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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走出小单间没两步，就看到原本就不大的后台挤满了人，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就是那个名震大半个中国霹雳堂掌舵人戚老爷子，他旁边的就是堂主雷卷，再看，是戚少商在他爹后边对着顾惜朝挤眉弄眼的。
顾惜朝想忍没忍住，马上低下头杨了一下嘴角，等走到他们跟前就又是云淡风清的顾老板了。
戚少商可没忽略顾惜朝刚才那个掩饰偷笑的动作，怕惹顾惜朝再次发笑，马上也板着脸对他点了点头。殊不知顾惜朝差点又笑场，心里暗骂他搞笑也不看时候。
“顾……老板？”戚老爷子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顾惜朝，清隽出尘，修长俊挺，一脸淡然完全没有映象中戏子的娇柔媚气和对权贵伏低做小的奴样。卸了那一身霸王装他那还有半点项羽的影子？要不是那双清澈又锐利的鹰眼让他太过记忆深刻，戚老爷子还以为他找人代唱呢！他还发现，只要是属于顾家班的戏子，气质都不同于其他戏班里的戏子，他们，都有种纯净的气息。看来，顾家班的传言还真不假，他们的规矩是真的。
“是。”不卑不亢的回答，他弯了一下腰，但又不会卑微，只是流露出他对一个传奇老人必有的尊敬。
“你今天唱的好，让我这个老头子真是大开了眼界！我看，你不比京城里的那些名角儿差，甚至比他们好。”戚老爷子一个高帽子下去并没有让对方觉得难堪，反而知道他是真心的夸赞。
“是我要谢谢戚老来捧场才对，刚才在您面前献丑了。”那顶高帽他顾惜朝戴的起，但谦虚是必要的。
“哈哈哈哈！好！顾老板真真是个妙人，时下的年轻人可没几个像你这样的了。”
“是戚老太过奖了。”
“哈哈哈，今天我这个老头子高兴，把你的门人都叫过来，我今儿个都有赏！”
顾惜朝招了招手，除了英绿荷和三乱，还有十来个都是十五六岁的孩子，平时只是走走过场跑跑龙套，不是顾家班的常驻戏子。
“戚老，这四个是我的师姐弟，其余的是我收的小戏子。大家见过戚老。”
“戚老爷子您好！”众人齐声说。
“好好，都是好孩子，来啊，有赏！”戚老爷子话刚落音，身后的仆从就伶俐的掏出鼓鼓的钱袋，看来在北平的时候是做惯了的。
先走到英绿荷面前，知道她是个角儿，给了她一张大票子，“来，拿好。”眼前的人不接，那个仆从有点奇怪的抬头，又说了一句：“拿呀！”
“顾家班的规矩只有三条，排头的一条大家念给这位爷听听。”英绿荷看都没有看那张票子一眼，脸上带笑却抬高眼角恶狠狠地盯着戚少商。惊的戚少商冷汗连连，偷偷给她陪了个笑脸，他可是顾惜朝的师姐，得罪不得！
“除花篮外，其余礼物一概不收，金银珍宝钱银甚至是一个铜板都不收。如有违者，请过家法后逐出顾家班。”三乱和那十来个孩子齐声道，看他们背的如此整齐划一熟练有加，应该都是铭记于心的了。顾惜朝满意的点点头，又转头看着戚少商他们。
“喝！好大的口气！”那个仆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戏子，惊的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看着自家老爷。
“哼哼，好骨气！难怪顾家班红了这么久，吃穿用度都不及一个三流的戏班子。”戚老爷子道。
“戚老，您是个爱戏的人，也该知道算起来咱唱戏这一行的老祖宗就是唐玄宗李隆基，一代一代这么传下来，都被弄的物是人非了，我总该为老祖宗长长脸啊。”顾惜朝仍是淡然的笑容，但他说的话句句都让人无反驳之力。
“一个戏子，也敢口出狂言！”息红泪终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她就是忍受不了戚少商看着他的眼神，他只是个戏子，也敢跟皇帝攀高枝！她一出声，英绿荷便瞪了她一眼，真是个讨厌的女人！
“红泪，”戚老爷子拍了拍息红泪的手，“顾老板，你的戏班子，真不像个戏班子。”
“那，戚老以为，我的这个戏班子该是怎样才像个戏班子呢？”顾惜朝问道。
“这。。。。。。”戚老爷子自己倒不知该怎么说了。
