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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第二次世界大战正在进行之中,而南非的投入是十分可观的。1938年,南非的军队只有2万人,非洲人和亚洲人不能加入战斗部队,只能编人后方的辅助部队。二战中,南非的军队不断扩大。1943年2月,南非联邦议会批准在非洲大陆境外使用南非联邦的军队,随后就有几个师调往西欧。南非联邦军无论在技术装备上还是在兵种设置上都强于非洲其他帝国的军队。到战争结束时,军队人数已达345000人。南非军队参加了对意大利和德国军队在各个战线上的作战。在埃塞俄比亚战役中,皮纳尔将军指挥的南非军队一举俘虏了80000意大利士兵。然而在利比亚失利,克勒佩尔率领的10000名南非士兵被俘。
经济上的投入比人力资源更为明显。由于军事订货和世界经济联系的断绝,南非联邦的军人生产规模发展很快。在约翰内斯堡的国营工厂里开始生产装甲汽车,在战争年代里共生产了2000辆以上。另外,其他企业还生产了500门炮和几百万发炮弹。南非的钢产量在1938年只有30万吨,但到1945年已达536000吨。南非各机器制造业还生产约90种不同类型的发动机以及飞机、船舶和汽车零件,化学工厂则保证了炸药的生产。在战争的影响下,轻工业各部门的产量亦大大增加。皮革、制鞋和缝纫行业为盟军制造各种订货,并提供羊毛制品。罐头食品业的发展,刺激了农业生产的发展,到战争末期,南非联邦的工业产值已达1。55亿英镑,比和平时期增加了一倍。
然而,对南非历史而言,第二次世界大战带来的社会和心理方面的影响远比军事和经济方面的意义要大得多。在二战中,近40000名南非黑人士兵被派往非洲境外,122000名在非战斗部队里服务的非洲人也有很多被送往埃塞俄比亚和利比亚参战。在非洲境外,他们看到了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白人的神秘感破灭了,子弹对任何人都是一样;他们也看到盟军中的黑人军官怎样对白人士兵发号施令。在海外,他们还接受了平等、民主和自由的概念,欧洲白人自相残杀的事实更是最好的说明。为争取更多的帝国臣民当兵,英国(乃至整个盟军)军官进行反纳粹的宣传,下面这个广为流传的故事,绝妙地反映了非洲人是如何通过这场战争来认识他们的统治者的。
英国军官:“赶走希特勒!打垮希特勒!”
非洲人:“他做错了什么事呢?”
英国军官:“他想统治全世界。”
非洲人:“那又有什么错呢?”
英国军官:“你瞧,他是德国人。”
非洲人:“是德国人又有什么错?”
于是,英国军官试图用最通俗的语言来解释,并尽量使用非洲人能听懂的词语:“你看,一个部族去统治另一个部族是不好的。每一部族应该统治他们自己,那才是公正的。德国人统治德国人,意大利人统治意大利人,法国人统治法国人。”当然他不会提英国人,亦没提南非白人,但非洲人是明白这种关系的。一位非洲士兵给他朋友写信时说,“我们所有在海外服役的士兵即将带着新思想返回家园,我们已得知我们是在为什么而战,是为‘自由’而战。除了自由,别无他求……”然而,当他们凯旋而归时,等待他们的是另一个世界,一个充满种族歧视和白人优越感的不平等的世界。很多参加过二战的老兵勇敢地投身到这场黑人民族解放运动之中,曼德拉的好朋友,“民族之矛”的创始人之一杰克·霍奇森就是其中的一个。
曼德拉参加非国大后,积极投入到实际斗争中。他出色的组织才能和天生的领袖气质很快吸引了周围的人。虽然他已取得了文学学士学位并正在攻读律师专业,但很多政治经济学的知识却是在与西苏鲁等非洲人国民大会的理论家们讨论时和在实际斗争的观察中才逐渐明白。最明显的是关于土地、劳工和赋税三者的关系。早在幼年时代,他就听到过部族老人讲起欧洲白人为侵占科萨人的土地挑起的争端和科萨人发动的9次反侵略战争。在皇家矿业公司当警察时,当他看到矿工那种艰难的日子和非人的待遇时,亦曾不止一次地思考过:“为什么非要当矿工呢?不要给白人干,自己回家种地养牛不一样活吗?”他不明白为什么矿工“自讨苦吃”。现在,他明白了南非资本主义制度和种族隔离制度的有机关系。
