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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苏淡淡地一笑,放下茶杯,显然没有加罪的意思,看了看时间,转头回赵全:“午膳准备好了吗?”
“回娘娘,御膳房回过话,都准备好了。”赵全躬身答话。
“这件事先搁下,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先用膳吧!今天可是皇帝作的东道。”紫苏起身笑言,尹朔与曹芾便行礼要退下,却被紫苏叫住:
“你们等一会儿!景瀚,你随皇帝去吧!今天的膳席哀家就不去了!”紫苏不在意地道,却让齐朗一惊,看了一眼她的眼色,便低头应诺。
阳玄颢也不惊讶,起身给母后行过礼便与齐朗一起离开了。
“太后娘娘有什么旨意吗?”尹朔不解地问紫苏,不知道她为何将他们留下来。
“两位大人都不赞成齐相的意见对吗?”紫苏淡淡地道出两人的想法。
“臣惶恐。”尹朔尚未出声,曹芾便诚惶诚恐地回答,尹朔闻言,便低头不语,无声地表示自己的回答。
紫苏不在意地摆手,并没有看两人,目光垂下,落在手中的茶杯上,口中淡淡地道:“尹相当年刚出仕便有‘爱民如子’的美誉,自然见不得百姓受苦,侍中大人却是有名的执法严苛,当年治下饥民围困府衙,大人一夜之间就将首脑处死,更将所有参与者流放戍边,为何也不赞成呢?”
曹芾并不惊讶紫苏对自己如此了解,神色如常,平静地回答:“太后娘娘,臣不赞成,只是因为臣认为齐相的策略不妥,但是,臣的确不知北疆的详情,所以不敢轻言反对,请娘娘恕罪!”
紫苏点头,没有再问什么,只是道:“哀家明白了,你们退下吧!”
“是。”尹朔与曹芾应声行礼,毕恭毕敬地退下。
“曹大人认识郑秋吗?”紫苏忽然出声。
曹芾一惊,骇然抬头,正对上紫苏冷然的目光,不由惊慌地低头,喃喃道:“郑秋是状元,臣岂有不识之理。”
“哀家倒忘了这一点,曹大人不必多想,下去吧!”紫苏莞尔,温言抚慰。
退出烟爽斋,曹芾一放松下来,便发现自己的中衣已经湿透,全粘在身上,不由苦笑,尹朔微笑着道:“曹大人还真被太后娘娘吓住啊!”
曹芾苦笑,道:“毕竟是摄政之人,威仪天成也不为过誉。”
“太后娘娘是喜怒不形于的色的性子,你头一次遇上,也不算难堪!”尹朔笑言,两人边说边离开行宫,走得远些之后,尹朔才正色问道:“听你方才的话,齐相的意见一定会被施行了,是吗?”
曹芾神色一凛,点头:“应该有六七成的可能了!”
“为什么?”尹朔想不出紫苏为何要如此做。
曹芾一笑,回答他:“尹相,您还没发现吗?太后娘娘可不是稀罕虚名的人,只要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她只怕是会不择手段!齐相的三策虽然狠毒些,可是的确是一劳永逸的法子,北疆必定平定了!不过,太后娘娘为何要答应?若是下官想得不错,必定还与江南的事有关。”
“江南?谢相?”尹朔不由皱眉,冷冷地道,“想必齐相是为此才想出这三个主意的!只是,他现在自身都有麻烦了,不知如何顾及别人!”
曹芾无语,默默地跟在尹朔身后,对这种问题,他还是少牵涉的好。
与阳玄颢一同离开的齐朗,刚出烟爽斋就被问上了,阳玄颢显然是等了好几天了,一直想不出答案,因此根本等不及。
“太傅,朕还是不明白,比试三场,元宁明明是一负、一和、一胜,成佑皇帝为什么要认输呢?”阳玄颢皱着眉,不明白那场比试的结果为何如此。
齐朗轻笑,想了想,问道:“陛下,太后娘娘是怎么回答您的?”
