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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侥幸和人情!
之前还因为担心银晌不足,所以这个抚恤伤残救助计划一直搁浅。这次突袭所获如此丰厚,加上沈七等人的叛逃刺激。所以徐再生抛开顾虑,迅速把此计划拿了出来。他不但需要一支精兵,更需要这支精兵的绝对忠诚。这是他的基础,也是他在明末这条历史河流中搏浪驶舟的根本。
次日,徐再生给全部兵卒们发完赏赐,又对一些将官进行了擢升。并放休一天,运来大量酒肉,供他们畅饮。高昂的士气再次冲向一个巅峰,数千兵卒,整整狂欢了一个昼夜。
傍晚,腾腾燃烧的篝火,映亮了小小长山岛的夜空。徐再生四处巡视,却始终没有发现夏广复等老将的身影。
“李四海!”徐再生喊来负责值岗的百总李四海。
“到,将军!”
“海上无事吧!”
“回将军,东江黄龙总兵遣副将龚正祥正率舟师巡游海上,料登州叛军,也无胆在此时出击。”李四海毫不在乎地道。
“不可大意!”徐再生严厉道,“切记,轻敌者,为兵家大忌,终会招致灭顶之灾。你要给我好生巡视,不但要注意登州叛军,黄龙所部的动静,也要严加监控!出了问题,军法不容你!”
李四海吓了一跳,纳闷道,“将……将军,黄龙总兵,不是还……还归将军节制吗?为何要监视他们?”
“无需多问,去吧!”
“是!”
看着李四海离去的背影,徐再生轻轻皱了皱眉头。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黄龙身为东江总兵,至今连份牒呈也未送来,谁知安的什么心。
摇了摇头,唤来一名东江老卒,询问夏广复的下落。
几间泥土房围搭成的小院里,夏广复,夏广平等几名东江老将聚在一起,大碗对饮。
“把头,十几名老弟兄在屋外跪了几天,你怎么能不管呢?”一名老将几碗酒下肚,擦了擦嘴角,不无怨言地道。
“把头,并非属下埋怨。当初弟兄们在辽海上,那是自由自在,没人来管咱。虽然吃了这顿没下顿,但乐的开心,何来受这鸟气。沈七那娃,错虽有错,但总不至于杀了他吧!留着他,至少还能去杀几个建奴呢!”
“闭嘴!”夏广复见诸老兄弟越说越不像话,嘭地把碗摔在石桌上。沉声道,“别怪我没提醒诸位兄弟,自从咱投了将军,辽海那是回不得了。如果谁学那沈七,别怪本总刀下无情,亲自砍下他的脑袋,向将军谢罪!”
几名老将闻言缩了缩脖子,不再多言。夏广平无所谓地正要喝酒,却一眼瞅见刚刚跨进来的徐再生。惊得他差点没端住酒碗,结巴道,“将……将军,你怎么……来了!”
诸将迅速回头,见果是徐再生,惊得连忙低着头站起,不敢看徐再生的眼睛。
“哈哈……”徐再生大笑着走过来,似乎根本不知道这边的情况,开怀道,“我想找你们喝酒,但怎么也找不到,原来却是躲在这里呢。”
几人赶紧让出位子,夏广复更是勉强地陪笑道,“将军,我等不胜酒力,只好回来在此闲叙。未向将军敬酒,还请恕罪!”
“哎!”徐再生摇了摇头,坐下端起碗酒猛喝一口。顿时呛得喷了出来,连连咳嗽,吐着舌头道,“哇,你们喝的什么酒,为何如此之烈!”
夏广平忍不住哈哈大笑,前仰后合道,“将军酒量如此差矣,这是我东江自酿的‘满江红’,酒劲只算一般而已。”
“满江红,好!好名字!好烈的酒!”徐再生擦了擦呛出的泪水,大赞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好,没想到东江壮士,竟有人酿出如此好酒,起出如此好名!”
见夏广平还要多言,夏广复连忙踹了他一脚,抢先道,“回将军,这是毛帅当年自酿水酒。至于这名字,则是陈副帅起的。”
徐再生有些察觉到现场气氛的窘迫,看了看仍旧站着的几人,心下了然。平静地自斟酒水道,“都坐下吧,本将向来随意,除公事外,无需拘谨!”
缓缓喝了口满江红,徐再生叹了口气,似自言自语道,“满江红,我大明多少勇士,血洒东江。然毛帅死后,东江部众四分五裂。今日,却又要你等剿杀昔日东江大将孔有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我东江男儿,没有死在辽土故地,没有死在灭虏血战。而是自己相互残杀,不死不休,兄弟阋墙,这是何等悲哀的事情啊!”
