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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青蚨钱,就是用青蚨的血涂过的钱。子虫血和母虫血分别涂于九九八十一枚铜钱。用子钱时子钱会循着母钱飞回来,用母钱时母钱会循着子钱飞回来。可谓用之不竭。”也许真的不存在,也许是没有机缘,也许真的有时效性?!她和师父曾循着线索去找过,没有一个是真的。
“这么好?”沐汀还是疑惑,“那爹以前怎么不用?”
“我当然用了。”睁眼说瞎话是必修课,“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况且这世上不劳而获容易上瘾,上天也不会原谅这等好事。”对于小孩子,适时的教育是很有必要的,“所以这钱呢,是有次数限制的。要是老去用,总有不灵的时候,万一那时又到了山穷水尽怎么办?岂不是要饿死?”末了还不忘再教育一下,“所以任何时候都要有后路才好,尤其一个女孩子。”
“哦……”沐汀咬着糖葫芦,把声音拖得老长,她就知道,爹做完解释就是番大道理。虽然说的貌似没有错。但她就是不怎么爱听。
见蒙混过去沐雨不由舒了口气,看出沐汀的不耐烦,但天下父母心,她要是能选,她也不想逮着机会就啰嗦。据说会老的很快……
交代完,二人便抬脚离开贫民区。路经一人屋子,内里正哭得伤心。
沐雨权当没听到,沐汀却停着不走了。
“怎么了?”
“爹。那个姐姐好可怜。”沐汀看着那屋子。
沐雨皱眉。内里哭的是什么她当然知道。破碎的话语即使她不想听,也无法听不到——已经成为条件反射。
穷人家女孩子的哭声。这家人也不能免俗。女孩子似乎是有些姿色的,但家里人决定把她卖到楼里。为了给那家的弟弟治病。绝症。肺痨。
——可是丫头,你不觉得我们也很可怜么?你还想去救人?——当然这话是不能说的。
——而且沐汀怎么知道那人可怜?果然哭声也是有情感渲染力的,或者说小孩子对这比较敏感?可怜的大人。
“爹,我们帮帮她吧。不是有青蚨钱么?”沐汀抬头看她。
——青蚨你个大头鬼!那是你爹偷的!——当然这话也是不能说的。
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就是以身作则。要是这种时候没有好榜样,以后又出了岔子。万一变成奇怪的人……
“爹?”
“没什么。我是在想,怎么帮比较自然。”唉唉,帮就帮吧,反正肯定有剩下的。
“嗯。”说着沐汀就敲开了门。沐雨还来不及阻止,那门就开了。
——这家人门的门闩坏了。
沐雨觉得面皮有些抽,敢情修门闩的钱都没了?……果然,已经穷到了不怕贼的地步了吗?
“请问,”沐雨有礼貌地作了个揖,“可是……这里可是罗庆老先生家么?”
——并不算大的房子。按照规矩正首摆了牌位,名字看清楚了是罗庆,从后边的称呼看似乎是这家人当家的父亲。
“他老人家已去四年有余。姑娘是……?”
“家父生前危难时曾受过罗庆老先生救济,叮嘱我定要还上这份恩情。”案前摆的香案陈旧许多,却是前朝难得一见的古董,可见这家人过去是极有钱的,可惜这辈人似乎不识货。
“这……”病榻上的年轻人似乎不相信,但立刻被自己父亲打断。“这么说,姑娘是要……”
沐汀有些不自然地往沐雨身后退了退,嘟嚷道:“我讨厌他的眼神。”沐雨一笑,那男子估计是想儿媳妇想疯了。也是,这般穷苦的人家,儿子又有病,哪家人愿意将女儿嫁与他?
