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阳焰缓缓起身。
听著骚乱哗噪,兀自思索如今景况,顿时,藏在心口的罪恶难受泛溢,怎麽也无
法抑下。
低首望著胸前空荡,原该在那的东西已给了人,连同里头的心。
几次张口不成,阳焰最终,仍是将道歉咽了下喉。
蝶衣,对不住。
对不住。
《皇七子》 99 (下)
费了好一番功夫甩掉追击之人,在左雨涔掩护相保下,靖凌顺利从宫里密道脱困
返邸,与扮成他的小八交换,一旁小九见他浑身血湿,连忙回房捉了一小包袱药捏著
鼻子塞给他,说是小师父交待的,靖凌也无气力问为何这时才与他,小九迷糊没记性
不是一两天的事。
赶走房内欲问始末的师弟,要他们全烦左雨涔去。正反左雨涔愁著没人听他炫耀
数算,打发两名小家伙当陪客让左雨涔过过乾瘾也好。
待剩他单独一人,靖凌换下血湿衣裳烧掉,简略清洗处理身上伤口,思索能拖延
多久……也差不多是时候了,四殿下若知晓不仅宓越死了,粮草也遭劫,脸色定会相
当精彩。
只是,按四殿下个性,就算没了粮草,应也会硬著头皮领军入宫;毕竟这是个绝
佳藉口,好让他聚集手上两股兵力。
二殿下应能拖延一阵……若真有什麽差错,阳焰身旁有太子禁卫守著,应也能拖
著消耗四殿下手中不多粮草。
他手中能使棋子不多,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冷冽朔风吹得漏窗嘎吱作响,为谨慎起见,靖凌推开窗,仔细查看四周有无探子
藏匿,不意瞧见远处烟霏火光。靖凌忆起方才小九所言,据说宓府早些蓦地起了火,
火势来得又急又快,至今还烧著灭不了。
他杀宓越一人,却牵连一家妻儿老小,该说四殿下太狠绝,抑或他太心慈?
阖上窗,不愿再见燎灼烜亮天际,撼地剑的啸鸣似仍在掌间,靖凌忍不住紧紧捉
握右掌,拼命告诉自己,宓越罪无可逭,他不过为民、为国除害。他不过,想帮阳焰。
是他自个决意这麽做。
是他情愿的。
闭眼调息抑下罪恶难受,想开些,他不该懦弱,宫斗还未结束,他还有事得做。
雁真应已藏起粮秣,有庆华宫人马一同,该是不会出什麽岔子。
接下来只要与阳焰……
想得正入神,左雨涔大嗓门伴随巨响扰了他心思。
「喂!宫大公子,你家小叔回来了!我先将他安置在南边厢房,无异议吧?」左
雨涔踹门而入,满脸不耐,口中不知嘟哝著坏了事什麽。
「小叔……」小叔回来了?那圣上他……
谢过左雨涔,靖凌急忙至南边厢房,想与宫南琁问明始末以及宫中景况。
方欲伸手,发现门没掩上。靖凌自半掩门扉旁瞧去,宫南琁望著桌上烛火直发愣,
神情迷惘。
到口的问候又咽了下,犹迟疑踟蹰著是否该打扰,便听宫南琁开口:「我晓得你
会来。」
遭人发现偷觑,靖凌推开门,脸上困窘:「我能……与你谈谈吗?」
「进来吧。」
宫南琁指了一旁绣墩要靖凌坐,并为他添了热茶,招呼他喝。靖凌乖巧接受好意,
盯瞧宫南琁波澜不兴的平静脸庞,千百疑惑在喉,不知从何开口。
「……我……」好不容易开了口,却怎麽也无法再往下说。
「你想问,他死了是吗?」未等靖凌问,宫南琁先一步打断,靖凌艰难颔首。
宫南琁轻笑,神色悲凉:「我想,是死了吧。」
靖凌想问遗诏之事,又想得这应与小叔无关,只得硬生生将问句吞下,闭口不言,
待宫南琁再度开口。
望著杯内袅袅白烟,宫南琁沉默了会,复而开口:「齐景……也就是你们口中的
凡民帝,并非老皇帝亲生血脉。」
「那怎麽……难道先帝不晓得吗?」
「老皇帝当然晓得,可齐景是老皇帝最爱之人的儿子、最溺爱的孩子。所以老皇
帝最终舍了他,择了齐景,尽管这不合常伦。」
靖凌晓得,他,指的是圣上。
