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绝对知道她当时的想法,甚至都想好了下次见面时该怎么问她。当然下次见面时,她也许又是以前的那个莫德了,这完全是有可能的。另外,还不能让她知道我的兴趣很浓……那只能让她毒性大发。最好的办法是与她保持一种冷淡的关系。让她故态复萌是没有意义的。进门口高高兴兴地打个招呼,再问几个问题,把孩子打发出去玩,然后走近她,悄悄地把阴茎掏出来塞到她手里。千万别让房间太亮了,更别说废话!径直走近她,一边问问生活情况,一边把手伸进她衣服里,先刺激得她浑身发痒再说。
最后那场销魂荡魄的性交对我来说真是创造了纪录。当你冲进那个大水库,想抽尽最后一滴水时,你总是吃惊地发现,那里却有无穷无尽的能源。我以前也碰到过这种情况,但从没正儿八经地关注过。彻夜不眠和不知疲倦的劳作对我产生的效果是一样的,相反也是如此,比如过了疗养期还长期卧床不起,不再需要休息时还强迫自己入睡。打破习惯,建立我的节奏……这种简单的手段古人早已晓得。它也绝对起作用。只有摒弃旧的模式,与陈旧的关系决裂,人的灵魂才能自由奔放,才能形成新的思想感情,产生新的心理张力,爆发出新的生命力。
的确,我十分惊喜地发现我的思想在放射着火花,并向四面八方辐射。这就是我有了创作欲时所祈求的那种思维敏捷与感情被澜。我过去常坐下来期盼着这一切,但它从来没这样出现在我身上。后来它出现了,有时是我离开打字机出外散步时发生的。是的,它犹如一场袭击,突如其来,乱哄哄地从四面八方涌上心头,那气势如洪水泛滥,雪峰崩溃,而我却正好离打字机数里之遥,口袋里没装一页纸片,真是难倒英雄汉啊!有时我撒腿往家奔,但还不敢跑得太快,恐怕它从脑海中消失,就像性交那样,要轻松一些,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不要想它,你毫无感情地进进出出,尽量地想着那是你的阴茎,而不是你本人……这两种过程完全一样。稳住脚步慢慢跑,坚持着,不要老想那台打字机或者离家还有多远,就那么轻轻松松地稳住脚前跑,如此而已……
回味这些灵感的奇怪到来时,我突然想到在去罗利莫尔和百老汇街角上的“欢乐场”滑稽剧院途中的一幕(我当时正坐在高架火车上)。离剧院还有两站的时候,创作欲便袭上心头,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奇袭,因为那是我平生第一次意识到人们所说的“灵感喷发”。刹那间,我便意识到不是每个人都能遭遇到这种激情。它的到来莫名其妙,根本无规律可循。可能正是因为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因为我深深地陷入自我,乐意任其驰骋吧。我记得清清楚楚,外部世界如何豁然明朗起来,大脑机制如何闪电般地开始流畅而又急速地思绪纷飞,形象接踵而至,互相撞击,都疯狂地想把自己定格在脑海中。我对百老汇恨之入骨,尤其是从高架铁道上看(它给我提供了一种“优越”的视角,在这里,我可以居高临下地俯瞰生活、人群、建筑以及人们的各种活动),这个百老汇突然经历了一场形态变化。它并不是变得理想、美丽或者虚幻了,恰恰相反,它异常地真实、生动。它获得了一种新的定位;它坐落在世界的中心,此时,这个我似乎能够一览无余的大千世界便具有了内涵。曾几何时,百老汇是惨不忍睹的污秽之所,一切都是那么丑陋和混乱;而现在它却井然有序,是世界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不好也不坏,不美也不丑:它只是一个组成部分。冬天的暴风雪中,荒凉的海滩上抛着一根木头,百老汇就像这根木头上的一颗生锈的钉子。我的表达真是黔驴技穷了。你沿海滩行走,空气中充满浓烈的盐味,你情绪高涨,思路清楚……不总是智慧之光,但却是清晰的。那根木头是物质世界的一种现象:它躺在那里,历经沧桑,充满了神秘感。某个人在某时某地以某种方式用锤子敲击那颗钉子,这样做自有一定的道理。他在为别人出海航行制造船只。造船就是他的毕生职业……他与孩子们的命运都凝聚在锤子的每一次敲击之中。现在,那块木头躺在那儿,钉子也锈了,但是天哪,它不仅仅是颗生锈的钉子,否则一切都很愚蠢和没有意义……