如果说,在19世纪70年代以前,欧洲白人还只是把南非黑人看作是在“殖民地”或“共和国”边境地区骚扰的外来者,白人对黑人土地的侵占还只具有原始积累和自发剥夺的性质;那么,钻石和黄金的发现则使南非的历史整个地改写了。从此,对非洲人土地的剥夺直接与迫使非洲人为矿产公司提供廉价劳动力挂上了钩。1894年开普殖民地实施了一种新的法律,规定对“强壮成年男子”征收10先令的现金税。当时任开普总理的谢西尔·罗德斯大言不惭地表示,这样就可使农村的黑人劳动力摆脱懒惰和闲散,还会报答“我们英明仁慈的政府”。非洲黑人为交税就不得不外出去挣现金,而在矿山需要大量劳动力的情况下,这些离乡背井的强劳动力很快就被金矿公司吸收了。当然,如果他们交不起赋税,或公开抗税,其结果也是成为劳动力——服苦役的囚犯,这样的下场当然更惨。
大部分的南非矿产公司就这样找到了劳动力。首先剥夺黑人的土地,其次制定交现金税的法律,最后使矿井得到送上门的劳动力。而这种不须暴力强制就能得到的劳动力使矿产公司得以把工资压到最低水平。这些公司最先是从南非得到劳动力,随着深矿层的开采,对劳动力的需求增加,它们开始从所有邻近地区招募单身男工,合同期为一年;最后它们发展到从南部非洲的所有殖民地招收契约劳工。这种流动劳工至少在三个方面使矿业公司得利。第一,因为是流动劳工,矿产公司根本不用为他们的健康或其他的社会福利负责,这为公司节省了一大笔开支。第二,公司亦不必为这些劳动力的再生产(即这些劳工的家庭开支和为生育下一代所需费用)提供任何费用。第三,这种流动劳工制还可加强对工人政治活动的控制,使工会难以成立或维持。
在这些讨论、辩论和学习活动中,曼德拉结识了一批南非各个民族的先进分子。据奥立弗·坦博后来回忆这段日子:“我们可从来不是年轻活泼的样子……我们从不跳舞,难得看一场电影,尽是开会、讨论问题,每夜如此,每个周末亦如此。”他们或聚集在某人家里,或在办公室碰头,彼此交换看法意见,又力图说服对方。当时,很多年轻的朋友都喜欢在伊斯梅尔·米尔的房子里聚会,他们中间有穆斯林、印度教徒、基督教徒、共产党人,而曼德拉则可说是非洲民族主义者的代表。
米尔出身于一个印度人家庭,父辈信奉伊斯兰教。米尔是一位法律系的学生,相貌英俊,态度和蔼。他当时正负责组织消极抵抗运动并担任报纸《消极抵抗者》的编辑。自从他父亲在1930年的经济萧条中破产后,他饱尝了穷孩子的滋味。从懂事时起,他开始对老一代印度民族主义者一味与白人政权合作的做法表示不满。当时的印度人大会也确实被一批保守的工商阶层把持。通过与费边主义者和马克思主义者接触,他慢慢倾向于共产主义,并认为共产党是惟一的泛种族的政党。他的几个朋友中包括辛格——一个激进的法律系学生,鲁思·弗斯特——一个出身于共产党人家庭的女左派。曼德拉通过米尔的这些左派朋友,也开始对共产党有所了解。
然而,曼德拉对共产党的哲学是不拥护的,这大概有四个方面的原因。首先,他坚信非洲酋长制,认为这才是符合非洲人的制度,而共产党要打破现存的社会制度,这使他难以接受。有一次他表示,“我觉得这种哲学(指共产党的哲学——著者)威胁着要推翻这种制度,而对于非洲人来说,我们则应该保持。”其次,曼德拉是在一个严格的宗教环境中成长起来的。共产党被认为是反基督的,这一点是不能容忍的。再次,则是南非共产党在二战中表现出来的摇摆不定的政策。达杜博士是当时一位著名的南非共产党人。在战争初期,他极力主张非欧洲人不要卷入战争,因为这是一场“帝国主义战争”,当时这种立场博得了非洲黑人的热烈赞扬。由于达杜的反战立场,他被监禁了6个月。但是后来苏联参战,南非共产党立即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