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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团长我的团-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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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啦死啦说见了狗冲上去咬,狗咬狗一嘴毛……我想他干什么?
  小醉又一次把屋子收拾利索时转过身来,我已经换了个姿势,看得小醉愣了一下,我现在凳子斜放了,脊背靠着桌子,跷着二郎腿,一只肘支在桌子上,脑袋架在巴掌里——我猜我现在像个嫖客了。
  “你……还难受啊?”她问。
  “我不难受。你还好吧?”我答。
  “还好。”
  我像一个嫖客在谈论嫖资,“我没钱。两个罐头太少了,你也不够吃多久。下次我再给你带两个过来。”
  “……不要吧?那个很贵的。”
  “我们倒天天吃。粮是拿命换的,可也是瞎子派的,这顿罐头下顿也许糠,我们不吃白不吃,你也不拿白不拿。”我说。
  “真的不要啦。你们是禅达的救星,你们在南天门打,我们在这边都哭了。我旁边有个老爷爷在烧香,他说这是天威星下世了。”
  我看了看我跷着的脚尖,“……什么星?”
  “就是天威星双鞭呼延灼啦,梁山的五虎将啊。老爷爷说他还大战金兀术。手绰双鞭,跃马关前,一声大喝:‘金贼听过梁山好汉呼延灼没有?’然后杀退金兵三百多里,连金兀术都差点儿被他打死了。可呼爷爷年纪太大,八十了,后来累死了。还有个老爷爷……”
  我看了看我不知道该不该放下来的脚尖,“怎么那么多老爷爷……”
  “这是个禅达的老爷爷,他不要逃难,就在宗祠里上吊,绳套都拴好了,一听说江边守住了,就站在凳子上笑死了。”小醉说。
  我看了看我已经放下来的脚尖,“……怎么都死了……”
  “我也不知道。都听人说的。现在外边都在说禅达是你们那个什么师长救的,你千万不要信。”
  我看着她一本正经地那样叮嘱,说:“我……没有信。”
  小醉说:“我们老百姓都知道是你们救的。我哥就说,说什么运筹帷幄,死得归不了家的全是袍泽弟兄。现在禅达城里到处都是长明灯,你看见没有?我们私下里说好了,那是祭你们的。”
  我想了想这一路确实看见过很多那玩意儿,就是放在门口,用瓦片搭了个遮风棚的小油灯,本地人用它来招魂,就连小醉的门口也有一个。我来时还曾看着它奇怪此地怎么会忽忽地死了这么多人。
  “我……可没死啊。”我说。
  “死了很多啊。大家说都是外乡来的孩子,一户引一个回家,让他们逢年过节的也有点酒食冥纸。所以你千万不要拿东西给我了,你要什么来我这里拿好了……只要我有。”
  我已经完全坐正了,我沮丧地站起身来,把凳子放正了,“呼延是复姓,呼延灼是姓呼延名灼,你要叫他呼延爷爷才对。”
  小醉愣了一下,“啊?说故事的老爷爷也说呼爷爷,下回我告诉他,呼延爷爷。”
  我站在那儿,就我一向的作派来说,站得很军人了,我发着呆。我知道又完蛋了。我的教育让我像吊在半天里的阿译,上不去的同时也下不来。
  如果要找个借口,在文黛面前的失败我归因于对包办婚姻的内心反抗,而这败于什么?……败给我当不起的荣耀还是死人?
  “我走了。”我说。
  小醉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之色,“就走啊?”
