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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不韦见室内没有第三人,只好勉强坐下来应付一下,一本正经地施礼说:“不知王后宣臣到此有何贵干,请王后吩咐!”
赵姬见吕不韦说话的当儿,额头挂满汗珠,扑哧一笑,掩口说道:“你别装成人模狗样,一套假仁假义假正经的样子,我看着别扭。”吕不韦苦笑一下,仍拘谨地说道:“王后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请明示,臣一定尽力去做,由于蒙骜、王在魏国打了败仗,庄王十分气恼,我还有要事处理呢。”
赵姬索性走到吕不韦跟前,抚着吕不韦的手撒娇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打败下次打胜就是,丞相再重要的事还有我重要吗?”
吕不韦急忙拂去赵姬的手,向门外偷偷望去,赵姬娇嗔道:“不会有人来的,我早已安排好了,你再假正经我可要生气了。”吕不韦有点急了,用哀求的口气说:“赵姬,有什么事你快说,如果没事我可要走啦!”
吕不韦站起来就要走,赵姬霍地甩开吕不韦的臂膀,噘起小嘴说:“请你陪我睡觉!”
“我还有要事呢!”吕不韦说着,大步向门外走去,赵姬猛地提高嗓门喝住他:“站住,吕不韦,你敢走,我把一切都给你抖搂出去,让你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我想死,你也别想活了!”吕不韦乖乖地站住了,缓缓回过头,恳求说:“玉儿,改天吧,我今天确实有事。”赵姬脸一唬,生硬地说:“不行,必须今天!”
吕不韦看看赵姬满脸不可更改的神色,耐心说:“玉儿,这是秦王宫,不同昔日邯郸我的府第,这里的一切由不得你我,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不能功亏一篑啊!更何况你如今是母仪大秦王国的一代王后,我也是个丞相,这个位置得之不易——”
赵姬不容吕不韦说下去,打断了他的话:“王后也是人,是女人!我不管什么名啊,利啊,地位啊,我只要你陪我睡觉!”
吕不韦见软的不行,马下把脸一沉生气地斥道:“不行!我今天没功夫,你要是想找人睡觉,找别人去吧!”吕不韦抬步又要走,赵姬急了,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谁希罕你们这些狼心狗肺的臭男人,我是为政儿的事特意叫你来的。”
吕不韦本想趁赵姬哭时离开,他一听说是为嬴政的事,马上警觉地问道:“政儿,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赵姬只是嘤嘤啼哭就是不讲话,吕不韦着急了,追问道:“政儿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庄王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快告诉我,你要求什么我都答应你。”
赵姬这才破啼为笑,“那好吧,你先陪我上床,咱在床上说。”吕不韦怕赵姬又在欺骗他,坚持说:“你先告诉我,我再陪你上床,不然上床也提不起兴趣。”
“那好吧,上床之后我先把政儿的事告诉你,我们再做那事。”吕不韦迟疑一下,看看天气,“万一庄王突然到此——”赵姬一边把吕不韦推上床,一边不耐烦地催促说:“你快把心装在狗肚里去吧,他不会幸临我这个开败的花,倘若他能常来几次,我怎么会苦苦求你呢!自从去年春节到现在,大王只来过一次,还是因为政儿殴打了成他来这里找我算账的。”
赵姬撩开玉罗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吕不韦无奈,随赵姬滚入帐内。赵姬一边脱去外衣,一边对吕不韦说道:“子楚越来越不喜欢政儿,对成却宠爱有加,本来政儿与成同在章台宫南书房读书,自从发生那次成被打的事后,庄王一怒之下将两人分开了,各为他们指定一名太傅,成仍留在南书房,由子倬任太傅,子楚亲自过问功课。而政儿呢?仍由嬴业任太傅,读书的地点从南书房中搬到了长扬宫的大成殿。这不是明显偏爱成,把成作为太子培养的吗?这样安排朝中大臣谁还不明白?”
吕不韦疑惑地问:“难道庄王已经知道政儿是我们二人的私生子?否则怎么如此讨厌政儿呢?”
