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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悟黄粱
步怀真回转云渡山时,佛剑比他先到一步。二人谈起各自见闻,不由得忧心忡忡。步怀真听悟僧讲了佛剑那日来访之事,便将他邀上山顶。佛剑见此处与半山上布置相差无几,俱是两间小屋,屋外一方石台,只是并无界碑,亦不似崖下那日所见的萧索模样,便明白步怀真托悟僧传话的用心。他见步怀真连日奔劳,此时内伤又隐隐有发作迹象,便坚持在云渡山上住下来照应。步怀真见佛剑俨然半个山主的模样,索性将云渡山中各处机关阵法也一并告知了佛剑。与翠环山不同,云渡山各处机关平日并不开启,只当强敌逼命之时才会派上用场。佛剑一一记在心中,却想着这些机关永远不要派上用场。
这一日二人正在山间漫步,忽听得一声尖啸,正是金雕落了下来。步怀真昔年机缘巧合得到金雕,见它颇有灵性便带在身边,平日却也不多加拘束。此时金雕早已和佛剑混熟,每次降落俱是先跳到佛剑身上示好一番再搭理主人,令步怀真颇有些吃味。他伸手拎起黏在佛剑肩上的金雕,取下纸笺看完后交给佛剑,说道:“这一回又要好友出山了。”佛剑接过信笺,见是神渊佛境被覆天殇手下围攻告急求救,也不禁忧心起来,便匆匆告辞而去。他料想步怀真修为过人,又有地利之势,即使一人也足可当千军万马,却决计不会想到来日云渡山上将有一场大难。
步怀真自佛剑走后,又连续接到素还真传书。覆天殇趁妖刀界与中原僵持不下,突袭江东左近三教各派,半月之内,三清道脉与儒门旧宗接连重创,彼此之间又因新恩旧怨龃龉不断,组织几近瘫痪。天章阁为破僵局曾派人向龙门道求援,不想儒门龙首疏楼龙宿隔岸观火,故意推迟出兵。最终儒门旧脉几乎尽数灭于覆天殇之手,而江东旧脉势力也从此划归于龙门道下。相比其余两教,佛门因佛剑回归损失最轻,然神渊仍是因为身染毒伤情势沉重,自愿死于佛牒之下。步怀真身在云渡山上,又要牵制妖刀界的行动,对千里之外的战事鞭长莫及,只得嘱咐仍在周旋保全三教的素还真小心行事。
这一日他遣了悟僧下山探查疫病形势,云渡山上便只剩自己一人。天色将晚之际,沐流尘忽然来访。步怀真之前与沐流尘有过几面之缘,知他是名门子弟,又为抗衡妖刀界奔走,自是将他视为正道侠士。沐流尘见过礼,便将航谷风殒命之事道来。
原来航谷风自知时日无多,又听闻儒门旧友多丧命在覆天殇之手,一人一剑独闯鬼王营帐,与覆天殇手下大将惊雷狂枭同归于尽。步怀真听罢心中怆然,默不作声。他与航谷风可算不打不相识,交情虽不深,亦知晓他是个豪迈侠义之士。如今航谷风身殒,正道群侠力量更为薄弱,应付妖刀界已颇为吃力,再加一个杀红了眼的鬼王覆天殇,实在难以为继。他正低头思忖应对之策,忽听沐流尘道:
“你神色不对,眼下可有大事?”
“沐兄所言甚是,”步怀真抬眼看着面前的黄衣文士,忧心忡忡地开口道,“毒噬症之医治虽有进展,但解药问世只怕还要一至两月,远水不解近渴,此是苍生苦劫啊。”沐流尘见他神色凝重,便试探问道:“为苍生之苦,有句话我不得不问。你认为覆天殇会有解药吗?”
“不得而知。”步怀真思忖片刻,有些迟疑地开口说道。
“若他有解药,你是不是仍要杀他?”沐流尘见他神色,又接着问道。
“此人滥杀无辜,毫无人性可言。若他不死,怎么止得住这一场血劫?”步怀真回答得斩钉截铁,拂袖背过身去。
“一页书大师,”沐流尘见步怀真身形微滞,顿了一顿又大声道:“正道群雄向来以你马首是瞻。你说一句杀,众人自然是不留活口,但染病的千万病患却又那里寻求生机?”他这几句话掷地有声义正辞严。步怀真猛地转过身来,冷眼扫向他,高声道:“你想教我妥协么?”
沐流尘摇头道:“妥协说不上,我只希望大师慎思而后行。覆天殇狡诈残忍,必有无数恶毒后招,与其杀,不若生擒。”步怀真踱了几步,思索一番,蹙眉说道:“妖刀界得覆天殇指点便可横行一时,以此人心计实力,若要生擒,只怕比诛杀还要难上数倍。”
“若是大师与我联手,只怕天下无不能擒之人。”沐流尘轻笑一声,正要趁热打铁,却听得一个低沉嘶哑的声音远远地响了起来:
“是吗?我覆天殇就在此,端看你二人手段了!”