「这事只有先帝,还有爹……你祖父,跟我知晓。」
「所以……你才不要凡民帝称帝……吗?」
「……我没有你想像那般高尚。我不要齐景当皇帝,不过私心。」
「……」听宫南琁这般自贬,靖凌直觉难受。
「你应有听说,我自小便喜欢齐景吧?」
「……嗯。」
「与他不同,齐景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忆起往事,宫南琁嘴角难得展露些许温
煦笑意,「齐景太唯诺温吞,耳根子又软,脾气上来又任性骄纵,一点也不适合当皇
帝……」
靖凌不由得想起怀宁。若现在有人同他说怀宁是下任的帝,他想,他也会拼了命
阻挠……
「所以,当年戚诠才拼了命鼓吹我帮他。」不知忆著什麽,宫南琁敛起笑,神色
冷漠:「可他们也明了我不会这般轻易就遭煽动。」
「可我听说……」
没让靖凌有问出口的机会,宫南琁接著道:「老皇帝驾崩前,齐景来找我,说老
皇帝有意要他继位。齐景对我说,他一点都不想称帝,不想与他弟弟争,他只想平凡
度日……」宫南琁苦笑:「可仍是被拱上了皇位。」
「所以,我才决意帮他篡位。」以手拧揉眉间,疲惫地舒了口气。「说穿了……
我不过,想完成齐景心愿而已。」
「只是我没想到他……那般爱我……」眼睛再酸涩不过,宫南琁闭目沉思,好一
会才复而又道:「才没能注意到他想杀齐景。」
「我原本想利用他,如同齐景利用我一般。」他按著眉心,抑著声低笑,「很可
笑,彼此分明都心系他人,又为利益私情搅和一同。」
靖凌红了眼眶。
「……齐景不是不爱那皇位,仅是想藉我之手煽动逆乱,好一鼓作气除掉反叛势
力,让那皇位坐得更稳些……我只是假装没发觉而已,齐景编织的谎言太美,承认被
利用太难,我喜欢了那麽久,甚至把整颗心放在齐景面前……我是那麽想厮守……想
一同离开……」
带了些微颤抖的嗓音听来软弱无助,靖凌很想要他别说了,喊了声小叔,宫南琁
却扬手示意让他说。
「所以我与他说好,我会帮他夺得帝位,可他不得伤齐景一分一毫,事成後我会
带著齐景离开宫廷,永世不回京。他口头答应,心底想的却不是这回事。我以为我够
了解他,却仍是误算了他心底执著。」
「……後来之事你该也听说了,他杀了齐景……」想起那片血泊,宫南琁略略别
过眼避开靖凌目光,「就在我面前。」
「他用尽方法逼我留在宫里,齐景死了他是帝,有谁敢抗他?」哑然失笑,蛮不
在乎般低声嘲讽:「我强迫齐景,而他强迫我……该说是因果报应吗?」
鼻酸难熬,靖凌低下头,不忍再见那双相似眼眸里满溢的悲伤凄怆。或许他是有
福的,因阳焰从不逼迫他……
「……爹……你祖父知晓江山易位,觉得愧对老皇帝托付便留书悬梁自尽……」
「那与我杀的,有何不同?」
宫南琁咳了声顺了顺气,努力让自己声音听来与平常无异:「所以你父亲才那麽
怨我……甚至不愿你考取武举。」
靖凌满脸不解,宫南琁伸手拍了拍靖凌的头,「宫家向来以文辅国,我是第一个
成了将军的宫家子弟。」眼前相貌与他肖似的侄儿,有著当年他所没有的柔和。他想
见他一面,仅是如此。「惹出了这麽大风波,还害死了自己亲爹……你父亲当然不愿
你步我後尘。」
靖凌一直以为那不过是父亲自个坚持,没想得还有这般渊源。
「对不住,是我造的孽,却要你们担。」
听宫南琁亲自道出口,靖凌连忙摇头,不想让宫南琁再自责。「那并非……」全
是你的错。
凝望远方发愣,宫南琁似没听见靖凌说话,兀自再道:「那时我不只一次想死,
可他不让我死。甚至威吓,我在身上划一刀,便要杀我宫家一人。」了然淡漠说著想
死,伸手压按隐隐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