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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而发,实则也是久在心头的大事。大将们连同王翦蒙武在内,都深为秦王的这
通激励之辞所振奋,原因也在于此。如此等等纠葛,后援之事便非同寻常地凸现
出来。
嬴政听完两位老将军的种种申述,良久默然。
正在此时,李斯一头汗水风尘仆仆地回来了。李斯一边接过赵高递来的汗巾
擦拭着汗水,一边大体说了百越文档搜集情形,说他回到咸阳后便可尽快拟出一
则既合越人习俗又简单易行的治越法令,君上允准后可以正式王命颁发,南下大
军好据以行事。王翦蒙武大为高兴,一口声连连赞叹,说只要这则法令颁行,平
定百越便有了八成胜算。嬴政顿感轻松,说了方才所议,问李斯对后援之事有何
见教?李斯皱着眉头打量着地图,一时却没了话说。
“水路!可否水路设法?”李斯突然回头。
“有水路还说甚?”蒙武走过来指点着地图高声道,“上将军心思缜密,早
派水工带着斥候踏勘了水路。这五岭之北,水皆入江;五岭之南,水皆入粤;两
大水网各走各路,平行入海,你却如何从湘水进得粤水?”
“这倒也是。”李斯兀自喃喃。
“不。”思忖的嬴政突然目光炯炯道,“这个想头没错!若能开一水路,省
却多少牛马人力?此等事,寻常水工不行。郑国!要郑国说话!”
“对也!郑国!”王翦李斯蒙武异口同声。
“小高子!”嬴政一挥手道,“立驾王车回咸阳,接郑国大人来此!”
“君上限时几何?”赵高拱手高声请命。
“两日后回来。”
“嗨!”赵高大步转身走了。
于是,君臣四人又会商了安定楚国的相关急务,方才散了。
第三日暮色时分,六马王车风驰电掣般归来了。
郑国自做了大田令,执掌秦国整个农事,因在泾水河渠几年中落下了一身疾
病,故此与尉缭子一样只虚掌公事,不必日日赶赴官署。近十年下来,郑国的体
魄倒渐渐缓了过来,虽已满头霜雪,精神却是矍铄健旺。一见久违了的秦王君臣
,郑国的奋发之情油然生出,晚汤后根本无意歇息,立即就在幕府大厅说起了正
事。
“老夫高年,虽有心力,不足跋涉山水了!”
“只要老令指点决断,不须跋山涉水。”嬴政接了一句。
“老臣给君上带来一人,足堪水事大任。”
“噢?何人?”
“史禄。”
“是老令弟子么?”嬴政很是惊喜。
“不。史禄史禄,一个御史。”
“噢——御史!”君臣几人一齐恍然又一齐惊讶了。
“没有本名?”蒙武突然插问。
“史禄史禄,官名叫了多年,老夫忘了他本名。”
“臣知此人。”李斯一拱手道,“本名午禄,洞庭郡人氏,南墨士子。”
“着!”郑国慨然拍案,“天下皆知,墨家治学,百工皆通。老臣与长史当
年领工泾水,君上下令各郡县工师全数调来做工长,这史禄,便是其中一个!其
时,他在陈仓县做田啬夫。因他与老臣几个弟子多言水事,成了老臣属下的得力
水工之一。河渠完结,老臣见他文墨出众,又稳健干练,举荐给了丞相。后来,
做了一个御史……”
“此人从南墨入秦?”嬴政突然插问。
“对也。在陈仓任小吏两年。”
“既是墨家子弟,何能一直吏身?”
“墨家务实,不足为奇。老夫只说,此人知岭南之水!”
“何以见得?”李斯笑问一句。
“老夫说知便知!有甚何以见得!”
郑国与李斯交谊笃厚言无深浅,一句武断指斥,厅中不禁一阵大笑。笑声落
点,嬴政问道:“贤士目下何在?”郑国对站在厅口的赵高一扬手,赵高立即快
步出厅,片刻间领进了一个人来。君臣几人一打量,不禁相视一笑。为何?此人
活生生一个当年的郑国:黝黑干瘦,阔嘴大眼颧骨高耸,草鞋斗笠粗短布衣,手
中一支探水铁尺点地如同竹杖。山野间若见此人,任谁也不会想到他是一个王室
御史。
“足下从咸阳来?”李斯谨慎地问了一句。
“不。我在江南探水,得老令急约,会于淮南。”
“足下在咸阳没有公事?”
