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剩下那个开始逃跑,康丫开始猛追,打了几发子弹却无一中的。
日军开始溃退,居高临下之势一旦不存就气势丧尽,他们退得简直是连滚带爬。枪声零星了许多,因为只剩下我们追射的枪声。
我们追射。
我在打又一个弹夹,知道弹药紧张,我尽量不虚耗每一发子弹,我在瞄准被康丫追的那名日军,那家伙猴精地在灌木和树林中绕着圈跑,弄得枪枪放空,让我和康丫都心焦之极。康丫在我身边跳脚大骂,他已经没子弹了,拿石头居高临下的乱砸,边砸边骂:“有种的没?回来老子给你日啊!”
那太没有杀伤力了,我扔了个长柄手榴弹给他,那家伙接住了,看也不看当石头扔了出去,居然准得要命,一直瞄而不中的那家伙正从树后边钻出来,简直是拿脑袋在就这飞来之物——我看着那家伙扑通摔倒。
我骂着以掩饰我的惊讶与钦佩,“没拉弦!你真他妈浪费!”
康丫高兴地说:“秦叔宝的撒手锏!撒完还要拣回来的啦!”
他就连蹦带蹿地从我身边跑过去拣那枚手榴弹,拣回了手榴弹那个被砸得晕头转向的日军也在往起里爬,康丫过去一脚踹上了人的屁股,“有脸的没?拿屁股瞅你爷?”
他脚下是个完全被打得心智溃散的人,被踹翻了便又拱起来,只管把脑袋往灌木里钻。
对康丫来说这真是个太有趣的游戏了,他连三接四地拿脚踹,“兔子他二哥耶,你再拱南天门都要被你拱翻了……”
然后我听着步枪的连射,至少是两支,看着他头上的枝叶被打断。
我大叫:“康丫回来!”
康丫就这么着还在那尊屁股上捞了一脚,让那个日军完完全全是爬进了灌木,从我的位置看不清在灌木里杀回马枪的日军,只看见追射着康丫的弹道,那小子在弹着点中间跑得像兔子又像袋鼠,丑陋得丢尽了军人的脸,我清晰地看见跳弹蹦到了他的身上,这大概让康丫很愤怒,他不跑了,站在弹着点中间对着灌木里大骂:“他妈的!有够的没?都打着了还打?!”
他手挥了一下,一道抛物线飞进了那处灌木里,我想那家伙又把手榴弹没拉弦就扔出去了,但那小子瘸着蹦回我身边时我听见了灌木里的爆炸,灌木里哑然了。
那小子坐在我身边,笑得直咳嗽,“拉弦了,这回我拉弦了。”
我回头看了看我们曾血战的山顶,硝烟在散,站的,躺的,坐的,像我一样刚放弃追击的,还有一些气喘吁吁一直在爬山刚爬入我们中间的,像阿译豆饼郝兽医这一拔子——那一批刚进入就有好多栽倒的,趴在地上呕吐。死啦死啦把他们踢起来,而迷龙把一面日本军旗拔下来扔了。
我呆呆看着他们。
与死啦死啦为伍就得预备好在谎言中生活——被我们从山顶撞下去的日军足一百多人,两个加强小队,斥候绝没有这么大规模——他们甚至已经在峰顶插上了军旗。
没死的人傻呵呵地乐,十五分钟,我们把占绝对制高点的敌军赶回林里吃草,干掉他们三分之二。我们冲向一条巨大的恶犬,龇出我们以为早已经退化没了的獠牙,吼着。我咬死你。
死啦死啦在交叉挥动着他的双手,“筑防!没死的都起来筑防!”
我在他看到我之前就躺倒了,呵呵地乐。
康丫对我说:“想逃工啊?又偷懒?”
我有点儿歇斯底里地轻笑,并擞着他发出他不明其意的吠声,“汪汪。”
“别碰我的伤啊。”康丫说。
我拨拉开康丫那条炫耀般横在我旁边的腿,它中了跳弹,“贱人贱命,一个找死货打这种仗才被啃到一口。你爹妈还真给你改了个好名。”
康丫居然笑得颇有豪气,一边带着咳嗽,“贱?老子有汽车开那会,油门一响黄金万两,你们这帮路边蹭的才贱过灰老鼠。”
我忽然愣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瞪着康丫,康丫轻轻地压抑着他的咳嗽。
我沉默着在他身上寻找,我找到了,日军的第一枪就击中了他的肺部,伤口冒着血泡,而我一直以为他仅仅被跳弹啃掉了腿上的皮肉。
康丫咳着,给我一个苍白而无奈的表情,“有绷带的没?”
