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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诸王离开曲兰雕阿的第三天,晨空中雾气很大,远处的大金帐都被白色的雾气笼罩,数十丈高的旗杆上九尾大纛高插进雾中,只能听得见旗面在风中的抖擞声。白昼的太阳还未露出笑靥,四周的原野、山峦、河流全然淹没在这片白色气体之中。
阿里黑走出大帐,见行宫外人影幢幢,有马嘶声和人语声传来。他大声朝宫门外警卫问道:“宫门外是哪个在喧哗?”
“启禀大万户,不鲁罕带着一队护军,赶着一辆灵车停在宫门外,奴才们正在询问!”一个侍卫闻声跑了过来,跪下禀道。
阿里黑头一下子涨得很大,大朝会还未结束,不鲁帘将灵车赶到金帐前,这可是大忌,是不吉利的,气得他瞪着环眼吼道:“不鲁罕糊涂了,现在是什么时候,黄金家族正在召开盛会,他要做什么?”
“他说情况重大,一定要见大万户。”
阿里黑心里烦闷,忽邻勒台出的事够恼人的了,不鲁罕不是浑人,一定出了大事,摇着头对卫兵道:“问没问灵车上载的是谁?”
“不鲁罕说,灵车上载的是窝阔台王爷的尸骨!”
“什么?三爷死了!”阿里黑霎时心里冰凉,吃惊地瞪着警卫。
“不鲁罕说,他在尸体旁边捡到了三王爷的金印和护身符,因此,才敢担着天大干系,慌忙将尸体拉回来!”
“三王爷真的死了……”阿里黑仿佛被闷棍击昏,揉着发花的眼睛,傻愣愣地站了一会,叹了口气道:“宗王都去了杭爱山,这事本万户也做不了主。快,叫几个人去请三福晋、四福晋和诸公主,让她们速来宫门外认人……”阿里黑一边吩咐,一边奔出了宫门外。远远就见一辆系着白绸的五马金帐灵车停在宫门入口处,车上载有一个金红色帐篷,车前有萨满牵着金灵马。不鲁罕千户哭丧着脸带着一些贴身侍卫在车下着急地踱着步子。
不鲁罕见阿里黑过来,单膝跪倒,道:“末将叩见大万户!”
“快起来,我的天爷,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礼。快说,你这是从哪里来,从哪儿运回的人?”阿里黑与不鲁罕很熟,知他是博尔术手下爱将,眼下博尔术王爷正在重病中,可一时也顾不上问候,急切地对不鲁罕问道。
不鲁罕是个干瘦的汉子,小眼睛眨着,谨慎地抬着头,低声回忆道:“十天前,卑职忽听探马禀报,杭爱山的栖霞观不知被何人焚毁了,因是先大汗题了匾额的大道观,卑职不敢怠慢,忙过去查看,好呈报汗廷。等到了哪儿,寺院整个成为一片瓦砾。我只得带人进观内仔细搜索,观内道人被杀光了……在大殿的废墟下,有一个暗室,我带人进去,发现有几具尸首,隐蔽处躺着一具尸体,墙角处发现了一方金印,末将取过一看,头涨得极大,竟是三爷的金印,还在地上寻见一个护身符,末将仔仔细细查看过尸体,从身高体形上非常像三王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可把吓坏了我,哪敢耽搁,忙打造了灵车,让萨满一路牵引送回老营,这七、八天,末将吃睡在车上,到现在连个囫囵觉也没敢睡,就是想让主子们认认清楚……”
“你也太粗心,为什么不先派个人来报告一声,这尸体该拉到三王府的!怎么拉到行宫门外了……”
“末将急晕了头,三爷是汗储,实在怕误了大事,况且金印、护身符等一些物件的确是三爷的,人一急,只顾赶路了,忘了忌讳……”
“算了,将三王爷金身载到行宫门外,也不算错,你起来吧。”阿里黑望着灵车叹了口气,对布鲁罕道:“宗王们都去了杭爱山,尸体运到行宫,我只担心三福晋要借机闹事了。”
“那怎么办?”
“听马铃声……一定是急性子的三福晋到了,先不说了……”阿里黑抬起头,雾气渐消,苍茫间出现了一队人马,直奔行宫而来。
嗒嗒嗒嗒……三福晋脱列哥娜听说不鲁罕从栖霞观拉回一具尸体,还有三爷的金印,心头的梦被彻底击碎了,她脸色苍白,万箭穿心,眼里含泪,穿了件素白的绸袍,连头上的那顶银色缀满宝石的固姑冠也戴歪了。她疯了般地驱赶着座下的白马,侍卫们被她远远地抛在后面……
脱列哥娜在宫门前下马,猛抬头发现了白花花地灵车,她不禁疯了般地号啕起来:“三爷!三爷!臣妾接你来啦。三爷,你是储君,你是大汗,是草原万民之主,你该堂堂正正地来老营,你该衣锦还乡来这里,你该含笑面对诸王、诺颜,你该带着万民跪拜相迎而来。可三爷,你没能这样来,有人烧死了你,你被奸人暗害,死得好惨呀!我的天爷……请你告诉我,是谁害了三王爷?长生天呀,你不该让三爷坐着灵车来到汗廷,你不该让他这样回来呀!”
