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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侑士没有告诉你吗？”加奈一脸茫然，侑士应该告诉迹部才对啊。
迹部盯着忍足，仿佛从来都不曾认识他一般。
“梦殇是侑士编曲的。”加奈莞尔。
“本大爷只知道小桥高邑。”迹部依然盯着忍足的脸。
“小桥写的曲子，也是他演奏的，我只是帮忙编曲。”忍足露出无所谓的笑容，好似那就是一件举手之劳，兴意之作。
“呵呵，今天演奏这首曲子的人可是高泽最看好的新人。”加奈说，“我也很看好他，等一下你们要认真听，给点意见。”
“荣幸之至。”忍足说，他回避了迹部的目光。
迹部没有回答加奈，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部在忍足的身上。他从不知道忍足会音乐，至少在忍足来迹部别墅的这段日子里，他从不曾听到忍足演奏或者播放音乐。
单面反光玻璃之外，一位穿着燕尾服的青年上了场。音乐会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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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餐垫纸，随性地写写画画，很快就写满了。
忍足很专注，他对于音乐的执着和天赋让迹部惊讶。
迹部微微回神，随着忍足的目光看着舞台上的那个年轻人。和忍足……居然有着几分相似，只是年轻了太多，看起来二十岁都不到的样子，还带着几分青涩。
慢慢地，迹部被台上那个年轻人吸引住了，他也许并不完美，但是却很有感染力，站在舞台上的他，似乎可以傲视一切。
迹部的手指，微微在桌面上轻点起来，一点点的轻击，一点点地打着节拍……可以说，台上的那个年轻，表现越来越好，越来越自然，越来越随性所至，达到了唯我的境界。
“黑色的……”忍足低喃，眼神绽放着迹部从未见过的光芒。
“嗯，而且轻盈如羽毛。”加奈微笑，一边的儿子居然安安静静地，一点都没捣乱。
果然，音乐的力量是惊人了，加奈的儿子天生就遗传了父母的音乐鉴赏力。
“不成熟。”迹部一语惊人，他毫不避讳自己的批评。
不成熟。
忍足的笔停了下来，加奈也一样。
“迹部君，但说无妨。”加奈说，眼前的迹部，居然和高泽有一样的感觉。老实说，在很多人看来，这位学生已经够完美的了，但是高泽说过，他还不够成熟。现在，第二个这么说的人是迹部景吾。
“无病呻吟。”迹部的手指抓过自己的金银色的刘海，“本大爷承认他还不错，但是要成为顶尖的演奏者，至少还需要5…8年的历练。他的内心，过于清纯，没有凡尘世故的积淀。如果还想成为艺术家……没有一次致命的打击和纠结，他永远都不会知道什么是梦殇，什么是音乐的张力。”
加奈微微启唇，迹部景吾的说法……简直就和自己的丈夫一模一样！
舞台上的人，从技术上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但是要跻身国内一流的演奏者，总是缺少了一点什么。高泽也说过，那是因为他不够成熟，没有经历过挫折，所以也就无法真正体味到什么是“梦殇”，那种扭结和张力，那种自我矛盾和自我争斗，以及向现实屈服……他都无法完美演绎。
忍足侧过头，迎上了迹部的眸子，那双银色的眸子里，却有一种神伤。
“跳音错了。”忍足看着迹部的侧脸，说。
“不，是装饰音，他有尾音跳跃上扬的习惯。”迹部的眼眸，盯着舞台上的人，脱口而出。
加奈的笑容，扩大。
忍足，果然找到了对的人。
跳音有没有错，忍足当然知道，他可是这首曲子的编曲，事实上，他还演奏过这首曲子。他恐怕是故意这么说的，迹部的反应几乎是一种本能，他本能地反驳了。显然，迹部对这首曲子很熟悉，而且已经发现了演奏者的个人习惯。因为手法的关系，每个小提琴演奏者都会有自己的特殊印记，特别是在尾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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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迈巴赫驶入欧式雕花大门，在仆人的躬身迎接下，开往车库。
迈巴赫停到了车库的侧边，隔壁就是迹部喜欢的玛莎拉蒂。