“满江红!这酒,分明就是红色的。这酒,分明就是东江勇士们的鲜血!”徐再生一时悲愤,仰口灌下大碗烈酒。强劲的酒气,刺激的他连连咳嗽。然而,他却没有喷溅出一滴。
几名东江部将纷纷抬起头来,眼中神色复杂,难以意味。
“广复兄,我知道你们在责怨本将。然为帅者,绝不能不树法纪。我不愿见到,有一天我死了,我麾下的将士也继续自相残杀,四分五裂。不,那样的话,我死不瞑目!只要军纪不违,即使我死了,你们仍旧可以继续杀建奴。那些死去勇士们的父母妻儿,仍旧可以领到生活银。那些因战伤残的汉子们,仍旧可以有人照料。这,就是我徐再生,所希望并努力创造的东西!”
徐再生又斟一碗满江红,站起对着诸老将道,“这碗酒,让我敬诸位兄弟。你们虽然有所不满,却依旧克制,懂得大体。我徐再生敬佩,谢了!”
一碗酒灌下,徐再生晃了晃,又要斟酒。身后的三娃子连忙窜了上来,夺过酒坛道,“先生,你不能喝了,再喝就真要醉倒了!”
“拿来!”徐再生一把夺过酒坛,斟满端起碗继续道,“诸位如觉我徐再生不可信任,不能共事之,我不强求诸位留下。然军队,一切依法行事。如果诸位想要离去,可写乞休文书递交于我批核,我绝无不准。今日我等同为兄弟共饮,他日只要不为仇敌,同样可与尔共醉方休!”
哐当!一口气喝完,酒碗没有放准,摔在地上。三娃子见状,赶紧上前搀扶住徐再生。
夏广复的心中,却早已如惊涛骇浪一般,难言其中滋味。见徐再生就要离去,连忙追上几步道,“将军,属下有一事相求!”
“嗯?”
“沈七鬼迷心窍,罪有应得,然那些老卒,只是听命行事。属下愿以性命担保,他们绝不会是叛徒。天下之大,他们已无可去之处,求将军宽恩,收下他们。”
“求将军宽恩!”众老将齐齐跪求。
徐再生晃着身体,半晌,语齿不清地道,“你已是千总了,按制,你可自选亲兵,亲兵可不受本将节制,这是你的权利。本将……醉了,诸位,告辞!”
夏广复一愕,立时明白了意思,当下激动地谢道,“叩谢将军,属下誓死为报!”
等徐再生离开良久,夏广复起身抓起酒坛,咕咚咕咚大口猛灌。嘭地摔碎空坛子,抽刀劈向石桌。咔!碎石飞溅,冒起无数火花。
“从今日起,谁若再言将军一字不是,我夏广复此刀,决不饶他!”
正文 第十二出 招降孔有德
更新时间:2009…6…19 13:01:18 本章字数:3647
第十二出招降孔有德
登州,突围失败后,官军一连数天,猛烈攻城。孔军死伤愈加惨重,难以继续支撑下去。知州府衙,众将吵吵嚷嚷,无法定论。孔有德坐于上首,沉眉一言不发。
“大帅,自水路出,海舟犹已不足。不若兵分二路,一路趁夜自西门出。官军绝料想不到,我军还会二次原地突围。另一路上舟,自海上走,离开登州!”部将陈光福提议道。
“海路?能走得了吗?且不说东江黄龙水师,那平鲁将军所部水军,会轻松放我们离去吗?”部将吴进兴忧心道。
提到平鲁将军,诸部将怒火瞬时点燃,“该死的,这平鲁将军到底是何许人也?他真的是官军吗?我看,他倒比那海盗还要可恶!”
“那平鲁将军,不过鸡鸣狗盗之辈。可恶的是,那该死的夏广复,饶我大帅如此诚心待他,他竟然毫不知恩,投与官军,背叛众兄弟。”
“他来投时,正是我登州被围之际,本已非常可疑。只是大帅信其为东江老卒,对其没有防范而已!”
“你们当初来投,大帅难道有防范你们不成?”一名最早跟随孔有德的部将,忍不住出声,把其他众人驳得哑口无言。
“好了,吵吵嚷嚷有用吗?大帅,唯今首要之计,并非离开登州。而是离开后,我们该何去何从!”耿仲明又一次提出这个根本问题。现在,此问题已经迫在眉睫,不容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