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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交代了地形战法与相互呼应之法,堪称秦军自灭国以来最为翔实的战场将令。
将军们一无异议,各领将令之后匆匆而去。待三名司马携带着三道军令飞马东去
赵佗部,幕府冷清下来,王贲才大踏步走出了石窟,率领已经列队等候的三千飞
骑疾驰而去。
王贲马队的方向,是上党西部的少水隘口。
依据原定方略,王贲军与赵佗军西攻东堵,合击全歼这支乱军。可姚贾的紧
急密报却带来一个原先完全没有料到的变化:韩军要先行抢回韩安,而后再行复
国大典。就具体的军事部署而言,这个变化意味着韩军将主动奔袭梁山,而不是
原地绸缪复国再待机迎立韩王。如此一变,局面较原先复杂了许多,若仍然以原
本谋划重兵合围,击溃韩军仍是胜算在握,然却显得漏洞极大,有可能使韩军在
动势中大量逃亡,为此,必须有相应变化。若是寻常将领,仓促之间还当真难以
谋划出妥善周密的用兵部署。然则,此时的秦军将领恰恰是王贲。战场兵事,王
贲素来具有两大特质,一是胆略非凡,二是机敏过人且精细异常,小白起名号尽
由此而来。一接姚贾密报,王贲心头立即划过一道闪电:这个消息真实可信!因
为,它一下子解开了王贲多日的疑团——国无二君,韩世族复国如何会有三王之
说?韩王果真未定,张良以何名号邀集旧韩世族与六万余军力?除非这个张良当
真神乎其神,否则便大大的不合常理了。然,由于此前多方消息都相互印证了三
王事实,王贲与姚贾便没有理由不相信。这道突然而及时的密报,一下子将原本
不可思议的迷雾廓清了——张良并非神圣,还得循着当世常理确立一王而后举事
作乱!此前所谓事实,显然只是韩国世族的示形术,有意迷惑天下耳目迷惑秦军
而已。就在司马念诵密报的短短时刻里,王贲心思飞转,转瞬间谋定了应变部署。
王贲的十一道将令是:
其一,飞马急报秦王,不要向梁山增兵,既有守军也不须死战。
其二,五千飞骑秘密赶赴梁山要道埋伏,在韩军抢得韩王后堵截退路。
其三,一万七千铁骑赶赴河东渡口埋伏,在韩军抢得韩王返回时大举截杀。
其四,赵佗部一万飞骑秘密西进壶口,在韩军出动之后攻占其大本营。
其五,赵佗部五千飞骑西进石长城一线,全面搜剿韩军秘密洞窟。
其六,赵佗部五千飞骑埋伏壶关东口,截杀漏网北逃之韩世族。
其七,王贲自率三千飞骑居中接应,并在少水隘口做第二道截杀。
其八,两千熟悉上党山地的轻骑,全面搜剿藏匿山林之散兵游勇。
其九,斥候营两百余人,乔装各色人等刺探军情并搜捕韩乱主谋。
其十,三千铁骑赶赴上党南部入口轵关陉,截杀从新郑北进的旧韩世族。
十一,下令河东郡署,秘密向开出上党的秦军运送干粮干肉并战马草料。
王贲在少水隘口的密林驻扎到第五日,斥候营传来密报:韩军乔装成商旅的
粮草车队已经开出,正向少水隘口而来。王贲冷笑道:“些许粮草尚要自家料理
,竟敢妄称得韩民心,岂非天下笑柄!”看官留意,这便是真正的战争,军马举
动间若无实际力量的支撑则寸步难行。就实而论,其时韩国已经被灭六七年,作
为距离秦国最近且与秦国民众融会最密切的韩国庶民,对秦法秦治的清明已经有
了深切实在的体味,很少有人再去怀念追思那个昏聩无能的韩国王室了。当此之
时,旧韩老世族要举事复辟,要想做到庶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已经是春秋大梦
了。唯其如此,韩军要东来奔袭梁山,第一个难题便是粮草。这支由世族子弟门
客游侠刑徒方士散兵游勇各色人等组成的韩军,要想做到秦军赵军那般自带军食
长途奔袭,无异于白日做梦。唯一的办法,只能是自己先期输送粮草到特定地点
,等候供应一路开来的军兵。若像通常大军那般粮草随行,主谋者又怕招摇过大
进军缓慢,失去了奔袭的突然性而使秦军有备。而目下之秦军,非但有当年长平
之战后秦国在西上党储存的粮草,而且开出上党也有所在郡县的秘密供给。纵然
如此,秦军也是力求秘密快捷,全军冷炊不举烟火,在上党驻扎旬日而能使旧韩
军一无觉察。
“放过粮草,任他去。”王贲轻蔑地一挥手。
三日之后,一支五颜六色的庞大马队呼啸着卷出了少水隘口。站在山顶一棵
老树下的王贲,眼看着驳杂的马队从自己眼皮底下开出,非但没有丝毫的焦虑,
反倒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只要这群兔崽子出窝,老子管保秦王可睡安稳
觉了!”