那男子见沐雨笑,更是激动不已,左右擦着手正待说些什么,沐雨道:“这些,便是家父当年许诺的谢礼。”说着咬咬牙掏出两张银票,具是二百两,心里轻叹下重复些偷来的不是自己的,暗吸口气放了桌上。
那男子有些失望,一见了银票立时眼又亮起来。
“如此。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了。”那姿态让沐雨不舒服。世间百态,如此也算一种。
那人应着,捧着银票并不撒手似乎也忘了回头。
沐雨临出门,想了想又道:“案桌上那尊香炉,是前朝的古董,市价绝对不在十万两以下。”言罢携沐汀去了。
那家人的女儿脸上还挂着泪,只呆呆坐着似乎还没回过神来。沐雨见了心里暗叹,好个剪水秋瞳。好个梨花带雨,假以时日若选在君王侧,兴许真的不早朝了。这家不愧以前很有钱,看来遗传相当不错。
之后,二人就离开了泷泽。辗转几年后回了曲陌。
沐雨并不太清楚自己末了的一句话给那家人带来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许她已经察觉到了,所以很快带沐汀离开。
因为被告知香炉很值钱的缘故,那家的当家虽则有些难以置信还是将其收了起来。二百两银票用完后,儿子的病并没有好转。肺痨是绝症。二人走后的半年,罗家唯一的香火没了。男子大醉一场,无意中说出了香炉的秘密。当夜罗家遭窃。再一月,极度消沉的他再度迷上了让自家倾家荡产的赌博,并最终输掉了自己最后的女儿。
这个女孩子那年年方一十三。被卖与的对象是泷泽最大的赌坊的幕后老板——飞廉联盟第二把交椅——辛葵。当然,这个内情除了飞廉最高领导阶层,没有人知晓。
辛葵得到这个女孩子后,认定此人必有大用,亲自着人教其礼仪舞乐,琴棋书画。此女天赋极高,加之少时家境殷实,本便有些功底,三年后举止得体,琴棋书画亦小有所成。再一年,随飞廉使者出使桑迁,一曲莲华艳惊四座,次日入桑迁后宫。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夜袭
夜色深深,无月之夜。
沐汀已经睡了。涟漪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心里的歉疚没有淡去半分,反而越来越厉害。沐汀对她越是信任,她就越是不安。与沐雨接触久了,也不是全无好感,若然非处在这般的境遇之下,如沐雨所说,她们会是极好的朋友吧?若然在东昆时没有遇到沐雨,没有向堂里报告,也不会发生今日之事了吧?
抑或者说,若然那年没有遇到师父,一切又会是不一样了?若然师父没有认识端木齐,而结果,又会如何呢?
人世间的分岔点太多,纵有千万个若然,又能如何?
她忽然忆起教她箭法的师父偶然间的感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不杀人人杀我。可人不是工具,手上浸了鲜血,怎么能一点感觉也没有?
——她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这样。因为这一次的对手,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
又是何苦由来?她轻叹口气。话又说回来,她能如何呢?
只不过是棋子而已。这乱世棋局上的棋子。除了真正下棋的那一个,谁又能左右自己的命运。她是,沐雨是,沐汀是,燕七是,端木齐也是。
而棋子们的愿望,棋手又怎么会去关注。或者说,棋手本人也是棋子的一员——
欲望的棋子。
端木齐似乎真的只是为了沐雨而来到东昆。因为他们那日回去汇报完没多久,他就赶回了桑迁。
他为什么会如此重视沐雨?涟漪总隐隐觉得似乎会跟沐雨为什么会被沐汀称作爹有关系,虽然这一点端木齐并不知道。但他对沐雨的态度着实怪异。好比说燕七的追踪功夫大家都心里有数,他却还是差了自己前去相助,似乎早已料到有此类结果。千里神行近二十年也就出了沐雨余迹两个人,沐雨他是没有见过的,难不成是跟余迹交过手,是以才会对这功夫如此了解么?毕竟燕七是轻功的不世奇才,她原以为会赢过沐雨,怎料竟是平手。
没有人知道那天端木齐到底对沐雨说了什么。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动摇人心,静待时机,在其信念动摇的时候,施下傀儡虫。控制一个人并非是容易事,这是必要的过程。
可惜沐雨在那之前就死了。不,或许,沐雨没有死。因为没有人看到过她的尸体。
但,那种情况之下,谁的尸体又可以找得到呢?
是以坛里对这任务都不怎么有积极性。除了燕七。他一向自视甚高,对于沐雨虽然不屑,对千里神行心里却着实羡慕得紧,端木齐一句“我原本是想将那心法与你的”说不动心那是假话,千里神行一脉单传,照坛里王义说的话,就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他岂肯死心?这话嘴上不说,坛里也只道他平日任务便是最积极的,这想法便只王义涟漪明白,涟漪能忍,王义却忍不住调侃了句,面上说的是自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