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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拿起手边茶几上的奏章,让赵全递给他们:“这是谢清表哥的奏章,还附上古曼的国书,你们的意见,哀家也看了,不过,哀家看不懂,你们能不能解释一下?”虽然说紫苏这个太后现在还不能独立解决事情,但是,五位顾命大臣也不想授人以柄,从来都是随奏章附上他们合议之后的意见,让紫苏做最后的批示,至于扣留奏章更是绝对不敢的。
闻言,谢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的神色,双手接过奏章,解释:“古曼请求开放遂城、安阳、通城、灵煌、九曲五城,让古曼商人进行贸易,以交换生活必需品。这本是两国之间的惯例,但因去年的战事,先帝下旨停止此例,今年也就没有再办,但古曼地处北方苦寒之地,人民都以畜牧为生,粮食缺乏,如今已临近十一月,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就快到了,且不说食物,严寒的冬季,若无取暖之物,人畜都是必死无疑,这也是去年战乱的根源……”
“这些哀家都知道!”紫苏打断他的话,“内乱之中商人必然是囤积居奇,取暖之物自然是我国的黑煤,北疆更黑煤最大的产地!这些哀家都知道!所以,谢老,您要解释的是,你们顾命大臣到底是什么意见?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你们的意见哀家看了五遍,每一个字都认识,但怎么这些字放到一块儿,哀家就不知道在说什么了?”紫苏很无辜地问他,心中却对他们如此做有一丝欣喜,毕竟这种事情可以增加她的权威。
黑煤的价值极高,一直是至略国库最重要的收入,而且不允许私人经营,只有几个世家大族可以涉及一二,永宁王府便是其中之一,紫苏对这些事自然是了如指掌。
永宁王对这些经济事务并不了解,便缄口不言,谢遥只得继续解释:“我们与古曼的战后谈判还在进行,黑煤交易是最大的争议点,古曼希望能以平价进行交易,所以,一直都没有结论!现在允许他们进入国内,并不合时宜,但是,北疆之人大多要以此为生,如不同意,不仅国库收入受损,百姓也会短了生计!”
紫苏早就知道,因为左右为难,他们根本没有结论,不过,面上,她还是摆出一副为难的样子,皱眉思量。
“大哥,你在北疆那么多年,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紫苏转而问永宁王。
夏承正也很惊讶,不过总要说点什么,便将想好的话说出:“黑煤在北方是冬季的必需之物,十一月下半月开始,直到来年三月,如果没有足够的取暖之物,是活不下来!因此,如果不允许古曼交易,绝对又要起战事!”
“古曼为什么一定要与我国交易?我记得西格也是出产黑煤的!”紫苏问道。与同盟国交易总比与交战国方便。
“古曼一向都是从我国进口最大份额的黑煤,运输也最为方便,从西格到古曼却有很长一段都是崇山峻岭,大江急流,运输极为不便,不仅费用高昂,而且很危险,运到古曼之后,价钱就不用说,古曼商人曾计算过,即使我们用最高的价钱卖给他们,他们的成本也比从西格购买要低。”谢遥详细地给紫苏解释其中原由。
“而且,”夏承正又想起一件事,“古曼现在的皇帝也不是等闲之辈,西格的用心不言而喻,只怕他也不会想与西格牵涉太深。”
“大哥见过他?”紫苏皱起眉头,认真思考。
“他曾代表古曼总理采购黑煤之事,臣与他打过几次交道。”夏承正谨慎地回答。
“大哥对他的评价看来不低!”紫苏笑说。
夏承正笑了笑:“他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是,言之有物,有理有节,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能以十二皇子的身份登基,他又怎么会是平凡之人呢?他的母亲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宫女出身,从不受宠,更没有靠山!”紫苏笑言,心中却将这位成佑皇帝牢牢地记在心底。
“战事方歇,还是以休养为主……就这么回吧!——”紫苏沉吟了一会儿,“允许古曼商人在安阳、通城、灵煌三城购买黑煤,并可进行其它交易,黑煤的价钱由我国决定,平价是不可能的,但也不会太离谱,不过,我们就不另外向古曼索要赔款了,只是,古曼必须废除与西格缔结的同盟。”紫苏说出自己早已想好的决定。
“臣等遵旨!”谢遥与永宁王都无异议,他们五个人本就是不想担这个动辄得咎的责任,此时,紫苏的决定也没什么问题,他们自然乐得从命。
“湘王这次是什么意见?”紫苏随意问了一句。
永宁王看了一下谢遥,见他也示意自己回答,便上前回话:“湘王的意见是用黑煤交易为筹码,让古曼在谈判中让步。”
紫苏点头:“你们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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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碎月无痕(中)
“娘娘为何让这么大一步?放弃赔款!也太离谱了!”湘王大为不解。
“一事归一事!黑煤交易怎么能与赔款相提并论?”尹朔也摇头,很不赞同。
永宁王说不出道理,谢遥也不做声,齐朗只顾埋头看公文。
“谢老,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湘王看着谢遥,有点着急。
谢遥笑了笑,说:“我要拟旨,景瀚,你解释给湘王听吧!”紫苏的用意虽不明显,但是,对谢遥与尹朔他们而言,思索之后还是能明白的,但是湘王却是军旅出身,鲜少经历政务,不解也是正常的。
齐朗只得放下手中的事,无奈地说了说了一句:“欲取之必先予之!”