百老汇也是如此。玻璃工们在毫无生气的窗户上装模作样地忙碌着,工作台上一堆堆油灰,给牛皮纸浸上一片片污斑。真奇怪人类是怎么积年累月地进化到今天的……从爪哇猿人到面容憔悴的玻璃工;玻璃工正在切割一块名为玻璃的易碎物品,几百万年来,任何人,甚至古代的魔术师也没梦想过这种物品。我看到街道在慢慢下沉,随着时光逐渐消失、光阴如梭逝去,如水汽蒸发。楼房坍塌,木板、砖瓦、灰浆、玻璃、钉子、床腿、油灰、纸张等等一切都退缩到一个庞大的实验室里。一个新的人种出现在地球上(就在这同一片土地上),即使有可能重现昔日的风景,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不在乎甚至也不理解过去的一切。臭虫们在大地的裂缝中穿梭爬行,数十亿年来它们一直如此:顽固地保留着自己的原始形态,对物种的进化没有一点儿贡献,甚至对物种进化有些嗤之以鼻。它们目睹了地球上每一个人种的生息过程,而自己却从各种自然灾害和历史上的毁灭中幸存下来。在墨亚哥的农村,某种爬虫却成了人们的盘中餐。有些生活在地球上的人,他们不是因为遥远的距离与我们隔离,而是被思维和精神的鸿沟隔开。他们抓住蚂蚁之后炒熟了,一边津津有味地品尝,一边沉浸在乐曲的美妙之中,而且这种音乐与我们的大相径庭。就这样,在这广袤的大地上,在这同一时刻,这相差十万八千里的事情同时发生,不仅仅在陆地上,也在高空与深海之处发生。
到了罗利莫尔大街车站,我下意识地出了车台,但却没有力气走向阶梯。我突然灵感迸发,就像被鱼叉扎住一样怔怔地呆在那儿。我释放的阵阵急流在绕我旋转,在吞没我,把我吸进一个漩涡。我就这样木然地固定在那里大约三四分钟,也许还要更长一些。人们似乎在我的梦中走过。又一趟列车进了站台,但随即又开走了。有个人朝阶梯奔跑时撞到我身上,我听见他道歉,但声音听起来十分遥远。他撞我时,把我推转了一下。我并没有意识到他的粗鲁……但是,我突然从装满口香糖的自动售货机的玻璃中看到了自己的模样。当然,事实上并非如此,我只是在幻觉中看到了自己……好像我瞥见了旧的自我的尾巴,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从我的眼睛后面向外观察着我。我真有点儿局促不安,就好像某个人在冥冥之中突然看到彗星的尾巴划过天空,然后便在视网膜中自动消失了。我站在那儿注视着自己的形象,灵感的奇袭过去了,但它的震撼力却植入我的心田。我更加清醒地感受到一种兴奋。天哪,喝个酩酊大醉也丝毫无法与之相比(这只不过是一种事后的愉快回忆而已)!我现在陶醉了,可刚才还灵感爆发呢。刚才我知道了什么是乐不可言,刚才我真是到了忘我的境地:我四仰八叉地覆盖了整个地球。假如再强烈些,我或许会搞不清自己是神志清醒呢还是神经失常。我可能达到了一种失去自我感的状态,把自我淹没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之中。我缓缓走向阶梯,下了台阶,穿过街道,买票进了剧院。幕刚刚拉开,把我带到了一个比刚才的虚幻世界还要荒诞的天地。它是绝对不现实的……绝对如此。甚至那再熟悉不过的音乐听起来也很刺耳。我几乎分辨不出眼前活蹦乱跳的身影与闪烁不定的舞台布景;它们似乎都由同一种物质构成,即灰色的炉渣与低压电流的融合。它们跳得多么机械啊!发出的声音简直柔弱极了!
我环顾四周,抬头望见那一排排包厢,铜柱之间架设的毛扎扎的电线,还有一排排木然地坐在那儿观看演出的木偶们,它们都由一种物质组成:土,普通的土。这是一个影子的世界,一切都完全粘合在一起……布景、观众、幕布、音乐、烟雾……笼罩在一种郁闷而毫无意义的氛围中。我突然全身发痒,就好像有数千只跳蚤同时叮咬我。我想喊叫,我要大喊大叫,把他们从这可怕的迷魂阵中震醒过来(屎!拉稀啦!一听这话,谁都会跳起来,幕布跌落下去,领座员拽着我的领子,把我撵走了)。但我却喊不出一声,喉咙宛如一张砂纸。奇痒止住了,我又感到一阵燥热和冲动。我以为自己会憋死呢。天哪,我心烦意乱啊!史无前例的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