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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共乘一骑,孙策坐在周瑜身后,那人的后背贴着自己,很快把他自己的衣服也沾湿,凉凉的贴在身上,再瞧瞧周瑜微撇着着的眉,想来那人此刻只能比自己更难受,忽然就感到一丝内疚来。
当下也不多说,直接拉了缰绳掉转马头,绕去一旁小道飞奔去了。
周瑜眼见孙策突然改变了方向,心中讶然,回头去看他,却因为太过贴近的距离和颠簸的马背,让他轻易回忆起方才那个几乎算得上意外又理所当然的吻,那人眉眼都带着笑意,勾起的嘴角让周瑜终究还是没能开口反对,只能被孙策环紧了一路策马飞奔。
太阳已经落山,方才舒水河边的潺潺水声也早就被四下而起的虫鸣代替,落日后天气已经有些微微的凉意,后背贴着孙策还不觉得有多冷,前襟手脚却都是冰冷一片,眼见着胯|||下的马被孙策一路驱驰着前奔,等他瞧见远方一处幽幽亮着的风灯时才分辨出这是到了哪里。
往日里多次陪着孙策出城来不及赶回家的时候,他们都会到此落脚的地方,城外小道旁的一家客栈,破旧简陋的说是弃屋都不为过,周瑜眼看着孙策笑盈盈的下马敲门,那副神态,怡然得倒像是敲自家的屋门一般。
熟门熟路的进门拴马,呆在那间简陋到惊人的客房里,周瑜披着孙策的外衣看那人把自己湿透的长衫晾起,眼前是掌柜送来的热汤,捧着喝了几口,瑟缩了半宿的周瑜才渐渐有了暖意。
屋里除了桌椅床铺外别无他物,孙策晾好了衣服扭头看见坐在塌上的周瑜,当下翻过桌案就挤到塌上去,长手一伸环上周瑜的腰,下巴抵在那人肩头,也不说话,就看着他一口一口喝热汤。
周瑜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却还耐着性子不开口,过了半晌才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把汤碗凑到孙策嘴边:“义兄要是冷的话就喝汤暖暖吧。”
怎料他不说还好,刚一开口孙策却松了圈着他腰身的手,翻身躺在塌上作势睡去了。
突然空落的身侧让周瑜也放下汤碗,瞅瞅孙策给自己留的空位,也翻身在一旁规整的躺好,阖上眼准备睡觉。
那屋梁年久失修,方才活动着不觉得有何不妥,这会儿一切安静下来,居然能听见那房梁细微崩裂的咯咯声,周瑜在暗夜里睁开眼,去看漆黑的房梁,怎奈他越在意,那声音似乎就越发明显,正待要考虑是不是该叫醒孙策穿好衣服准备随时跳窗而出时,一旁似已熟睡的孙策忽然一个翻身压在了自己身上。
暗夜里瞧不见那人表情,晶亮的眸子却促狭的闪着笑意,湿热的气息喷在耳侧:“公瑾是在害怕吗?”
“义兄……”
“嗯?”
“吾没说害怕。”
“公瑾何必不好意思,吾身为公瑾的兄长自然要保护你的。”
“义兄!”
“唔?”
“吾时常在想义兄你是否谎报了生辰。”
“为何?”
“义兄你现在的模样,着实还不如仲谋来得沉稳……”
“哦。”闻言稍稍抬起身,却在瞧见周瑜隐在眼底的笑意时欺身而上,吻住了那人翘起的嘴角,直到被周瑜缺氧了挣扎着推开,才笑盈盈的趴在他耳边低声道,“公瑾你真会说笑。”
夜深露重,袭来的凉意让周瑜扯过被子盖在俩人身上,抬腿把孙策从自己身上踢下来,故意用哄孙权的样子拍拍孙策后背,然后躺在那里睡得四平八稳。
再醒来时天边已经泛白,周瑜睁眼看看他跟孙策几乎扭成麻花的状态,心中默默叹口气,似乎是两人相识至今,从第一天同塌而眠开始,自己多年被母亲唠叨出来的规矩睡姿早已不知所踪,夹腿缠腰搂脖子的状态倒成了常态,暗暗念叨一声母亲孩儿不孝就去扯孙策缠在自己腰上的手。
那人倒是爽快,睁开眼就翻身下床洗漱,等俩人一身清爽的赶路时,远山的朝阳方方投下一抹橘红。
策马扬鞭,马是好马,他俩又都是高瘦少年,那马驮着两个人也丝毫不见吃力,不多时便奔回了内城,把马交给门前的家仆,周瑜跟在孙策身后,倒有些奇怪怎么一夜不见,听到动静的孙仲谋却没有像往日那搬迎出来。
快走几步紧跟着孙策去了内堂,老远就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和孙权略显稚嫩的声音,带头的孙策微微一愣,忽然就扯了周瑜的手大步走进去,用跟那笑声丝毫不逊色的洪亮嗓门喊了一声父亲!