阿里黑见脱列哥娜声嘶力竭,大喊大叫,怕他哭出了事,急忙凑过去,小声地劝道:“三福晋,你先别忙哭,还是先登车认认三爷的金身吧!”
听了阿里黑的话,脱列哥娜才缓过神来,在侍女搀扶下,懵懵懂懂登上了灵车,同尸体一起找到的那颗金印,确是窝阔台受封赏之物,自然易于辨识。可尸体一片焦黑,面容又过了火,已看不出往日的模样,实在难以辨认。脱列哥娜跌跪在尸体前,泪水横流,哭哭啼啼,左辨右看,只能从紧闭的嘴角,吊稍的眉骨,身体的大体轮廓,认定眼前这人就是三王爷,她手抚金印伏尸恸哭,大叫道:“三爷呀,你睁开眼睛吧,你终于来到汗廷来啦,我就是你的脱列哥娜,三爷你说呀,是谁害死了你……三爷……”
脱列哥娜伏尸痛哭,浑身发抖,阿里黑怕她哭坏了身子,忙凑前劝解道:“三福晋,请你节哀,莫要哭坏了身子。”
“不用你管,三爷这回死了,这下有人高兴了,可你三爷的灵魂还在这里,他会用刀……用剑……杀死害他的人的!”
脱列哥娜心如刀绞,泪如泉下,大声哭骂。阿里黑见天已大亮,远处已聚起许多围观之人,害怕三福晋闹出格了,可又不敢上前解劝。
闻讯赶来的四福晋、诸公主们,也相继赶到。众公主想着亲弟弟、亲哥哥,当年一起玩耍游戏,相亲相爱,父汗还以汗位许他,可转眼间化为一具黑糊糊的干尸,不由一时哥哥弟弟的嚎哭起来……
脱列哥娜哭声不止,加上公主一起,宫门外已哭成一片,灵车和飘零的白绸,萨满的白衣,吸引了远处数千围观的人群,人们喧嚷起来。左右为难的万户阿里黑急得团团转,既怕影响到汗廷形象,又不敢劝阻公主、福晋止哀。转了半天想起长公主火臣年龄最长,对公主和福晋略能约束,便悄悄凑近长公主,说道“大公主,三爷死了,奴才以为最好将尸体送到王府大帐进行祭奠,在此处久了,对汗国形象不利呀。”
火臣公主听他说得有理,点了点头,道:“好吧,你去着人将闲人赶开,我去同三福晋说说,可能不能说妥,本公主也没把握。三福晋因三爷死得不明不白,太伤心,她又是爆竹脾气,也只能试试看吧!”
“末将谢过大公主!”
火臣趁脱列哥娜啼哭间歇,悄声对她道:“三弟妹,听姐姐的话,我们在这里哭总不是个事,外面围了那么多的人,还是先将三弟的金身送回家吧,我们一起为他烧羊饭,洒马奶酒,好让老三的灵魂安稳返乡。”
脱列哥娜虽在啼哭,却早就见阿里黑与长公主耳语,又听阿里黑对怯薛们喊道:“你们是死人呀,快,快将围观的人赶开!”
脱列哥娜如何能听火臣相劝,这几天她没有闹事,是怀着丈夫还能归来的念头,眼见焦炭般黑的一具尸体拉来,真如世界末日到来,天塌地陷一般,将五光十色的念头全打破了。诸王都不在,三爷却回来了,不闹个天昏地暗,如何对得起三王爷。她抱定想法要吵得天下人都知道,要弄出点石破天惊的大新闻,所以哪肯理会长公主的话,竟发疯似地大闹起来,道:“阿里黑,你是大中军,大汗来了,你们的主子来了,你不跪在这儿,到处乱跑乱窜,难道你要造反吗?!”
阿里黑哪知不仅长公主的话不管用,自己还触怒了三福晋,忙跪下道:“三福晋,你莫要发怒,奴才是见围观的人太多,怕丢了汗廷的颜面。”
“汗廷的颜面?成吉思汗额布都没了颜面,三王爷是他老人家指定的汗位继承人,现在被人烧得颜面皆无,这汗廷只有阴谋,哪还有颜面!”
阿里黑见脱列哥娜发威,不敢反驳,只得低头不语,听她数落。
火臣公主见状,劝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