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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密麻麻竟望不到尽头。
寒风凛冽,吹不灭男儿心中豪言壮志。
承佑帝楚天青身着赤色武服,纂文玉圭绶带,大氅在风中翻涌如云。皇后亦是一身如意缎绣五彩祥云朝服,头戴双凤翊龙冠,帝后并肩立于城门之上,百官分列两旁,共祝平西大军能够凯旋归来。
一月,平西大军与西番战于大震关,初捷。
二月,大军一路南下,直往蜀地。
任西番军队蛮力惊人,在天朝骁勇善战的将士面前,多少还是落了下风。
楚天青笑言,如此看来,半年内平定西南绝非难事,西番向来野心勃勃,滇王却不过是攀附之徒,到了一定时机予其加封,定能收之。
在战火燎不到的京城,奢靡繁华的九重宫阙,新年的喜庆气氛还没有淡去,坐在满宫新赏的绫罗首饰前,她捏一只精巧木簪,挑了点桃色胭脂点在唇上,笑颜如花。
每日听着宫女内监传来的战事情况,心仿佛总悬于高处,她望着宫外逐渐新绽的点点梅花,兀自猜想着千里之外某个不知名的地方,马蹄经过之处是否也能嗅到腊梅的清爽甜香。
雪逐渐融去,清寒依旧。
秋端从外面打帘子进来,在柳心耳边低语几句。
“果然是她么?”柳心霍然站起,随秋端直入宫女住房,一间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屋子里,三五个人影立着,桌上摆着一只已然打开的木匣子,好些纱绸揉成团状。
“柳姐姐可来了。”邓潇潇迎上来,眉间隐隐有怒意,一指地上低头跪着的青衣宫女,“姐姐料得不错,画屏宫果然是出了内奸,这些日子我一直注意这小蹄子,刚才看她偷偷摸摸在匣子中拿出一物想去丢掉,夺过来才发现……”她双手摊开,让柳心细细看清了那碧色物件。
“同心罗结玉?”柳心冷笑,正是那日唐嫔特有所指的玉佩另一半。
“你怎么说?”邓潇潇厌弃地踢了踢地上跪着的宫女,“卖主求荣,你还真是厉害!”
玉阶姣好面容已是惨白,她抬起头,神情却并不惶恐。“小主,这玉佩奴婢从未见过,今日忽然在匣子中发现,正准备拿出去丢掉。奴婢也知前段时间因着唐嫔的事情一直让小主不快,这才想赶紧处理掉那玉佩,自作主张,还望小主恕罪……”
“你还要狡辩?”邓潇潇气极,“如此大事却不禀报主子,根本不合常理!”
“奴婢没有……”
“好了。”柳心淡声打断,她双手楫于袖中,居高临下望着地上的宫女,笑容越加寒冷。“如此争下去毫无意义……”柳心眼波凌凌扫过屋子,停留在一只青花瓷碗上。她快步过去,一扬袖将那瓶子“噼啪”打碎,捡了片锋利碎瓷片往玉阶面前一抛。
“本小主需要一个证明。”
第五十章 同生本多纠
女子纤细指尖微微颤抖,将碎瓷片捏在手中。
“小主要奴婢怎么证明?”
“如何做,你不知道么?”柳心反问,并不管她,兀自在边上的椅子坐了,挑起茶盏抿过一口。玉阶面色惨白,迟疑着将那碎瓷片移至面前,抬头,邓潇潇正冷笑着望着自己。
“你这小蹄子存的什么心思我不知道么?”邓潇潇冷冷道,“仗着自己有几分姿容,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之前的事情清婉仪不予你计较,你竟不知悔改,居然联合了外人陷害主子?若想证明你的忠心,也可,只需用这碎瓷片儿在你白嫩无暇的面上划上一道……”她慢悠悠放缓了调子,“不用太重,留下些痕迹便可。”
“还不照做?!”秋端亦冷声喝道。
屋外寒风阵阵,掀起了窗边厚重的帘子,玉阶青色裙角在寒风瑟瑟中更显单薄,她双手紧紧捏着那碎瓷片,唇角咬得近乎出血。“小主,奴婢真的没有……”“不必多说。”柳心挥手打断,颇觉不耐地望了眼外面天色,“时候不早,本小主还要往皇上那里。”
——毁去一个宫女引以为傲的容颜,等于掐灭她心中不安跃动的火焰,从今以后,她最好的归属便是紧紧跟于主子身边,多年挣得他人一句“姑姑”。并不用严酷的刑罚,淡淡的血痕,足以摧毁韶龄女子心头最绚烂的梦。
这一刻,柳心忽然发觉自己的心已经越来越冷,她是聪慧的女子,懂得在狠毒与宽容之间寻找一个微妙的平衡点。
“既然……小主需要证明……奴婢的这张脸,就送给小主……!”玉阶霍然抬头,凄烈望了眼面前锦衣高髻的两位女子,心一横,将碎瓷片猛地往面上划去。
“啪!”茶盏碎裂,柳心悠然起身,一把打落玉阶手中瓷片。
“好了,近日暂且放过你。”柳心眼中充斥着警告的意味,宽大袖口有意无意扫过玉阶纤瘦肩头,引得她生生一颤。“容颜么,知道你舍不得,就留着吧。只是么,”柳心转向秋端,“花屏宫窄小寒酸,是容不得这个未来的主子了……秋端,明日便将她遣出去!”
