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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陈观也不得不承认:“文端皇后的统治充斥着阴谋与血腥,有着无可回避的杀伐之气。”
一切杀伐都在紫苏的身边发生,天下苍生虽得安宁,但是,她的身边却是争伐不止,而这一切在隆徽皇帝的丧期尚未结束时就开始了。
当议政厅的承旨将国玺与御印送到紫苏面前时,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从今往后,自己就是元宁皇朝裁决军国大事的决策者,直到她的儿子亲政,而丧期中,太子尚未即位,自己也没有临朝摄政,因此,玺印皆入内廷,定了定神,她挥手让容尚宫收下玺印,并让承旨入宣政厅待命。
“政出内朝,事属非常,还请娘娘早定大典之日,告正朔于天下!”顾命大臣晋见时,谢遥从容地上奏,隔着白色的纱帘,紫苏微微点头,正要同意,却看见齐朗与永宁王都有些不平常的神色,不由心中一紧,话到口边,又换了一番说辞:
“陛下丧期未满,本宫不过是未亡人,哀痛尚无以排遣,如何决定大事?各位都是先帝寄以厚望的重臣,这些循例而行的事就按旧例进行吧!”
“臣等遵旨,待占卜之后,臣等再行上奏!”尹朔连忙出声,谢遥也没什么表示,永宁王与齐朗也恭敬地行礼领命。
紫苏心中微讶,却也没有动声色,淡淡地问道:“湘王何时能到?”
湘王身为平南大将军,责任重大,,再加上隆徽皇帝的病情恶化太快,因此,虽然隆徽皇帝早已命其交接防务于副将,迅速回京,他也没能及时赶回。
谢遥想了一下,才上前回答:“按行程计算,湘王殿下明日即可抵达成越。”
紫苏也不是真的关心此事,便虚应一番,让他们退下,谢遥却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臣希望向娘娘禀告一些事例,请娘娘准允。”
紫苏却是有些惊讶,道:“也好,景潮,你也留下来,关于先帝的丧仪,本宫有些疑问。”
“是!”齐朗应承,尹朔与永宁王则向紫苏行过礼便退出长和宫。
不明白紫苏为何留下齐朗,谢遥踌躇一下,但是,最后,他还直接问道:“皇后娘娘,您为什么不想定下大典之日?”毕竟是从小看着紫苏长大,谢遥也不太客套。
紫苏心道:“我也想问呢!”口上却只是笑着道:“谢老,确立大典之日是有制可循的,本宫也不可事必躬亲啊!”
“皇后娘娘,老臣不知道你是否了解湘王?”谢遥叹息,“湘王的才识出众,他一回京,一切都会有变故,所以臣才希望早定计划,您却……”
紫苏的眼神一冷,却只是不在意地道:“谢老多虑,湘王就是再如何厉害,也不能违背祖制家法,谅他也不敢违背先帝的遗诏!”
谢遥欲言又止,沉默了好久,才道:“也许是老臣多虑了!不过,还是请您三思!老臣告退!”
“景瀚,怎么回事?”谢遥退出之后,紫苏便问齐朗,她身在宫中,很多动态都无法了解,虽然能猜到谢遥有问题,却无法明白详情。
齐朗犹豫了一下,有保留地回答:“娘娘,权力的威严总是诱人的,最高权力更是有无数人想分享。”他同样是世族出身,很多事是无法明言,不过,说到这一层,同样了解世族的紫苏也就明白了——她是最佳的傀儡人选。
“我知道了!”紫苏没有多说。
在隆徽皇帝遗诏中指定的五位顾命大臣中,谢遥、永宁王和齐朗都与紫苏关系密切,尹朔是寒门出身,一向不愿牵涉进任何斗争,处事以中立为要旨,而湘王是唯一的皇族,是慈惠太后的亲子,拥有极高的学识与谋略,也是手握兵权立有战功之人,也可以说,他是隆徽皇帝在无可奈何之下,唯一能用的制衡之术。
现在,紫苏同样需要这个制衡。
“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只有皇太子登基首诏尚未议定,所以,娘娘,还要再等一会儿五位大人才会来晋见。”长和宫的总管赵全恭敬地禀告紫苏。
紫苏没有说什么,轻轻地挥了一下手表示她已经知道了。
此时,隆徽皇帝的丧期尚未结束,紫苏身穿丧服,殿中垂着白纱,以便外臣晋见,但是,此刻太政宫总管孟涛正跪在那里,似乎已经有一阵子了。
赵全默默地退下,面对此时淡漠的紫苏,他还是有一丝惧意,对这个主子,他有着太多的不解,但是,他从未怀疑自己的眼光,他相信她一定可以让自己显赫起来。
紫苏的手指轻扣着雕饰盘龙环凤的扶手,眼中有一丝阴冷淡漠,隔着白纱,她望着跪着的孟涛。
“娘娘……”孟涛忐忑地开口,想知道她到底有何打算。
“孟涛,你是谁的奴才?”紫苏终于开口。
孟涛一惊,但是仍镇定恭敬地回答:“皇后娘娘,奴才一直服侍皇帝,自然是陛下的奴才,您怎么这么问!”