“大人不知。我这御史不同:丞相王绾大人当年派定我一个特异差事,巡监
河渠事。后来,秦军每下一国,我随之踏勘一国水事,向丞相府禀报列国河渠情
势。”
“那,上次灭魏水战……”蒙武突然一问。
“灭魏水战,恢复鸿沟,都是我跟着老令。”
“嘿嘿,此番信了?莫再敲边鼓了。”郑国颇为得意地对李斯蒙武笑了。
“老令举荐足下担岭南水事,可有成算?”王翦直入正题。
“十之八九。”
“这是地图,足下且大体说来。”
史禄大步走上将台,探水铁尺指点着地图道:“君上、诸位大人且看,此乃
湘水,此乃离水。湘水北入江,离水南入粤。两大水系之通连,唯在此处。其理
何在?盖五岭南北,唯此地两水最近,其余之地,诸水远不相谋。且看此地,两
水之间一座大山隔断,其实际路程不到二三十里。通连之法,凿山开渠,引湘入
离!但能渠宽丈余,深数尺,便可行千斛之舟……”
“好!”蒙武喜极拍案。
“军营水工说,这片山地南高北低,足下能使低水高流?”
王翦此问极是扎实。史禄看了看郑国,欲言又止。郑国笃笃点着那支永远替
代手杖的盈缩自如的探水铁尺,走到了地图前指点道:“凿渠通连湘离两水,难
点便在这一上一下。湘水南去过山,这是一上。翻过此山,地势又低,这是一下。一上之难,在水流攀高,否则无以成渠。一下之难,在节制流速,否则无以行
舟。史禄若不能攻克如此两难,老夫岂能举荐王前?实在说,史禄之法堪称水中
圣手!”郑国从不轻言,今日如此推崇一个后生,嬴政君臣不禁一齐惊讶了。
“老令褒奖,愧不敢当。”史禄连忙一躬。
“真才自真才,无妨。”郑国点着铁尺杖,“你只明说,如何决此两难?”
“君上,列位大人,”史禄一拱手道,“我午氏一族,原本楚国伍氏一支。
皆因湘水洞庭水患频仍,我族自来在洞庭大泽与湘水两岸漂泊无定。期间,唯因
水患频仍,我族久欲迁徙岭南。终未成者,皆因大山横亘在前,湘水行舟无以南
进,徒步跋涉又恐多伤老幼。故此,禄自少时,已对湘南地势多有涉足。后入南
墨求学,禄专修治水之学,曾随老师多次踏勘湘水。那时,禄之梦想,为洞庭民
众,亦为我族人,拓一南进水道也!奈何楚国分治,国势衰微,此等水事无法提
及,我方北上入秦……”
“史禄是说,他对通连两水久有谋划!”
满厅寂然,秦王君臣无不动容,郑国却昂昂一句插断了。郑国之意,一要使
秦王君臣明白史禄这段话的本心,二要使史禄尽早切入正题。毕竟,所有的话都
可以相机再说,而秦王与如此几位重臣聚会决断的时机却是短暂的。史禄机敏干
练,略为停顿,铁尺指点地图,干净利落地转向了本题。
“上下之难,禄有两法决之。其一,决上水之法为:在渠口垒石,为铧嘴之
象,头锐而身厚。石铧深入湘水三十里,逆分湘水为两。如此可激六十里水势,
使其压入渠口,水积渐进,故能循岩而上。渠道开凿,绕山而上,以缓其坡势,
如此水可上也!其二,决下水法为:渠道不走直,以山势多为盘旋,以减其流速
,使舟行平稳,建瓴而下!然则,如此两法,便要加长渠道,两水间二十余里,
渠道却要百里之长!”
“此法如何啊?”郑国笑吟吟顿着铁尺杖。
“循岩而上,建瓴而下,好!”蒙武率先拍案。
“老夫不通水事,听着也扎实可行。”王翦舒心地笑着。
“老令说成,准成!”李斯更直接。
“公有此策,天下之幸也!”嬴政离案起身,对着史禄深深一躬。
“史禄啊史禄,小子好命也!”骤然之间,郑国老泪纵横了。
“君上,老令……”史禄也哽咽了。
“老令何须心酸也,”李斯呵呵笑道,“天下大水多多,来生再治不晚。”
话未落点,厅中一片大笑。嬴政道:“我意,效当年郑国渠之法,以史禄为
湘离河渠令,以姚贾辅之,军民皆统于上将军幕府。”王翦思忖道:“此渠关乎
重大,不若以一部大军先期凿渠,渠成后再进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