“是。”秋端恭敬颔首。柳心拖着长长的流彩暗花裙角错身而过,邓潇潇与秋端紧随在后。
“小主!”忽而听得玉阶凄然道,“不论小主如何想,奴婢是绝不会出这花屏宫的!”
柳心迅速回头,只见玉阶猛地举起那碎瓷片划向脸颊,一道狰狞血红顺着瓷片游走的方向在女子白皙面颊绵延开来,一道,两道,她仿佛感觉不到痛楚,出手毫不留情,女子桃花般娇艳的容颜被一道道殷红切割分隔,血珠沿着伤口渗出滴落,迅速坠落在青色裙摆之上。
她的眼睛本就生得很大,脉脉含情,而此时映着满面血红,只觉得说不出的凄烈恐怖。
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柳心退后一步,扣住身后的桌子,“疼么?”她抽出袖中帕子扔到玉阶面上,“行了,我信你,停下吧。”
“是。”玉阶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软软瘫倒在地,帕子覆住她血迹斑斑的脸,迅速渗得殷红。
秋端迅速上前扶了她往后堂去。
“潇潇,我是否残忍?”院中蜡梅树下,香气缕缕扑鼻。
邓潇潇摇了摇头,“若我是姐姐,早寻个错将那贱婢杖毙了。”
“是么……”柳心微微一笑。她也想不到玉阶的性子这般烈,宁愿自毁容貌也不愿被当作内奸遣送出去,玉阶向来心思细密,若她偷偷处理玉佩不是因为心虚,那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又是谁,能够热让玉阶背负这样打的风险甘愿为之?
平西大军的战况还是如往常般极为缓慢地传入宫闱内部,楚天青近来忙碌,仿佛是前线战况分散了他对后宫的注意力,好些日子都是独自住在金龙殿批阅奏章直至东边泛白。
他的身体亦是时好时坏,宠妃如韩昭媛、梅嫔经常出入金龙殿,殷勤送去些自己小厨房精制的补汤糕点,楚天青侧倚这厚软羊皮铺过的长榻,殿中熏香气味怡人,隔着重重帷帘纱帐,柳心只是象征性地屈膝请安,远远地听得他一句“起来”,随后垂首站着,听榻前女子与他说笑几句,再起身离开。
不论是畏惧,是提防,还是心头涌出的某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怜悯,种种复杂的感觉在她心里汇集成流,如同混合着多种不同色彩的怪异染料,搅得心中混乱无比。
于是下意识地避着他,同时也回避他那日提及的她与慕松寒的话题,以及,他口中那句莫名其妙的“唯独对你在乎。”
——楚天青没有必要再招惹她,不是么?慕松寒已经如他所愿同意出征,他费尽心思布置的局分毫未被打乱,他是一个成功的博弈者,冷静,深沉,孤单。
陆芬仪的身孕已近九个月,眼看就要生产,宫中目前望去还是一片平静,但任谁都无法预料,在诞下皇嗣之前会不会出现什么别的变动。
那日从朝凤宫请安归来,柳心与晏流苏同行,随意闲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四座春池之后,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碧翠欲滴,风起微凉,两人说笑着,忽地望见不远处一袭素白亭亭的人影。
“给晏昭仪请安。”没想竟在此处遇见晏云摇,柳心笑吟吟上前行了礼。只是晏流苏却在望见晏云摇的瞬间笑容一滞,片刻,颇为僵硬地屈了屈膝盖:“给昭仪娘娘请安。”
柳心从来没听过晏流苏如此疏离的语调,完全不同于往日的娇俏欢快,而多了浓重的深沉味道。
晏云摇素白衣衫勾勒着极为淡雅的烟云纹案,宽大绣袍藏匿在锦镶银鼠皮披风之中,她依然不着浓妆,眉眼恬淡如画,风掠过女子柔长的乌发,恍若随风吹散的云。
“柳心妹妹,流苏。”似乎也是没料到会到此遇见晏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