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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联合靺鞨,契丹入寇幽州,便是这个手握高句丽朝政已达二十多年的权臣干的。
从去岁开始,渊子由便已经在整个辽东执行坚壁清野的策略,辽东的各族人丁都被他迁入了数十座山城,打算在辽东拖住朝廷的大军,只要拖到入冬,这仗他就赢了。麦铁杖和钱士雄都是多年的老行伍,自然知道自己这边这回征讨高句丽,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虽说兵部尚书段文振制定了一个庞大的作战计划,可问题是皇上并没有完全下决心,心里总想着以百万大军夸兵耀武,不战而屈人之兵,希望高句丽会主动献城投降。
“参见大帅。”郭孝恪进了麦铁杖的帅帐后,看到钱士雄以后,不由一愣,他现在也算知晓几位军中大将的习性,钱士雄通常代替麦铁杖主掌军务杂事,通常没什么大事,不会来帅帐,这一回两人在一起,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
“二郎,坐。”麦铁杖让亲兵搬了一张马扎给郭孝恪,拿起一盏茶盅,泡洗之后,替郭孝恪满上了茶水,见郭孝恪脸上有些讶异,笑道,“是不是觉得本帅会泡茶很奇怪?”
“末将只是觉得大帅是喝酒的人。”郭孝恪想了想后,答道,他的回答却是让麦铁杖笑了起来,而钱士雄在一边却是默而不语,不过看着郭孝恪的目光却是极为满意。
“你小子倒是会说话,比本帅年轻时强多了。”麦铁杖一边给自己空掉的茶盅里添上茶水,一边说道,“本帅是个粗人,喝酒比喝水还多,只是要和那些世家老爷打交道,才找了大兴城的名妓学了手泡茶的本事,时间长了,倒也偶尔会喝上一两口,你小子以后记得,琴棋书画的什么也要学一点,朝廷那帮子狗屁东西最喜欢这些玩意,还有皇上他也好这一口。”麦铁杖想到自己跟那些世家大族打的交道,却是用过来人的经验教育着郭孝恪。
“末将知道了。”郭孝恪不明白麦铁杖为什么突然跟自己说这些好像无关的话,不过心里还是记下了。
“这是本帅给几位老相识的信,要麻烦你去怀远一趟,顺便把那个高句丽的什么荣留王一并送过去,献给皇上。”麦铁杖终于说到了正事,他昨晚和钱士雄商量后,决定把生擒高建武这大功给郭孝恪,让他去怀远见皇上,顺便也能名正言顺地把他升为越骑校尉。
听着钱士雄在一边的解释,郭孝恪猛地站了起来,这生擒高建武的功劳他实在不敢接受,不过还未等他开口推辞,麦铁杖已是阻止了他说话,吹胡子瞪眼道,“本帅给你这天大的好处,你敢不要。”
一旁钱士雄也是朝郭孝恪摇头道,“还不坐下。”最后郭孝恪只能坐了下来,接收了这天大的好处。
“二郎,有些事情你迟早也会知道,我跟大帅也不瞒你,我们这左翼第一军,虽说是全军的先锋,地位只在天子御营之下,但换句话讲,也是二十四军里头最危险的,不管是我,还是孟夜叉,又或是大帅,都是寒门庶族出身,一向是给那些世家门阀,豪门大族给看不起的。”钱士雄看着坐下的郭孝恪,却是说起了朝中的势力,大隋篡周而立,靠得是关陇的军功世家,文皇帝和当今皇上即位之后,都是在想法削弱关陇的军功世家,尤其是开科举以后,关陇的军功世家和山东的高门大姓都是暗中隐隐不服,这一回明面上是百万大军征辽,实际上也是皇上向关陇的军功世家和那些山东的高门大姓在示威。
郭孝恪哪里知道那么多的内幕,光是想到这次百万大军征辽背后牵扯的那些关系,就让他头皮发麻,难怪他以前看的隋书里,第一次百万大军征辽,杨广始终都是犹豫不定,再加上时运不济,最后被高句丽拖到了粮尽,大败而回,原来杨广始终都没打算和高句丽真打,怕伤了府兵的元气,给那些世家门阀可乘之机。
“这一次高句丽举国做好了准备,打算依靠辽东的山城固守,这几封信你务必送到兵部尚书段文振几人的手中,他们若是问你高句丽的情况,你照直回答便是。”钱士雄说话间,却是将几封封好的信笺交给了郭孝恪,皇上是个好面子的人,而且心里面已是存了高句丽会不战而降的想法,很难改变皇上的心意,他们也只能尽量通过兵部尚书段文振这个军中的元老级人物做些事情,打高句丽,要么不打,要打,就要速战速决,否则迟则生变。
“末将明白。”从钱士雄手中接过信笺,郭孝恪贴身藏好后道,这是事关百万人的性命和中国国运的大事,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此时他在军中待了一个多月,也知道杨广虽然奢侈了些,不过在大多数人眼里,他还是一个好皇帝,大隋的国势在他手中也是蒸蒸日上,突厥,吐谷浑,琉球,契丹,林邑都已经臣服在了大隋脚下,汉时的天朝朝贡制度被重建,中国的光荣也已经恢复。
