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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仓见子亻奚已经下定反叛的决心,又进一步鼓动说:“从当前形势分析,子楚必然打着太子之名为大王料理丧葬事宜,趁机拉拢人心,为承袭王位作准备。他还有可能以捕拿凶手的名义四处搜捕与他作对的人,因此,公子应当早定大计,这长林宫万万不可久留,必须赶在拘捕公子的人马到来之前离开这里。”子亻奚点点头,“依师傅之见我应先到哪里暂躲一下,然后再举事呢?”
士仓轻轻哼了一声,“躲?只怕现在咸阳城的四门早已禁闭,巴掌大的一个城市,公子躲又能躲到哪里?躲过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吗?公子应马上行动起来,为反叛大事四处奔走,积极游说其他王子和曾经支持公子立为太子的领兵将官。因为公子和子楚相比较已有许多不利因素,子楚可以借太子之名临国理政调动虎贲军,而公子却没有调兵的权力,如果公子不能联合众人,特别是手握重权的人,恐怕反叛成功的希望极小。”
子亻奚一听士仓这么说,又顿生几分失望之心,沮丧地说:“师傅是知道的,我还是在十多年前随武安君白起出征韩国,当时只是任监军,也不算领兵打仗,所结识的将领多是白起军中的,后来因为白起伏罪被杀,他的军队被分割了,也不知分流到哪位将领手下,由于不常接触,早已断了音信。现在,当务之急,如何寻找到执掌军权的人为我效力呢?”士仓在室内来回踱着,忽然停下脚步问道:“公子听说过蒙骜这人吗?”
“听说过,他曾是白起军中的一名出色将领,此人英勇善战,也颇有智谋,当年白起十分器重他,时常把他召到军中商讨战事,因此,我认识他,与他还颇有几分交情。由于他与白起关系密切,当白起被处死时也牵连到了他,他曾托我为他疏通关系,才免受连坐之祸,但被革去职务。后来,他又到何处任职就不清楚了。”子亻奚疑惑地问道,“师傅为何突然提及此人?”
“蒙骜如今正和我女婿东郭放在一起驻守成皋。因为白起之死,蒙骜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公子与他昔日相识又有恩于他这层关系,公子只要向他申明事理,蒙骜一定会助公子一臂之力的。对于东敦放,公子大可放心,老夫一到,他会完全听从我的指派,没有我给他从中打通关系,他怎能有资格到成皋带兵。有了东郭放和蒙骜两人带兵抵达咸阳,足以遏制住守卫皇城的虎贲军。到时候出奇不意地杀进咸阳,便可控制都城局势,公子的宏图大志便可如愿以偿!”
子亻奚马上来了精神,“依师傅之见如何才能与蒙骜和东郭放二位将军取得联系呢?”
“整个咸阳谁人不认识公子,公子想在守卫紧密的近日混出城去可能希望不大。公子只要写一份血书由老夫带出去面见二人,一定能够说服他们起兵响应公子。”
子亻奚说干就干,立即咬破中指,在一块白色绸缎上写一份血书交给士仓。士仓一边收起血书,一边说道:“我立即动身混出城去,公子也要马上离开这里,找另外几位王子,劝说他们共同起来反对子楚,最好能联络几位王族成员和朝中权臣支持公子。这样,你我里应外合,必定能够打败子楚,帮助公子夺取王位!”
子亻奚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士仓身上,他向师傅深深一揖:“师傅,弟子把身家性命和全部希望都交给你,请师傅为弟子尽力而为,倘若弟子能够登上王位,将与师傅共同执掌秦国大权,并尊师傅为仲父。也请师父转告给蒙骜和东郭放两位将军,事成之后一定加封为君侯,世代享受君侯封号和封地。”二人各自叮嘱几句,便离开长林宫分头行动起来。
秦文王共有二十三个儿子,如今已经成年的有十四个,子亻奚为长子,子楚是第七个儿子。其余诸王子虽然相对平庸一些,但毕竟出身于王侯世家,对于王位的攫取之心还是相当强烈的。子亻奚从平时的言谈举止中知道二王子子倬与五王子子伊都对太子子楚不满,也都曾对太子之位跃跃欲试。
子亻奚先来到子倬府中,恰好子倬正要外出,一见子亻奚到来,忙说道:“我正要去长林宫找你呢。不想你先来了,宫中出了大事你接到通报了吗?”