“……兽医!!”我大叫。
我从望远镜里看着。死啦死啦在一个遥远之极的距离喝叱着——阿译带着帮身上没有硝烟痕迹的人在挖散兵坑,用少得可怜的一点儿工兵工具,他们连刺刀和饭盆都用上了——距离很远,叱声却就在耳边,“林营座,这是你们为弟兄们挖的坑,你自己蹲下试试。”
阿译只好蹲了,那坑又窄又浅,阿译只好抱了膝,像极了拉屎,而且整个脑袋很无辜地露在外边。
死啦死啦责问他:“要擦屁股纸吗?这是屎坑还是散兵坑?弟兄们把命交给你们,你们只负责屁股?”
阿译只好苦着脸,“工具太少了。这土又硬,硬胶土。”
“列位在受罚,山顶开打,你们还爬在半山腰,让你们的袍泽兄弟以寡击众,如果他们也像你们一样差劲,我们已经被日军分几口吃掉了——看得出你们很抱歉,能不能让你们的歉意变成够深的散兵坑呢?”
“能……可我不是怯仗。”阿译说。
死啦死啦说:“真好,我知道你们是体质嬴弱,营养不良,可还有一个体质羸弱营养不良的死瘸子居然一直跑在我的身边……”现在他看见我了,便遥远地指着我叫嚣,“孟烦了,我不是在夸你!你那样反拿了望远镜,是觉得离我远一点儿比较安全?”
我悻悻地放下望远镜,让一切回到一个正常的距离。
“去检查阵地!我会来找你麻烦的!”死啦死啦看了眼仍死心眼儿在坑底使劲儿的阿译,“挖不下去你也垒不上来吗?从这往上垒呀!我的营座爷爷!”
我连忙在他还没工夫来找我麻烦前走开。
我用望远镜看山腰的林子,日军不见踪影,树枝刚动了一下一发子弹就飞了过去——我用望远镜看脚下的蛇屁股,让他更加丑怪,刚才是他开的枪。
蛇屁股在望远镜里冲我咧开一个海阔天空到铺天盖地的笑容,“小鬼子改娘娘腔了,光挨打不还手。”
我嘱咐他:“节省子弹。”
我走开,走向山的另一侧。我所过的地方迷龙正拿着他的机枪在发愁,这家伙总拿机枪当开山大斧使现在可招了报应,俩脚架砸成了一脚架,显然他是再无法固定射击了。
“咋整?”
“找日本天皇赔。”我说。
迷龙呸了我一口,而豆饼怯怯地把几个备用弹匣给他。
迷龙立刻开始发威,“老子冲锋陷阵的时候你跑哪里去了?”
豆饼如临大祸,“爬爬爬爬……。”
我趁早走开了,但身后殴打声和呼痛声仍不绝于耳。我扫视我们这个阵地,说真的,对攻击意志旺盛的日军它是居高临下的宝地,对只有防御能力的我们它可真不咋的,不仅因为阿译们的散兵坑始终深入不下去,更因为它在一个很容易被炮兵收拾到的山顶,光秃秃的一览无余——我甚至觉得它还不如山腰上日军退进去的林子。一些石头大概是仅有的天然掩体,里放下一些伤员后就基本没什么站脚的地方了,那里现在被郝兽医占据着,不辣坐在康丫旁边看热闹,而郝兽医在擦汗,我过去看康丫,他恹恹地瞧着郝兽医捣咕他的伤口,一脸的萎靡。
“就为踢人的屁股。今天伤得最不值的家伙。还好吗?”我问他。
康丫郁郁地地说:“不好。”
不辣的神情与我们迥异,你会觉得他简直有点儿沾沾自喜,“兽医擦汗啦。兽医一擦汗我们就要大事不好啦。”
老头子再不敢擦汗了,拿康丫的伤也没辄,只好对不辣吼:“你给我滚蛋!什么忙也不帮,就会在旁边放屁!”
不辣一脸的涎笑,油盐不进。康丫则长吁短叹:“你们要叫我康有财。叫康丫我活不过二十五。”
不辣说:“康丫。”
现在我明白郝兽医为什么对不辣发火了,连我都觉得他有点儿讨厌了。他似乎听不到因为肺打漏了,康丫说话的声音都和平时大不一样。
康丫说:“有财。康有财。”
不辣坚持说:“丫。康丫。”
我喝道:“不辣你不要没完没了。”
“康丫。”
我的脚尖和郝兽医的巴掌同时招呼了上去,不辣涎笑着-一个无聊家伙,开了一点儿不好笑的玩笑,还要自己乐,烦死人。
要麻死了,不辣成了烦人精。不管路边的陌生人还是受伤的自己人,他都要插上去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