半月之后,战事没有任何悬念地结束了。
除了迎接韩王,韩军没有得到军师张良事先反复宣示的“天意”庇护,反而
鬼使神差地每一步都撞到了秦军的刀口上。奔袭梁山之战,三五千秦军的战力分
明并不如传闻中的悍勇。韩王被顺利迎接出山,韩军壮士们很是欢呼了一阵,韩
王安还当场许诺,复国大典将赐每个将士三坛王酒。不料,东渡大河之后一切都
翻了过来。河东渡口突然冒出的黑压压马队,一个回合冲杀便夺走了韩王,砍去
了几乎一半的韩军头颅。韩军回头冲杀,梁山来路又冒出大片黑压压马队。大河
两岸如此两三番折腾,韩军几乎被杀大半。一路突围冲杀到少水隘口,韩军五万
余壮士剩下不到两万。不想,少水隘口又突然杀出一支飓风般的马队,攻杀之快
捷猛烈直教这些游侠勇士眼花缭乱,想都来不及想便哄然四散了。侥幸逃出少水
隘口的两三千人仓皇东来,要奔壶口出上党北上代国,堪堪将近石长城,不想秦
军马队又黑压压从山脊压来。便是这最后一次截杀,韩国三大世族子弟全部被俘
获,韩军主将段成也做了战俘。只有些许早早游离出大队的门客游侠逃出了重重
追杀,作鸟兽散了。
虽然如此,王贲还是气得嗷嗷叫,原因是那个军师张良没有下落。王贲不死
心,下令清理战俘、战场与被斩首级。可是,张良依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直到
次年攻破大梁灭魏,王贲才从俘获的魏王假口中得知:那个张良在战场上装死,
压在死人堆里一个昼夜,次日才趁着山雾逃脱了,而那个战场,恰恰就是王贲亲
自截杀的少水隘口。
“张良!老子权当你狗头尚在!”王贲恶狠狠骂了一句。
“有黑冰台天下追杀,那个张良活不了几日。”姚贾安慰道。
姚贾赶来的时候,上党战场堪堪清理了结。除了被杀者,韩王安与旧韩世族
全数被捕获,逃脱的游侠残兵也只有三五千之数。对于横跨大河与上党山地的东
西千里大战场而言,王贲以五万秦军将六万余最难对付的游侠壮勇几乎一举清除
,可谓奇迹也。尽管王贲对张良逃脱耿耿于怀,然在姚贾部署黑冰台追杀之后,
也大笑一阵释然了。当夜军宴,姚贾笑问王贲:“杀韩王以祭武安君,要否再度
请命秦王一次?”王贲大手一劈道:“不要!秦王此前已下书准许,宁有变哉!”姚贾摇头沉吟道:“至少,少将军须等得三五日再说。”王贲有些不悦,然最
终还是点头了。于是,两人在禀报平乱的归总上书上共同用了印,派出快马特使
立报咸阳,军宴便散去了。次日清晨,王贲尚在酣睡之中被人摇醒了。王贲正要
发作,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年青英武的蒙毅笑吟吟站在榻前。
“蒙毅!你如何来也!”王贲惊喜过望,一拳捅得蒙毅一个趔趄。
“啊呀!我若女子,非被你捅死不可!”
“你兄弟纸糊的呀,快说!甚事!”
“我还饿着肚子,不说。”
“快!酒肉上!三份战饭!”
“不不不,两份足够。”
守候在幕府外帐的司马,应声将现成的战饭捧来两份:两张大锅盔,两大块
干牛肉,两皮囊马奶子酒,唯一的奢侈是外加了一盅白光光的醋浸鲜辣小蒜。蒙
毅一笑,立即坐在案前大嚼大咽,连王贲看也不看。王贲散乱着长发光膀子裹着
一领大布袍,也顾不得去梳洗,只怔怔地盯着蒙毅呼噜噜吃喝,看得帐口的司马
想笑不敢笑想说不敢说想走又不敢走,只满脸通红。好容易,蒙毅全数清扫了两
份战饭抬起头来,王贲还是直愣愣盯着。
“秦王有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