“到了怀远,记得小心说话,不要惹事。”见郭孝恪收好信笺,麦铁杖才在一旁道,虽然有他的关照,不过郭孝恪在怀远的天子御营,实在算不了什么,估计随便抓个人,官都比郭孝恪大,后台比郭孝恪硬。
“末将记下了。”郭孝恪此时能做的也只是点头,他只是一个百人长,比那些士兵地位高不到哪里去,去了怀远,能把他像只蚂蚁一样捏死他的人不知有多少。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关西骑士
更新时间:2010…6…13 13:46:03 本章字数:4110
躺在病榻上,高建武双眼无神,就像一个死人一样,而郭孝恪就坐在一旁,看着这个高句丽的王爷,忽然有些可怜他。郭孝恪本该在五日前就出发,启程前往怀远的天子御营,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被关押的高建武居然用碰碎的瓷碗碎片割了喉咙,要不是当时守在帐外的士兵发现及时,他已经是一个死人,可饶是如此,还是去了半条命,虽然到怀远也就两日不到的路程,但当时奄奄一息的高建武却是连马车里的颠簸都受不住,只能在这伤兵营里调养了五日。
“我要是你,就不会寻死,只要活着,就总有办法,即便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专门独立出来的营帐里,郭孝恪在换药的医官离开以后,忽然看着一脸死灰,了无生意的高建武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的话让高建武死气沉沉宛如一潭死水的眼里忽地闪过了一丝松动和挣扎。
郭孝恪说完,并没有多做停留,唤进帐外的两名士兵守着伤势已经稳定下来的高建武后便离开了,他已经做了他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在高建武的心里投进了一颗种子,至于这颗种子能不能发芽成长,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
“既然我连死都不怕的话,为什么又要这样无谓地死去。”郭孝恪离开后,高建武的目光有了些活气,一刹那间他转过了不知道多少个念头,他不明白为什么郭孝恪要跟他说那番话,但是他已经决定要活下来,在他见到杨广之前,他不但要活下来,还要恢复到身体最佳的状态。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高建武心中默念着,杨广是大隋的皇帝,手控百万大军,而他现在却是阶下之囚,想到这里,高建武却是低喃自语了起来,尽管割伤的喉咙处如同火一般在灼烧,额头不断沁出着冷汗,但高建武始终不曾停下。
“夫专诸之刺王僚也,彗星袭月;聂政之刺韩傀也,白虹贯日;要离之刺庆忌也,仓鹰击于殿上。”
“此三子者,皆布衣之士也,怀怒未发,休祲降于天,与臣而将四矣。”
“若士必怒,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今日是也。”
守在病榻两侧的士兵看着口中咿呀出声,难辨其音的高建武,只当这个高句丽的王爷不知得了什么失心疯,又或是发了狂魔,两个人俱是不去理他,却没有注意到高建武的目光中再次有了锐气,而不是原先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
第二天,医官给高建武查看了喉咙处的伤口后,见已经结了疤,便朝郭孝恪道,“差不多可以上带他上路了,只要路上多加小心注意些,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郭孝恪再次看到高建武时,高建武恢复了平时那种死气沉沉的样子,但是郭孝恪没有在意,他昨日的一番话,只是想刺激高建武萌生刺杀杨广的念头,无论高建武到时做与不做,都和他没有关系。
片刻之后,高建武被抬上了一辆辎重大车改过来的马车,里面铺了几张熊皮,生了火盆,和苏吉利一起躺在车里,由老驴头和木兰看护着,而郭孝恪自己则是和贺廷玉带着五十名全身披挂的士兵,护送马车出了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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