  “不知道来做什么……军务……那个繁忙。”
  小醉几乎是沉痛地“喔”了一声。
  我走了,但是站在门口掀帘子的时候我更加能看到小醉的孤寂,我转回身来,尽我最大的恭敬和内疚鞠了个躬,“对不起了。真是扰你了。”
  小醉瞪着我,我不知道她怎么着,也不知道为了哪出就哭了。我有点儿发傻,想碰触她又搞不清自己是不是心有邪念而犹豫,我终于碰触她的时候她才开始说话,有点儿断续,女人哭诉的时候总是不知道哭第一,还是诉第一。
  “不是啦……我哥一年没回来了……你来我很高兴啦……他川军团的弟兄也不来了……这院子都看惯穿军装的了……它不习惯了……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说很难听的话,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哥的兵说他在外边养了个女人,我哥说哪有的事……我知道他的饷都给我了,他是找了个女人养他。他跟你一样很讨人喜欢的……我现在想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去找她说话,我那时候生气了……这里真是太难过了……”
  我愣着,我都不知道我在不在听,我挠着脖子也挠着因愈合在发痒的伤口,找来一条手绢又找来一条,却发现两条都脏着。我叹着气,转着圈,搓着手,门外有人在砸门,是砸门而不是敲门,我停止了转圈看着那门。
  小醉哭着说:“隔壁王大妈……每天缠人说长道短,一说半天……不管她……。”
  于是我在好气好笑和好哭中终于有了勇气抚摸着她,“不管他,王八管他……小醉,你看我也回来了,我会常来,哭什么嘛,不哭。”
  小醉说着四川话,“我想你想得都快要死了。”
  我听得懂,如此之混乱,我混乱地心花怒放,几乎咧开一个混乱的笑容。
  但要命的是往下她说的那句我也听得懂,“我们回四川吧,哥。”
  而门外已经开始叫嚣,说长道短的王大妈也许存在,但现在外边砸门的是一个喝醉的鲁男人,那人乱叫到:“会不会做生意啊?来月事了你也要挂个牌啊!”
  小醉哭着胡乱说着:“……是隔壁王大爷啦……脑袋有问题的……不要理他。”
  门外那个人显然是在否人小醉说的话,“老子上回给的双份钱呢!说了下回来。光收钱你也要做事啊!”
  小醉勉力地编着谎话,“……脑袋有问题还喝多了……”
  我闷着,闷一会儿后掀起门帘,院里有一截锹把。
  我出来,捡起那截锹把,我看了看门。小醉追了出来,怕门外那位说得更多,她不敢吱声,只是猛力想把锹把给夺走。
  我看着门。
  外边是一个我的同类。区别只是他揣的是钱,我揣的罐头。
  于是我转向院里那几块我曾撼过而没撼动的石头,现在我有了一根杠杆和根本无处渲泄的愤怒,我成功地把它撬了起来,让院里有了石座。
  门外已经没声了,那哥们儿显然是已经走人了。
  我站直了,累得眼冒着金星,小醉愕然地看着我。
  “你……你不能老在屋里呆着,你要晒阳光啊!”我说。
  然后我看着这个千疮百孔的院子,一个全无生活能力的人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年,要料理而没料理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我看了看房顶,“烟囱方向不对啊!哪个地方都有常风向的,这方向,烟倒呛着自己了!”
  小醉绝对讶然地啊了一声,“我以为就是这样的。”
  我开始挽着袖子,那是个大工程,“没办法,真拿你。”
  然后小醉跟着,我去和烟囱决战。
  我蹲在收容站外的路面上,泥蛋和满汉在他们的哨位上唤着我。我累得要死,早上还崭新的衣服已经是灰一块土一块油烟子好几块,我望着禅达的暮色。
  泥蛋叫我:“烦啦,你进来撒。”
  我学他说话,“不进来撒。”
  满汉也招呼我,“来给我们讲打仗。”
  我没有一点儿心情,“我放屁的。我没杀过人,我吃斋念佛的。”
  “鬼信嘞。”
  “我放的就是鬼屁。”我说。
  收容站里传来人渣们做饭时必有的嘻闹,腾着巨大的烟雾。我的身边也有一座长明灯,我看了眼泥蛋和满汉,那两货冲我涎笑了一下。
  于是我回了头,靠在墙边,仰着头,看着炊烟竭力想升入云层,然后在一个遥不可及的位置上便被吹散。
  我累得要死,一边想着再有空得去帮小醉把活干完。我没法儿在她那做一个销金的醉汉,哪怕是销紧俏的罐头,因为在她眼里我不是别人。
  我们没法儿摆脱死了的一千人,以前一万都可以轻松忘掉。这回我们被诅咒了,下咒的人叫死啦死啦。他死了,他该死。
  泥蛋和满汉忽然都跑到我身边站着,我诧异地看了看他们,再看了看他们的哨位,原来是狗肉大摇大摆地站在他们的哨上了。
  然后我远远看见一个人过来,即使是步行,他也快得像炮弹。那家伙是迷龙,新发的军装又给撕破了,嘴角有血痕,脸上有抓痕,拳头不知道打什么打肿了。
  “他还真是,晚饭说爬也得爬回来。”泥蛋说。
  我跟迷龙打招呼,“迷龙回来啦?找着人打架啦?”
  迷龙斜我一眼,“你跟我打?”
  “你一定能把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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