“予的也太多了!”湘王冷言,十分不满。
齐朗笑了笑,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这时,一直在旁边不语的夏承正说话了:“湘王,太后是永宁王府的郡主,自小耳濡目染的都是边疆战报,她对这些事知道得不比您少,您为什么不信任娘娘的判断呢?”夏承正隐隐感觉得出紫苏另有计较,可是,他也看得出并没有多少知道,因此,他干脆模糊以对。
“我很信任娘娘,但是,我真的无法理解娘娘这次的决定!”湘王有礼地开口,但语气十分僵硬。
“湘王殿下,”齐朗理清了思绪,简洁明白地为他说明,“古曼这次没有从战事中占到任何便宜,再加上赈灾与军费,您认为从不富庶的古曼能支付多少赔款?就算他们答应了我们提出的数目,难道就真的会兑现吗?娘娘这么做可以得到更实际的,而且肯定能得到东西!”
“只要将黑煤的价钱提高,就能得到同样的利益!”尹朔恍然大悟,“太后娘娘想得的确周到!”
“而且,黑煤交易还会带动其它的交易,不仅国库能得到更多的税金,百姓也能得到实惠!——民生休养对边疆的臣民来说很重要!”齐朗淡淡地补充了一下。
湘王不再说什么,对这个决定算是接受了,不过,他也明白,齐朗说的都是很表面的东西,其中还有更深的内容。
忽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但是,又迅速地被他自己给否定了。
——太大胆了!决不会是的!
齐朗不着痕迹地观察着湘王,心中暗暗叹息,太过激进的计划不是所有人都能想到,即使想到,很多人也不会相信。
在齐朗的脑海中,一张地图清晰地浮现出来,紧邻至略西南的西格只是弹丸之地,可是却集中整个大陆最优良的几大深海港口,而至略漫长的东部海岸线上却只有寥寥数个不算良好的海港——深海港口是元宁历代君主梦寐以求的两大夙愿之一啊!
古曼同意了至略的回复,当天就中止了与西格的盟约,商团也很快地组织起来,一切都按旧例有条不紊地进行。
“这次让她真正站稳了,你知不知道?”慈惠太后严厉地质问儿子,“你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就这样让她轻松地获得了朝臣的认可!你知不知道,现在朝臣都认为,她是个有能力的人,能够掌握权力!”
湘王恭敬地听着母亲的训斥,却什么都不说,只是听着,毕竟,对他而言,如果紫苏当真有掌握权力的资质,只要不危害到皇室,于他并无损害。
慈惠太后气极了他的态度,但是又没有办法。
“……湘王始终都是一言不发,最后太皇太后就让他退下了!”赵全向紫苏禀告。
此时,他们正在御花园中散步,赵全跟在紫苏的身侧,低声地报告宫中的事情,紫苏只是听着,这几乎快成了定例。
“太皇太后着急了!”紫苏轻笑,“容尚宫,吩咐御医准备一些降火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