车停了，忍足却没下车，整个人，完全仰靠在椅子上，手搁在方向盘上，眼眸看着上方的反光镜。胸口，欺负着，深色的衬衣依然紧扣着脖颈，浅色的领带有些歪斜。
忍足深呼吸，然后一把扯开了自己的领带，然后有些烦躁地解开了领口那让他窒息的风纪扣。很烦，很燥。
“喂。”迹部皱眉，忍足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不下车？
“我们去书房。”忍足说。
“什么？”迹部一愣。
“你的钢琴在那里，我马上就回房拿小提琴。”忍足的眼里染上一种浓烈的色彩，那种兴致，来势汹汹，“我无法抑制这种冲动！迹部，我们一起演奏一次，好吗？”
忍足转过身，一把抓住了迹部的肩膀！
迹部没有机会逃跑，车里的空间太小，避无可避。
喂！迹部愣住了。
“我……我一直想和姐姐一样，可惜身为忍足家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我选择了放弃，不得不学医。”忍足抓住迹部的肩膀，“你也一样吧？！管家说过，你曾经如此地迷恋钢琴……来，今天，今天我们一起演绎一次梦殇吧？”
“……本大爷……”迹部发现，自己的情绪因为忍足的激动而被撩拨。
忍足没有说错，和忍足有着相似的情况，他也是因为要继承家业，才放弃了一直引以为傲的钢琴。
“迹部，梦殇非常适合钢琴和小提琴合奏！知道吗，我一直在找那样一个人！一个和我一样，懂得什么叫放弃梦想，什么叫梦殇的人……”忍足的眼里写上一种伤，这种伤，和迹部眼眸里的非常相似。
迹部依然没有回答，忍足的激越出乎他的意料，认识忍足那么久，忍足一直都是低沉、醇厚、优雅、绅士、暧昧的……他从未这样，直白而热血。
“好。”迹部被那种热情感染，忍足点燃了他埋藏心中太久太久的梦想，那种梦想的火花，原本以为不会再被点燃。
“太好了！”忍足一把扯过迹部，本想吻上那张玫瑰色的唇，可是就在碰触的一瞬间，剩余的理智抓回了他过度的冲动。不行，不能现在就吻，这样会吓到小景的……虽然他很想。
忍足拉过迹部，一个拥抱，快速而结实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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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和迹部以最快的速度下车，然后几乎是跑着的，奔去了迹部的书房。
两个人，似乎回到了十四五岁，回到了毛头小子的时代，而不是一个在红尘间打滚多年的成功人士。
迹部的嘴角露出微笑，这种冲动，很多年都不曾出现了，他不再是那个叱咤商界的迹部景吾，而仅仅是一个为了去弹琴，毫不顾忌形象，在仆人们奇怪的注视下，跑去书房的人！
回到了男孩时代。
忍足跑到自己的卧室，一手撑住门框，阻止自己的惯性，他跑得太快，差点就停不下来。
只用了几秒钟，忍足就从柜子里拿出了琴盒，然后奔到不远处的书房。
“呼~”迹部居然喘气！
迹部不再在意这些，而是立刻就打开了琴盖，手指，有些颤抖地划上琴键~
123456……
音色，完美。
迹部抿唇，气息依然不稳。多久了，想弹琴的冲动，有多久没有那么强烈了？
手指，开始本能地跳跃，舞动起一曲轻盈快乐的歌谣，随心的舞动，没有名字，没有规律，没有什么标准，就是这样，从指尖流淌而出……
很快，这曲随性雀跃的钢琴曲里，穿插进了小提琴的声音，悠扬而激越。
忍足拉着琴，一点点地走进房门。
刚才在门口，听见迹部这样随性的弹奏，他就情不自禁地架起了琴弦……凭感觉，凭他对迹部的了解，凭……心灵相惜。
迹部赞赏地转过头，目光落在忍足的眉眼之间，四目相对，眼神相随，进而纠缠、共舞……眼神的交流成为了心灵交汇的方式，指尖的雀跃成为了丝丝红线……
忍足和迹部就这样，看着对方的眼睛，纠缠着对方的眼神，读到对方的灵魂……心灵相通的感悟，从指端流淌而出，萦绕在整间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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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
“忍足。”迹部开口。
“叫我侑士。”忍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