“何止是讨厌,从他那天来宫中殴打政儿的神色看,似乎想置政儿于死地,长期下去,政儿不被立为太子都是小事,能保住条性命就是万幸了。”
赵姬说着,泪水直在眼眶里打转。吕不韦沉默一会儿,无可奈何地说:“子楚承袭王位时,我曾建议他早立太子,子楚总以王子太小为理由推辞了。后来,我又旁敲侧击,暗示他立太子,子楚总是假装糊涂置若罔闻。那时,我就觉得子楚没有立政儿为王太子的心意,但他又碍于你是王后,政儿是长子,不能废长立幼废正立庶,因此,不提立嗣的事,是准备等到成长大或想法设方废去政儿的王子身份后再立成为太子。唉,如果大王执意要这样做,我这个做丞相的又能怎样,胳膊拗不过大腿呀,暂且忍忍,等等再说吧,反正庄王不可能马上立成为太子,一切从长计议,小不忍则乱大谋,身在矮檐下不能不低头呀!”赵姬见吕不韦垂头丧气的神情,十分不满地说:“平日里做事有胆有识,敢作敢为,一副男子汉大丈夫的样子,怎么关键时候却成了缩头乌龟,胆小如鼠,我看你也是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吕不韦被抢白得满脸通红,刚刚激起的性欲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过好大一会儿,吕不韦也不服气地说:“你也不必指责我,你身为王后,主持后宫,母仪天下,对于立太子的事也有权拿主意,而你却不为政儿争取,听之任之,由庄王任意行事,把事情弄到这个地步还来责备我?只要你据不相让,竭力要求立政儿为王太子,我再暗中联络宗室大臣支持你,正如当初立你为王后一样,庄王不同意也会迫于众人的压力而屈服的,你为何只顾个人享受不从长远利益考虑,为政儿争取呢?”吕不韦这一反问,赵姬也觉得自己理亏,是呀,他是王我是后,吕不韦毕竟只是个臣,我不为政儿争谁为政儿争取呢。
赵姬想了想说:“我直接提出此事不够好,倘若能让华阳太后提出再好不过。”
“可是,紫玉是华阳太后母家亲侄女,在政儿和成之间她会倾向政儿吗?万一华阳太后也怂恿庄王立成为太子,这事就更难办了!庄王会借华阳太后的名义压服主张立政儿为太子的人,你这不是弄巧成拙吗?还是不向华阳太后提及立嗣的事。”赵姬却不以为然,“华阳太后是通情达礼之人,对朝中的事也不感兴趣。自从我回到咸阳后,华阳太后对我和政儿一直十分疼爱,在政儿和成之间也无特别偏向成的意思。相反,在许多场合,太后还夸赞政儿聪明乖巧呢。”
吕不韦仍不赞成赵姬的看法,“华阳太后是何等聪明的人,她怎么会在鸡毛蒜皮的小事上表现出自己的偏爱呢?关键的时候她会表明自己的态度。”
赵姬仍不服气,“那我也要试一试,看看华阳太后在立嗣上的态度。”
“万一华阳太后倾向于成,你就死死拉住夏太后,至少要取得她们俩人中的一个支持政儿。”吕不韦提醒说。
提起夏太后,赵姬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呀,不知为何,我挖空心思去讨好她,每次得到的仍是冰冷冷的面孔,她这人比华阳太后难以相处,为人有心计,心眼也小,爱挑别人的毛病,难怪文王陛下不喜欢她,依我看,活该!”
吕不韦只听赵姬唠叨个不停,他正在想着心事,至于赵姬说了些什么他并没有往心里记。忽然,吕不韦突发奇想,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万一庄王决定立成为太子,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成除去,反正庄王如今只有政儿和成两个王子,成一死,这太子之位非政儿莫属!”
赵姬吓了一跳,“这,这合适吗?万一事情败露你我还有活命吗?”“你放心好了,这事不需要你我动手,我会派人去做的。”
赵姬仍然不放心地说:“大王还没有最终决定立谁为太子,你也不要马上就派人动手,你不是常教我‘心急吃不了热饭’吗?怎么你也心急了?”
“我只是这么说说,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是不会出此下策的。”吕不韦说着,向窗外望望,赵姬不满意地说:“怎么,刚躺下就想走,我的屁股还没捂热呢。”“我是怕——”吕不韦欲言又止。
“怕什么,怕有人走露风声?这里的人都是我精心调教后选了又选的,你只管放心好了,她们谁敢对外说个不字,我宰了谁全家!”玉罗帐抖动几下,静静的殿内一阵轻微的呻吟声。“嘟——”“嘟——”
粗犷的号角声冲出咸阳宫祈年殿上面的青砖绿瓦,在空中盘旋着,威严,沉闷,肃穆。
秦庄王身穿黑色的祭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