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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5：蔡氏五弄，即《游春》、《渌水》、《幽居》、《坐愁》、《秋思》，都是千古名曲，曾被隋炀帝列为考取进士的必考题目。
第二章 出仕二
李旭现在有求于人，未免存了患得患失之意，越是细想，心情越乱。一年来发生的诸多事情接踵在眼前浮现，却没一件能理清楚。在屋子中烦躁地兜了半个圈子，信手挥去，耳畔却传来一声“仙嗡”脆响，低头再看，发现自己的手又拂到了那具古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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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琴艺，李旭只是为了应付考试粗略学过几个谱子。当年在易县求学时，他家中没有余钱置办这高雅之物，而县学里的琴归刘夫子掌管。在刘夫子眼里，像李旭这种既不识时务，背后又没人撑腰的，早晚都是个回家种地的货，除了授艺时间不得不让他“玷污”高雅外，平素想摸一摸琴弦都是万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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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当年求学时的情景，李旭淡淡叹了一口气。当年事情烦恼也罢，快乐也好，都已经成为了一个隽永的回忆。市侩的刘夫子，博学的杨夫子，还有一群志向远大胸无沟壑的快乐少年，曾经是那样近，回忆起来又是那样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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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他信手调正的琴弦，双手轻轻地在弦上拨动起来。蔡邕的《秋思》是有心功名的学子必修之曲，模模糊糊地，李旭感觉自己还记得谱子的大概。一时想不起来的，就随意弹去，虽然曲不对谱，一颗烦乱的心却随着琴声慢慢停止了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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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自己在月牙湖畔和甘罗、陶阔脱丝共同渡过的美好时光，曲声明快欢畅。想起几个人在奚族斥候的围追堵截中患难与共，曲声又变得慷慨激扬。待想起击败索头奚部后，霫人部落对俘虏的野蛮杀戮，一股郁郁之气又从指尖流出，带着琴声也铿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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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一曲《秋思》已近结尾，瑟瑟秋风夹杂着鼓角声鸣穿窗而出，令整个院落都显得萧瑟起来，无数片秋叶从天空飘落，一时缤纷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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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首《秋思》！”有人在窗外轻轻地鼓起了掌。李旭一愣，曲意便再不能顺畅，手指快速从琴弦上滑过，“轰”地一下，琴声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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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公子，我家大公子和刘公子回来了！”门外，李府仆人的通报声随之响起，刚好接上琴声的袅袅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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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噢，快请！”李旭楞了楞，木呐地回答。他没想到自己弹琴弹了这么久，更没想到的是此地礼仪这么繁杂，主人家进客人的房间，还要经过仆人通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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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去，我这兄弟是洒脱之人，咱就别跟他讲这俗礼！”刘弘基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起来，替李旭化解了眼前的尴尬。随着爽朗的笑声，李建成、刘弘基先后走进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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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坚拂得好琴，整个院子都沉醉在无边秋意中！”李建成快走几步，笑着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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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在县学里跟着夫子学过几天！”李旭知道自己有何斤两，谦虚地说道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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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就达到此番境界，像我这苦学数年未窥门径的，岂不成了木头脑袋！”李建成笑着反驳，虽然贵为唐公长子，他倒不像李旭在县学里见过的一些地方官吏子弟那般狂傲，反而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谦和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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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固若是木头脑袋，我就成了那头笨牛。非但不会弹，连听的资质都没有！”刘弘基笑着替李旭解围。相处了这么久，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小兄弟居然还会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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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基兄没习过琴么？”李建成回头看了一眼刘弘基，满脸惊诧。自魏晋以来，琴、棋、书、画就是豪门子弟必修之业，江南的世家子弟把马当作老虎不会有人见怪，不粗通琴、棋，却难免被人当作笑柄。北方豪门虽然没有江南那些传统世家般讲究，也仅仅是在精通程度要求上降了降，除琴、棋、书、画之外，却又增加了骑、射二项。刘弘基的父亲刘升曾官居大隋刺史，他本人也曾世袭了右勋侍的虚职，可算是货真价实的世家子弟，若是一点琴谱都不曾识，则的确可称得上是豪门子弟中的另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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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家父亡故后，我这双手握刀的时候比握笔时候多得多，哪还有功夫弄琴！”刘弘基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淡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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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建成闻此，赶紧上前躬身赔罪，一边作揖，一边解释：“小弟见了大兄心中高兴，一时忘形，竟触了弘基兄心头之痛，真是该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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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弘基还了一礼，轻轻摇头，“又算得什么痛处，事实罢了。况且此刻正是国家用人之际，身上有些武艺也容易重振门楣！只要子固不因愚兄是粗人的缘故敬而远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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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弟怎是那等俗胚！”李建成大笑着保证。“实不相瞒，我对弹琴弄墨也不感兴趣得很，只是身为李家长子，不得不弄些出来装点门面。二弟有一句话说得好，那东西怡情尚可，真要取功名，还是马背上来得迅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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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相视而笑，诸般尴尬一揭而过。刘弘基见李建成提起其弟，笑着问道：“世民最近如何，还是那般嗜武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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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止是嗜武，简直就是武痴。才来怀远几天，他和婉儿两个便把好端端的一个后花园给平了，硬是开成了一个演武场！”提起自己得弟弟，李建成连连摇头。话语里虽然充满了责备之意，爱怜的表情却不由自主地在脸上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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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儿，她也习武？我记得上次拜见世伯的时候，婉儿正在学班氏的《女诫》！”这回轮到刘弘基惊诧了，在他印象中，李建成的妹妹李婉儿是个非常文静的小女孩，见人从来都是笑不露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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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自从世民开始习武起，婉儿就陪着一起学，到了现在，甭说同龄女子，一般少年都不是她的对手！”李建成笑着摇头，语气听起来却带着几分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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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话题都是家事，李旭虽然在一旁插不上话，但也能看出来李建成和弟弟、妹妹之间的感情非常好。在李旭很小的时候，他哥哥李亮就战死在辽东，所以他心中对兄弟之情甚为渴望。见了李建成脸上真挚的表情，心里对此人的好感不觉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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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不如我们去花园看看世民，他也很想念弘基兄呢！”聊了一会儿家事后，李建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