“是吗?”紫苏冷笑,“本宫想知道,是谁将三皇子的死讯告诉陛下?”
“是……”孟涛刚想说话,就被紫苏大声打断。
“难道你想说是本宫吗?”紫苏气愤地起身,手重重地拍上扶手,“孟涛,到底是谁让大臣来找本宫的?又是谁在本宫到昭信殿之前就将这个消息告诉陛下的?你将本宫当成什么人了?你那点心思一定要本宫挑明了说吗?”
“娘娘……”孟涛大惊失色。
“你不过是太后安排在陛下身边的人,居然敢说自己是陛下的奴才!”紫苏收敛怒气,冷冷地言道。
孟涛的额上开始出现冷汗,双手紧紧地按在地上,却没有多少力气能止住身体的颤抖。
“本宫最厌恶自以为是、逾越本分的奴才!”紫苏冷冷地训斥,“你最好记住!”
“不要以为可以左右逢源!”
“退下吧!”
“是………”孟涛慌忙退下,离开长和宫。
紫苏轻轻松了口气,招过赵全详细询问:“五位大人还未达成一致吗?”
“是,娘娘。”赵全躬身回答,“似乎是湘王与其他大人的意见不同。”
“湘王是吗?”紫苏点头,让他退下。
湘王阳云珥与隆徽皇帝是一同长大的兄弟,一向关系密切,即使慈惠太后与皇帝之间产生嫌隙,也没有影响他们之间一丝一毫的情谊,不过面对铲除自己母后势力的谢遥等人,他似乎就不是那样洒脱了。
“皇兄的遗诏中并没有提到母后摄政,谢相,难道本王有说错吗?”湘王望着谢遥,并不打算让步。
“皇太子才刚满四周岁,请问湘王要让殿下如何处理国政?”谢遥向他解释此举的原因,“就算是再如何聪慧,未行冠礼的男子也是无法独立地发号施令的,这是律法。”
“所以,皇兄才选了顾命大臣,就是要我们在此之前好好教导太子,代替他处理国事。”湘王针锋相对地提出反对意见,不过,谢遥毕竟曾是他的老师,言语之间,他还是带着恭敬之意的。
“身为臣下,怎么可能代替君主呢?湘王,您这话可是大不敬啊!”永宁王笑道,但话语却不是说笑之辞,“而且,这也是有先例可循之事,您为什么不同意呢?”
“本王不同意的原因就是永宁王同意的原因。”湘王冷言,对永宁王丝毫不留情面。
“永宁王,母后摄政对你们永宁王府最好吧?你该知道避嫌吧!”他冷冷地对夏承正道,让夏承正的脸色立变,十分难堪。
“湘王,你这话太过分了!”齐朗淡淡地言道,“永宁王与你一样是一品一等王爵,又是陛下遗诏中指定的顾命大臣,只要是顾命大臣在做的事,他有什么必要避嫌?倒是您,执意反对理所当然之事,让人不禁猜测您的真实意图!”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湘王冷言,“你真的认为自己够资格当顾命大臣吗?不过是个办事不牢的小子!”
“臣的确是年纪最小,不过,那又如何?现在是五位顾命大臣议事,臣与湘王并没有任何不同——都是陛下指定的顾命大臣!”齐朗也动气了。
他们从上午就开始讨论新帝的登基首诏,现在天都快黑了,仍然没有结果,而明天就是登基大典了,他实在没有多少好脾气可以面对一直和他们唱对台的湘王。
“你……”湘王气极,正要发作,尹朔见情况不对,忙上前打圆场:
“大家都别争了,湘王,您说了这么久,臣也没听出您到底是什么想法,您不如说出您的想法,让大家讨论一下。”
的确,湘王一直只是说母后摄政不能用,但到底要如何,却是一个字都没说,这会儿,也该说出来才对。
“自然是由顾命大臣决定一切,上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