阳玄颢眉头皱得更紧了,不满地道:“母后娘娘只说,成佑皇帝果然是一代圣主,朕却还有待学习。”
齐朗敛起笑容,淡淡地道:“太后娘娘的话也算是一种答案,陛下想通了吗?”有些事紫苏能说笑,身为臣下的却不能逾越。
阳玄颢愕然,但是,还是老实地摇头。
“陛下,两国争胜,非在一城一地的得失,更非在一兵一卒的输赢,胜负之面无所不在,古人说的天时、地利、人和就是胜负之所在,就是所有因素都包括其中了,您往这上面想,应该会有得。”齐朗引导他的思路,却不愿直接给答案,这是以前不曾有过的。
阳玄颢敏锐地察觉了这一点,不由停下脚步,皱着眉看向齐朗。
齐朗见状,微微敛首,悄然避开他的目光。
“太傅,你在回避朕吗?”挥退随行的宫人,阳玄颢走近齐朗身边,抬头看入他的眼睛。
“陛下,臣不敢。”齐朗在心中轻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
阳玄颢不相信他的回答,却也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齐朗,无声地表达自己的坚持。
“陛下!”感觉到阳玄颢的固执,齐朗无奈地开口,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浮躁。
阳玄颢懊恼地转身,吐了一口气,才开口:“太傅,母后娘娘说,朕想真正亲政,必须自己动手。为什么?难道朕不是元宁的皇帝的吗?亲政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教朕要孝顺母后,难道母后娘娘就可以这样对朕吗?”他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却没有再看向齐朗,只是负手而立,看着前方。
齐朗静静地听着,脸上并没有明显的表情,仿佛阳玄颢说的只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直到阳玄颢不再出声,他才淡淡地道:“陛下很生气吗?您是不是认为太后娘娘在占据属您的东西?”
“难道不是吗?”阳玄颢愕然转身,对他的平淡表示不满。
“陛下,您是先帝的嫡皇子,但是,先帝驾崩时,您年仅五岁,便是现在,您真的可以驾御群臣吗?——并不是登上帝位就可以拥有皇权的!如果那么简单就能得到掌握天下的权力,谁又会珍惜呢?”齐朗低头反问,却是针锋相对,最后的话语更像是叹息。
阳玄颢默然,似乎有所领悟了。
“母后娘娘的意思是……”阳玄颢喃语,讶然地看着齐朗。
齐朗淡淡一笑,叹了口气:“按太后娘娘的想法,陛下不知道这些会更好!臣自作主张,请陛下不要声张。”
“朕知道了。”阳玄颢微笑。
“不过,”见阳玄颢如此高兴,齐朗皱眉提醒,“太后娘娘虽然并不恋栈权位,可是,既然这么说,陛下若是做不到,她也会言出必诺。”
阳玄颢一愣,回过神之后才默默点头,随即笑道:“太傅请吧!朕让人在沁依榭摆宴,请太傅不必过于拘礼。”
“谢陛下。”齐朗行礼,笑着答应。
走进沁依榭,齐朗才发现,阳玄颢的几个后宫也在,不由停步,微微皱眉,他可不想惹来非议,这种非正式的宴会,只有他一个朝臣,阳玄颢召后宫来是逾矩,他若是不推辞,明天,三司的弹劾就会压下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阳玄颢首先发难,皱着眉,眼中满是不悦之色。
“臣妾等听说陛下招待齐相,一时好奇。”尹韫欢小心翼翼地开口,可是仍然让阳玄颢生气,他冷言:“这是你们该好奇的事吗?”
阳玄颢从不曾如此严厉过,几个后宫同时一惊,就要跪倒,连尹韫欢也是心惊不已,对祖父说过的“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现在是更有感触了。
“免了!你们下去!”阳玄颢不想再理会这件事,冷淡地吩咐,看了一下在场的人,眼中闪过一道锐利的精芒,却没有开口,等她们退下之后,才微笑着让齐朗入内。
“太傅请入席吧!”
席间,两人漫无边际地聊着,不曾冷场,却也没什么实际的话题,阳玄颢认为自己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齐朗现在不表示也没什么,齐朗却是在想自己方才的举动是否太莽撞了,阳玄颢毕竟不是一般的天真孩童,这些年的学业不仅丰富了他的知识,也让他的心机得到了发展,齐朗至少可以肯定,阳玄颢对政治斗争已经有相当深刻的认识了。
“方才,只有宜婕妤没有来,听说宜婕妤入宫前与齐相府上有几分交情,看来是真的了?”阳玄颢举杯,笑着道。
齐朗端杯的手稍停,饮下之后,才皱着眉回答:“宜婕妤与内人是旧时邻居,应该很熟悉,不过,臣并不认识。”
“是吗?那她倒是没什么好奇心啊!”阳玄颢随意地笑道。
“那倒未必。不过,谢相夫人调教人的手段颇有家学渊源,婕妤娘娘不敢逾矩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些。”齐朗也说得随意,随即就皱眉,“陛下,不知臣做了什么,连后宫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