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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正南接过夏雷递过来的劝降书,随手就要丢到火海里。张修伸手挡住,“华山大军要登城了,这应该是浮云为路最后一封劝降书,看看他写了什么。”
王正南冷笑,把书信甩给了张修。张修展开粗粗扫了一眼,脸色骤变。接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把书信扔出了傅堞。那封书信在空中一路旋转着,掉进了熊熊燃烧的壕沟里。
王正南紧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夏雷瞥了一眼剧烈喘着粗气的张修,转身就走。
“正南,你说错了。”张修苦笑道,“各路援军全部失败。”
王正南抬头望着黑幕上绚丽的“星斗”,突然笑道:“文路兄,我们能在临死前看到这样美丽的夜景,不虚此生啊。”
张修抬头望天,哈哈一笑,“可惜大人没能看到……”张修话音未落,泪水霎时滚了出来,“大人的生命就像这一颗颗燃烧的流星,坠落,熄灭,消逝……”
“人都要死的,又何必在意是否曾经炙烈燃烧。”王正南甩甩手,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今夜我们好好睡一觉,明日决战。”
次日,朝阳初升,霞光万道。
华山大军的石炮、弩炮还在持续轰击。
西边战场上,一百二十台巨大的井阑巍然矗立,气势恢宏。正对正门的战场前方,一台巨大的冲车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庞然猛兽,横卧在地上,冷森森地望着前方猎物。
井阑和冲车的下面都是一段段的圆木,这些圆木每隔十尺一根,一直铺设到城墙根和城门楼下。
井阑、冲车的后面站满了一队队全副武装的悍卒。崭新的铠甲和犀利的武器在霞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
在他们的后面就是巨大土台,土台上的石炮、弩台上的弩炮正在做最后的掩护攻击。
土台后面,十几万大军依次排列,旌旗飘扬,蔚为壮观。
方阵和方阵之间开辟了一条条通道,民夫们驱赶着辎重车,正在往返运送各类军械。
大军最中间是帅台。帅台的最高处,封鹿顶盔贯甲,手抱令旗,傲然而立。
帅台上,浮云为路、左将军留弃、右将军李东元、后将军耗子、右将军乐语、龙骧大将军枪决天下等文武大将并肩而立,神情凝重地望着前方战场。
“可以了。”林静抬头望望冉冉升起的朝阳,冲着浮云为路拱拱手,“下令吧。”
浮云为路用力一挥手,大声叫道:“传令,突击部曲登楼。”
“咚咚咚……”百面战鼓同时擂响,霎时鼓声雷鸣,惊天动地。
青龙令旗腾空而起,张牙舞爪的青龙在空中剧烈翻腾,似乎要驾云而去。
龙骧大将军枪决天下整了整盔甲,然后冲着精神抖擞的悍卒们微微一笑,“兄弟们,跟我走……上城楼……”
枪决天下第一个冲上了回旋梯,向着顶部的棚屋急速攀登。
五十名悍卒紧随其后,呼啸而上。
霹雳火站在井阑底部的平台上,高举双臂,纵声狂呼:“兄弟们,拿起武器,跟我杀进山海关……”
“杀……”悍卒们吼声如雷,一个个健步如飞,飞速冲上井阑。
雷震子走到一个NPC士卒黄统面前,替他系好战盔下的丝绳。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雷震子平静地问道。
“愿追随大人誓死奋战……”黄统激动地高举战刀,转身冲着手下的兄弟们放声狂呼,“拿出你们的卵子,杀出我们的威风……”
“不死不归……”
“走吧……”雷震子双手负后,大步走向井阑。
东皇站在井阑上层棚屋的边沿,望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歪把子机枪贴在棚屋的边缘,战战兢兢地伸出半个脑袋。“我靠,这好高啊,这要是摔下去,估计也就是一块肉饼。”
“我呸……”老宋是一个极为迷信的NPC,冲着他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你说什么丧气话,咒我们死啊?
