”伊藤放下空了的酒杯,不甘心地望著青峰离开的背影。她宁可青峰同她吵架,也不想那个人就像躲瘟疫一样躲著她。
当初结婚的时候,她满心以为苦心经营的感情终於迎来了开花结果的一天。没想到婚後,别说恩爱缠绵,青峰连家都不回,常年在警部加班。她把烦恼倾诉给闺蜜们,大家都说,有了孩子就不一样了。但是男人连家门都不进,怎麽可能有孩子?
这麽僵持了一年,青峰都没碰过她一次。忍无可忍的伊藤跑去警部,寻找那个已经是她老公的男人,别人却告诉她,青峰已经回家了。
“青峰回他自家公寓了啊。不是一直住那儿吗?”那时候,伊藤清楚听到了理智断裂的声音。原来,青峰竟从没把他们伊藤家看做“家”,反而宁可蜗居在那个小得可怜的公寓里。
既然男人对那个“家”如此眷恋,那麽,毁掉不就好了?
当青峰又一天拖著满身疲惫回到公寓的时候,金发女子笑著迎上去,“大辉君,洗澡水烧好了,你去洗吧。”趁著人洗澡的当口,她在男人最爱的啤酒里下了东西,不伤身,是让人很舒服,如入天国的好物。这不是欺骗,这是爱情。伊藤看著那瓶啤酒,默念道。
一切都很顺利,青峰毫无防备地喝了那瓶酒,靛青色的眼在药物控制下渐渐充血。
然而,伊藤万万没想到,理智全无的青峰竟依旧没有碰她。他缩在床角,满身漫脸的汗,前额因为忍耐而青筋暴起,如同野兽般发出压抑的嘶吼,却依旧靠著自己去纾解。
为什麽……她反反复复地问,对著空白的墙壁问了一遍又一遍。满心的热情消失不见,只余下尖锐的疼痛。绝望下,她用口交弄到了男人的种,用人工受孕怀上了他的孩子。十个月後,孩子顺利生了下来,是个健康活泼的男孩,模样像极了他爸爸。
那并不是爱情孕育的结晶,而是一段孽缘种出的果。
※
绕过舞会大厅,一路上,青峰听得最多的就是“赤司家的少爷”。瞥了一眼在众人簇拥中的赤发少年,第一反应就是矮,大概比阿哲高不了多少,第二反应就是年轻,约莫十几岁的样子,气势却非同凡响。漫不经心地绕到偏厅,门里隐隐有熟悉的,孩子说话的声音。臭小鬼,居然跑到这里来了,保姆又没看住他?青峰不悦地挑眉,推门进去。
他在做梦吗?青峰狠狠掐了掐大腿,钻心的痛苦告诉他这是现实。门内,自家小鬼头笑得开怀。抱著他的人有一头水色的长发,背影的身形,还有偶尔露出的侧颜,都熟悉得让人落泪。
太像了,就连透明的气息都一模一样。
“阿哲?”太过激动下,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他的叫声惊动了那一大一小,两人双双回头。
“啊,老爸!”小黑皮看到大黑皮,兴奋地挥了挥手。
黑子从没想过,会以这个方式与青峰再会。
男人已至不惑之年,不再年少轻狂,岁月在他身上沈淀出了别样的味道。他已经结了婚,生了可爱的儿子,而那个孩子正在自己怀里扭来扭去地撒娇。
※
封尘的记忆被揭开。
那天,他跟著赤司久违地离开东京,回京都本家。晚上吸收阴气後,路过公寓,他飘了上去,想和自己曾经的“家”最後道个别。飘过走廊,穿透大门。卧室黑漆漆的,没有开灯。刚要进去,却听到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人声。“大辉君……大辉君……”
女人的饮泣,伴随著男人压抑的低吼,里面在干些什麽,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黑子呆立在门口,久久无法动弹。
出车祸死掉的那天,车轮碾过全身,骨头被一点点磨碎,他以为那就是世界上最深的痛。听著房间里那对男女的声音,他恍惚间明白过来──碾碎骨头,同一刀刀一寸寸血淋淋地切开心脏相比,实在太温柔了。
为什麽要在这间公寓干这种事呢?哪怕是去宾馆也好啊。
为什麽要在这个充满他生前回忆的地方,把他的那些宝贵的回忆一点点粉碎掉?
他一无所有,只剩下回忆了,连这麽点东西都要夺走吗……
他不太记得自己是怎麽离开那个公寓,又是怎麽来到马路中央的。
“黑子哲也”真的曾经活在人世吗?会不会是他一介孤魂野鬼臆想出的一段记忆?他迷迷糊糊地想,冰凉的雨幕将他湮没。如果就这麽一直走下去,他是不是可以走到世界的尽头?
直到一把伞挡在他的头顶,赤发少年的声音难得带上几分怒意,“这麽晚了,雨又这麽大,为什麽要往外跑?”
※
黑子闭上眼,压下九年前那段灰暗记忆带来的钝痛。把扭动的小黑皮放到青峰怀里,想了想,他还是将孩子围巾底下的烫伤露了出来。孩子是无辜的,既然青峰是他的父亲,就要对孩子负责。转身的瞬间,青峰一把拉住他的手腕,“等等!你是阿哲吗?”
阿哲……阿哲……
活著的时候,每次听到青峰元气满满地喊他“阿哲”,他都很开心,因为那个人是他的光。现在,听到那个称呼,却只余下溺水般的窒息感。
好难过,喘不过气来。他好像溺到了海里,身体不听使唤,只能眼看著自己一点点下沈。肺部的空气被抽离,冰蓝的眼失了焦距。他扬起雪白的脖子,想求救,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青峰想去抱他,手腕却被人拉住,动弹不得。身後传来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间的清亮嗓音,语气冷得掉出冰渣子。
“放开他!”
TBC
作家的话:
亲们有感受到小淡对这个世界满满的爱意吗?
整理一下目前时间表:
青峰25岁,赤司刚出生──黑子死亡
青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