步怀真一凛,向山道看去。暮色中,十余名大汉各执兵刃抢上前来,为首一人身穿青布直裰,身形高大,一张面罩遮住大半个脸看不清相貌。那人双手拢在袖中,斜睨着面前两人,冷冷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哪个先来领死?”
沐流尘咬咬牙并不答话,从腰间取出兵刃抢到覆天殇面前。覆天殇冷笑道:“来得好!”拔步举掌迎了上去。步怀真见沐流尘此时所用兵器并非前日阵上长剑,而是一支毛笔。二人拆了数十合,沐流尘将毛笔做判官笔用,点穴手法甚是精妙,招招疾攻对方周身要穴。然覆天殇竟似毫不在意,任沐流尘几次打在他穴道上仍是行动自若,显然是练了闭穴的横练功夫。此时他掌上隐隐泛出黑气,正是狠辣无比的剧毒掌法,沐流尘心存忌惮转攻为守,被压在下风节节败退。
步怀真见沐流尘陡遇险招,急忙一掌拍出,正是他另一项成名绝技大梵圣掌。这套章法在佛门武学中并不高深,外传甚广,如素还真那样并非出身佛家的江湖人士学成并的不在少数。然而如他一般将这路简单的掌法使到大开大阖、刚猛无俦的境界,一掌劈出有如风雷之势,武林之中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人了。覆天殇见掌风刮面而来,识得厉害连忙退步闪开,下意识地耸了耸右肩。他身后一名手下闪避不及被掌力扫中,闷哼一声仰跌了出去。步怀真一掌逼退强敌,精神一振正要追击,忽觉腰间一阵疼痛。他转头看向沐流尘,却见沐流尘左手曳住那管毛笔尾端机括,笔锋之内另藏有钢刺,此时已深入自己腰间数寸。电光火石之间,他便明白了今日阴谋,悲愤之间大喝一声,右臂屈起,一个肘锤击在沐流尘胸口。沐流尘一击得手,却不料步怀真重伤之下仍能全力反击,只觉一股大力击来,胸中说不出地滞涩难受,只得松开握笔的手连退了五六步,吐出一大口鲜血,不敢再近前来。
步怀真看也不看他,左手硬接下覆天殇一掌,右手拔出腰间铁笔,登时腰间血流如注。覆天殇不容他喘息,又是一掌递出。步怀真受伤之后步法进退已是受制,此时闪避不及只得硬接硬架。他本就有内伤在身,一掌之下引动旧疾,身形已是摇摇欲坠。覆天殇见他重伤之下仍能接下自己两掌而不倒,忌惮之余也暗自佩服,收掌看向强自支撑的步怀真。他一名手下见有机可乘,挥动长戟刺向步怀真心口。步怀真躲闪不及,虽是避过要害,仍是被那人一戟刺中左肩,登时伤上加伤。他自知今日多半难逃大难,心下一横,提起一口气越向界碑。
覆天殇只怕步怀真鱼死网破,此时见他背心空门大开,连忙一掌劈下。步怀真竟不闪避,生生受了这一掌。他借着覆天殇那一击之力冲到界碑前,右手撑住石碑好让自己不倒下去,左手在“云渡山”三字正下方狠狠一拍,喉头腥甜再压不住,一大口血喷在石碑上斑斑驳驳。
覆天殇正要再递上一掌断送步怀真性命,却见云渡山上道路景物忽然变化起来,转眼竟似另一方世界。沐流尘惊道:“这……这阵法太厉害,大家不要随意走动!”众人听得他叫喊,均是待在原地不敢妄动。覆天殇一把拽住步怀真衣襟,大声笑道:“不愧是中原第一人啊!”目光中却无半分笑意。
“这阵法一旦启动,便将山上山下隔绝开来。你今日纵是杀我,也寻不到下山之法。”步怀真笑了笑,又吐出一大口血。他抬起右手拭去唇边血迹,平静地说道:“覆天殇,吾想做一个明白鬼。”
沐流尘站起身来,一瘸一拐踱到二人面前,举掌便向步怀真天灵盖下,却被覆天殇架住了。“不杀他,后患无穷!”沐流尘怒气冲冲正要再下手,却不料覆天殇只斜睨了他一眼,说道:“我自有计较。”
“你我合作已然功成。你接下来的计划我不想问,况且走不出云渡山亦是徒劳。我只想要说好的解药。”沐流尘双目泛红大声喝道。他声调虽是尽力压抑,面上却是掩不住的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