棚屋内的悍卒们顿时骂声四起。
歪把子机枪浓眉倒竖,高举汉手连声乱吼,“谁敢骂?谁敢骂?再骂老子把他丢下去。”
东皇大笑,用力关上棚屋的大门,“兄弟们,我们杀人去……”
老高率领的悍卒们围到了冲车周围。
老高奋力跳上了冲车,仰天狂吼:“兄弟们,用力推,把吃奶的力气使出来,推啊……”
老高的手下近百名南宋流寇悍卒一阵乱吼,但就是没人出力。
逍遥站在后面连声笑骂。“攻击的命令还没下,谁要是敢推,估计他连吃奶的劲都没了。”
老高的叫声嘎然而止,他极为气恼地瞪着周围的手下,仿佛要把他们生吞活剥了,“等一下谁要是不出力,老子剁了他生吃。”
华山大军的石炮、弩炮停止了射击。
“冲上去,快冲上去……”王正南剑指前方,声嘶力竭。“搬掉石弹,立即搬掉石弹,敌人要攻击了,快……”
战鼓擂响,数千将士争先恐后,飞步冲过傅堞,急速登上城墙。
数万民夫紧随其后,排成一条条的长龙,准备在最短时间内把城墙上的石弹运到傅堞之后。
冲上城墙的将士们骇然呆住,城墙上霎时一片死寂。
“快啊,快干啊,你们还在等什么?”张修气喘吁吁地拨开人群,伸头向墙外看去。
张修突然静止下来,甚至连脸上的表情都在这一刻凝固住了,他的眼睛慢慢睁大,眼神越来越恐怖,蓦然,凄厉的叫声从他张大的嘴巴里激射而出,“敌人,敌人攻城了……”
城下忙碌的人群没有任何反应。敌人天天都在攻城,这有什么可怕的?援军马上就到了,这种苦日子也熬不了几天了。
更多、更大的恐怖叫声四处响起,极度恐惧的士卒们冲到另外一侧的女墙后面,冲着城下连声吼叫,“敌人攻城了,攻城了……”
张修身边的一个士卒突然象发了疯一样,又叫又蹦,完全失去了理智。张修一脚踹到他身上,“叫什么?快,把石弹搬开,腾空墙面,死战,死战……”
鼓声急促敲响,城墙上的士卒们好象全部清醒了一般,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冲向了堆积在城墙顶部的石弹。有的来不及传递,干脆把石弹合力丢到城外或者城内,一时间,城墙上到处都是疯狂叫吼的人群。
张继、王正南、辛达突、夏雷、朱蒙等人先后冲上了城楼。所有人在看到战场上那一字排列的庞然大物后,无不骇然心惊,倒抽一口凉气,浑身震颤。
“怎么办?”张修把脑袋放在女墙的射击孔里,望着城外的巨型井阑和巨型冲车,气急败坏地怒声叫道,“我们怎么办?”
华山大军的巨型井阑显然要高出城墙,这些井阑一旦和城墙顶部相连,华山大军就能从井阑上端的棚屋内直接杀到城墙上。随后华山大军会以井阑为云梯,把更多的士卒源源不断地送到城墙顶部,靠人根本挡不住华山大军。
“召集援军,用人填。”王正南想都没想,冷声说道,“立即从民夫中征召精锐壮丁,给他们配上武器。我们誓死也要挡住敌人,没有选择了。”
“正南……”辛达突一把拉住他,“你冷静一点。无论我们有多少人,无论用多少死尸填,都挡不住他们的攻击。”
“那你说怎么办?”王正南手里的长剑猛地刺向辛达突的咽喉,“你最好不要逼我杀你。”
辛达突长叹,轻轻推开了王正南的长剑,“我带着张大人退守关内。”接着他一把拉住了张继,“我要带着他,我不能让他死在这里。”
王正南望着面无人色的张继,心里一软,手上的剑垂到了地上,“你答应我,不到最后时刻,不能放弃。”
辛达突松开张继,愤怒地望着王正南,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辛达突心里一痛,用力点了点头,“正南,你们多多保重。”
大将军浮云为路转身面对封鹿,看着眼前这个略显稚嫩的新一代战将,“封鹿,下令吧,可以攻击了。”
封鹿因为大战而兴奋的脸孔猛地涨红,双手高高举起令旗,在空中用力摇了三下,然后狠狠挥下,“杀……”
“咚咚咚……”帅台下的战鼓再度擂响。
“咚咚咚咚……”十几万大军,近千面战鼓瞬间同时擂响,巨大的战鼓声响彻了天地。
“杀……”十几万将士同时高呼,吼声如山崩地裂一般,轰隆隆震撼大地。
山海关在华山大军震耳欲聋的吼声里,剧烈颤抖。
“杀……啊……”一队队的华山将士象潮水一般冲向了井阑。
巨大的井阑开始起动,开始缓缓向城池方向移动。
“兄弟们……推啊……推……”老高的叫声早已被战场上的轰鸣声淹没,但他还在忘情地叫着吼着。
冲车咆哮起来,它越来越快,渐渐四蹄腾空,向自己的猎物呼啸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