“是父王突然去世的事吧?我正是为此事来找你的。”子倬点点头,疑惑地问:“父王上午不是还在料理国事吗?丝毫也没有露出生病的迹象,怎会突然去世呢?大哥是否听说父王是患什么病突然离世?”子亻奚冷哼一声,显出非常气愤的样子,“父王哪里患病而逝,他是被人毒害而死,一同遭遇毒手的还有我的生母!”
“什么,父王是被人害死的?还有吴王妃也被害死了?是谁?”“还能有谁?父王和我母亲应太子之邀到长扬宫赴宴,宴席尚未结束就当场死在堂上,经太医查明是中毒而死,而同席宴饮的子楚全家却没有一人中毒,还能谁是凶手,这不是明摆着吗?”子亻奚话音刚落,就见子伊慌慌张张跑进来,他一见子亻奚正坐在旁边,略显惊慌地问:“怎么?你在这里?太子已经派兵包围了长林宫,正在搜捕你呢。”子亻奚故作平静地问:“他搜捕我?父王被他毒死了,他搜捕我干什么?怕我向朝中大臣及嬴氏宗亲揭露他的狼子野心?”
“刚才我接到奏报,说父王是你毒死的,太子说你畏罪潜逃,正四处揖拿你呢。”
子倬惊恐地瞪着子亻奚,“大哥,父王真是你害死的?”子亻奚仰头哈哈一笑,凄然地说:“我子亻奚再狠毒,也不会谋害亲生父母,我为什么要害死父王,害死生母?我这样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不是太子,即使父王归天,大秦国的王位也轮不到我子亻奚,只会让子楚早一天推上王位,我不致于如此傻吧。想不到我们兄弟多人都中了子楚的诡计,我被他诬蔑是害死父王的凶手,他又挑拨我们其他兄弟之间的关系,让你我互相猜疑,这样,他就可以顺利登上王位了,可笑!可悲!”
子伊看看子亻奚的神色也不像说假,仔细分析一下子亻奚的话也有道理。尽管子亻奚和子楚为争太子之位已经由暗而明,闹到白炽化程度,结果是子亻奚落败,子亻奚有除去子楚的心是难免的,但他决不会去谋害父王,更不会把自己的生母害死。害死父王对于子亻奚来说是没有丝毫益处的,相反,只会把子楚推上王位,这样的事子亻奚是不会干的。
子倬豁地站了起来,一拍桌子说道:“老五,不必多想了,父王死在长扬宫的宴席上,不是子楚干的还能有谁?”
子伊仍有疑虑地说:“可是,子楚已被立为太子,将来顺理成章承袭父王之位,他为什么要害死父王呢?”
“哼,道理很简单,他怕父王像祖父一样长寿,他子楚当不了几年国王,所以产生歹毒之心。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吕不韦,典型的投机商人出身,整日里寡言少语,对谁都陪着笑脸,心里不知打着什么馊主意呢。有他为子楚出谋划策,还能做什么好事?”子伊不再言语,子亻奚泪流满面地说:“抛弃我和子楚为争夺太子之位的多年恩怨不说,这杀父之仇、害母之恨,我与子楚不共戴天,宁可遭到五马分尸之刑,也要把子楚的罪行揭露出去,号召王族亲信起兵讨伐他,决不能让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乱臣逆子登上王位!倘若你们二人没有一点男儿血性,心甘情愿地向子楚俯首称臣,从中捞取一官半职,我也不强求,人各有志,我不能辜负父王多年的栽培,要为他老人家讨回公道,为九泉之下的父王报仇!”
子倬嗖地拔出佩剑,“我愿追随大哥,召集嬴氏宗亲向子楚讨还公道!老五,你呢?”
子伊看看子倬和子亻奚,“我?只要父王真是子楚所害,我和你们一样愿意讨伐子楚,只是我们平日里都不带兵,到何处借来军队讨伐子楚呢?没有军队作后盾,只怕我们还没有动手,虎贲军就把你我都拘捕了。”
子亻奚见二人同意反叛太子,这才说道:“军队的事你们不必担心,我已经派士仓出城联络去了,不几日,将有两支人马杀奔咸阳响应我们,当务之急是争取王族宗亲及丞相等人的支持。”
“争取王族宗亲的事由我去做,多少能争取一部分,但丞相那里十分棘手,因为蔡泽与子楚有旧交情,他一定会支持子楚的。”子倬立即反对说:“老五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蔡泽虽与子楚有旧交情,他在邯郸时曾得到子楚和吕不韦的救济,但最近因为一件事和子楚有了隔阂,可以趁此拉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