这是周瑜第一次见到孙家两兄弟的父亲,微微的局促在见到那人毫不作态的笑容时消失殆尽,被孙坚一左一右拥了他和孙策两人坐下,亲如一家。
周瑜善谈时事,温文有礼的模样甚得孙父喜爱,又得知这处宅子是周瑜让个自己家人住,更是对年龄不大的少年心生好感,两人接了话头你一言我一句很快便没了隔阂,孙权被父亲抱在怀里,猫仔般的眸子却在周瑜身上打转,听自己的父兄们相谈甚欢,居然乖巧的没有多话。
不觉已至晌午,周瑜一夜未归,怕家中父母心忧,便起身告辞,孙坚知道他跟自己儿子素来交好,也没有过多挽留,起身把周瑜送到门外,说稍后再登门拜访令父,复又领着孙家两兄弟回去了。
周瑜回家见过了父母,就回房更衣看书,却不曾想刚刚坐稳,孙权已经推门进来了,立在门边叫了声公瑾哥哥,然后颠颠的跑到周瑜身边,他被周瑜抱惯了,这会儿也没有多想的就往周瑜脖子上挂,说了父亲要请周叔父赴宴,公瑾哥哥和叔父晚上一定要去。
周瑜笑着答应了,问仲谋还有什么事情么,孙权便瞧着他半晌,忽然把空着的那只手覆上周瑜脖颈上的一处红痕,声音有些忿忿然,“公瑾哥哥家的蚊虫好生猖獗……”
六
陆
周瑜瞧着孙权那双眼睛,猫仔般浅色眼眸带了一丝忿然,想想他嘴里的那只猖獗蚊虫,嘴角抽了几抽终究还是佯作镇定的捉住了孙权拂在自己脖颈上的手,引着他去拿自己放在桌案上的书简,“仲谋上次要的书,我已经给你找来了,待会儿一并拿去吧。”
孙权那么随口一说,也没有多放在心上,扭过身子去翻周瑜找来的书简,抱了满怀才从周瑜腿上跃下,还不忘似模似样的躬身道谢,瞧见周瑜的笑容时才小跑着奔回家去了。
周瑜看孙权走远,这才下意识的又伸手去脖颈,不痛不痒自然是摸不出什么,他又不能颠颠的跑去问别人那痕迹是否真的很明显,想起昨晚上孙策睡到半夜就不老实的作怪,在那人啃上脖颈时只觉得被孙策湿热的鼻息慌了心神,却不曾想他下口居然如此之重,心中暗暗把孙策痛殴了数遍,才又起身找出个领口繁复的袍子换上,对着铜镜仔细穿得妥帖了,才出门去找父亲说明晚上去孙家赴宴的事。
是夜,周家南道大宅因为孙坚的到来热闹非凡,虽然从孙策来了以后这处地界就没有清冷过,不过眼下的热闹跟以往孙策那种明显还是有些不同。
周瑜跟在父兄身后,一身月白的暗纹华服被他莫名穿出几分洒脱随性来,孙权似乎是一早便迎在门前,瞧着周瑜从对街出来,就展开个大大的笑容疾步奔过来,嘴角叫着周伯伯,眼睛却是含笑看向了周瑜,然后被周父扯着小手往门里走。
周异早年在京做官,对孙坚带来的兵马部将甚为陌生,却耐不过武人豪爽,对周家父子也是早有耳闻,一时间寒暄招呼的让周异都忘了矜持,待到被一群人拥着进到厅中,孙策也早已迎上来笑着喊叔父,便迎着他落座,周瑜看着自己父亲终于乱了往日在家中永恒的儒士严父的架子,再看孙策笑得小太阳似的俊脸,也忍不住跟着开心,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方被大哥扯着坐下,另一边孙策已经冒出来揽住了他的肩头,手里莫名多出个酒杯来,黑面红底里漾着满满的醇酒,彼时的孙策自然没说出什么感情一口闷的话来,只是明显挂在脸上的意思让周瑜也没有推辞,抬手仰头,便跟孙策对饮了一杯。
有了第一杯,自然会有第二杯第三杯,一圈人在孙坚带头起哄的时候已经乱了套,周瑜被孙策缠上了脱身不得,微醺里眼角瞥见自家父亲早醉红了脸对着孙父作诗,孙坚也不嫌他拖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