“见钱眼开恩客无数？不知自爱还是为了钱就什么都可以出卖？抑或是为了自己的活路在权贵面前委屈求全？”顾惜朝一句一句都是反问，语气却淡漠的让人觉得悲哀，有好些戏子已经忍不住流了泪。如果不是身不由己，有谁愿意任人轻贱糟蹋？
“并不是有了戏曲这一行当，就有您认为的戏子存在，起码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戏曲还只是让他人纯粹欣赏的艺术，没有交易，没有买卖，没有逼迫，只是人与人之间心灵上一种能引起共鸣的交流，把自己的心情和感情唱与他人听，只是很纯粹的一种感情交流而已。。。。。。”顾惜朝抬起头，清澈的鹰眼直视戚老爷子，戚老爷子一震，那水般的眸子里似能看透世间的一切，只听的眼前还只是个少年的人用近乎哀默的声音问他：“人人都道戏子无义，戚老，您觉得，是什么，把戏子变为你心中所想的无义的戏子呢？”
“惜朝。。。。。。”戚少商心中一阵揪痛，不知觉的向着顾惜朝的方向跨前了一步。在场大半都有过痛苦不堪回首的经历的戏子早已泪水涟涟。
那声痛惜般的‘惜朝’把戚老爷子从那声音和眼睛里拉了回来，看着自家儿子失态的举动和眼里的爱惜，怒由心生，冷笑一声道：“那么，高洁的顾老板，你敢说说你和戚少商是什么关系嘛？！”
“你这死老头说什么！”英绿荷在戚老爷子话刚落音之际就大声的骂道，她说过的，只要不碰触她的底线，她什么都能忍！但，顾惜朝就是他的底线。
“放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雷卷用低沉的声音喝道，戚老爷子冷眼看着英绿荷，很明显她惹恼了他。
“找死啊！一个不要脸的戏子也敢骂我们的师傅！”
“把她抓起来！乱棍打死这个低贱的戏子！”
“对！抓起来！”
霹雳堂和连云帮的众子弟纷纷怒火冲天，抄起腰间的棍棒就往英绿荷面前冲。
顾惜朝心中一凛，一步上前护在英绿荷身前，看见一个混混就要把棍子砸下来，刚想还手，忽的想起戚少商，银牙一咬，便想硬挨下这一棍子。
“你找死！”戚少商怒喝一声，顺手抄起身旁的矮凳就砸在那人身上！
“啊！”一声惨叫，那个差点就伤了顾惜朝的人捂着流血不止后脑跌跪在地上。
“少商。。。。。。”顾惜朝想不到戚少商居然会出手如此的狠，讷讷地看着满脸怒容的戚少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你。。。。。。”英绿荷也想不到戚少商居然会做到这种地步，他这样就等于和自己的父亲闹开了啊！
“戚少商！”雷卷就站在戚少商身旁，见他居然真的出手上了自己的门人，想也不想反手劈了过去。戚少商反应极快，接下他的一招，雷卷厉拳一出直取戚少商的面门，戚少商也挥拳搁下他的一拳，还顺着他的力反退到顾惜朝身边。
戚少商冷笑着甩甩有点发麻的右手，想不到，雷卷的功力是越发深厚了！
“少商，你想干什么？”戚老爷子沉着脸阻止还要攻击的雷卷，冷睨着戚少商道。
“老爹，你搞这么多事不就是想知道我和惜朝什么关系嘛？我现在就直接的告诉你！”
“少商。。。。。。”顾惜朝刚想出声阻止他别做出些不可挽回的事，便觉得腰上一紧，接着唇上一热，睁大了眼睛脑袋一片空白。
戚少商竟当着几十人的面吻了他！！！所有人都惊呆了的看着两人，这个戚少商，实在是太大胆了！
唇触既分，戚少商当然不可能做的太过，并不是他不敢，而是要照顾惜朝的感受，他可没傻到忘记自己爱人脸皮比宣纸还薄上几分。
“我戚少商既然爱了，就不打算遮遮掩掩的，要不是惜朝不肯公开，在我追到他的第一天就昭告天下了，还用得着这么多人来逼问？”戚少商的手仍抱在顾惜朝的腰上，冷笑着盯着他们。
“孽子！”戚老爷子气的浑身打颤，拄着柺杖的手颤颤巍巍地举起，“你若敢再说一遍，从今天开始，你就不再是我的儿子！我就当白养了你！”
“我、爱、顾、惜、朝！”戚少商一字一顿的说。
“小畜生你给我闭嘴！”雷卷阴狠的说，“快跪下给老爷子道歉，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雷卷打了了手势，霹雳堂的子弟团团围住戚少商他们。戚老爷子手一挥，让他们不准轻举妄动。
“爸，或许在您眼里我和惜朝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