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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嗓门大,前面还压着,说到最后就扬起了嗓子。
九阿哥怕扰了八阿哥,拉了下他的袖子,兄弟两个到外边堂屋来。八福晋见状,也跟了出来。
“三日前,我就写了请医折子,使人送往热河,至今还没什么动静。”八福晋叹了口气,说道。
听了这话,想了八阿哥如今的处境,九阿哥与十阿哥也只有无语,不晓得该说什么。
八福晋瞧了瞧外头的天色,道:“夜深了,客房已经使人拾掇了,九弟、十弟先过去歇吧。”
熬了这些时日,八福晋最是辛苦,整个人廋了一圈不说,眼睛里也都是红血丝,看着十分憔悴。
九阿哥瞧了,道:“还是八嫂去歇吧。难得我们过来一趟,顶八嫂一晚。再这么熬下去,病倒了,谁来照看八哥?”
八福晋是爽利人,晓得九阿哥说得是正理儿。丈夫病着,如今她是府里的顶梁柱,千万是病不得。因此,她便谢过两位阿哥,又使人送了两床新铺盖过来,安排妥当了,才下去休息。
九阿哥与八阿哥向来交好,自不会想着自己是否过了病气什么的;十阿哥瞅了八阿哥一眼,低声对九阿哥道:“九哥,咱们也写请医折子吧?”
九阿哥点点头,道:“嗯,我也正有此意。‘虎毒不食子’,就算皇阿玛心里对八哥有芥蒂,也不会就这么盼着他没了。”说到最后,虽说压低了音量,却是难掩怨愤之意。
听着九阿哥话中对皇父有不满之处,引得十阿哥共鸣。他叹了口气,道:“皇阿玛除了偏心,还能有什么?都是儿子,上个月小十七病了,连着几次下旨意垂问,眼下八哥却这样。八哥这般糊涂的躺着,也算福气,要是醒着,怕也要气迷瞪了。”
“无论如何,这请医折子要上。要是皇阿玛还没动静,我就去热河求。”九阿哥说着,态度甚是决绝。
十阿哥性子豪爽义气,自然也是支持这个。
九阿哥说完,瞅了瞅京城方向,冷笑道:“老十四越来越过分,这些日子面也没露儿。我倒是要瞧瞧,明儿他联名不联名?”
……
曹颙每日府里到衙门、衙门到家,日子过得倒是平静。
畅春园的修缮工程已经差不多,如今就是做着收尾工作。曹颙同董殿邦去看过一遭,毕竟是行宫所在,干系重大,倒是没有人敢糊弄。
剩下的,就是要关注汤泉行宫那边。
圣驾打热河回銮京城时,就会路过汤泉行宫。要在驻骅之前,将那边料理妥当。
因汤泉离京城还有段距离,所以曹颙与董殿邦商议后,就决定一人留京,一人去汤泉验收那边的工程。
虽说出京数十里,有些奔波,但这个是立功之事。加上在汤泉,过些日子能直接迎驾,也是体面。所以,曹颙就将这个机会让给董殿邦。
董殿邦现下是委署内务府总管,总要立些功劳,才能正式升迁。
虽说他有时候啰嗦些,但是做事甚是仔细。有这样的同僚,曹颙这边,亦觉得松快不少。
因上次提及酬银之事,董殿邦还担心曹颙这边怪罪。见他有心成全,董殿邦甚是感恩。
十四阿哥的日子,就不那么自在了。
前几日,他被九阿哥逼着,在给八阿哥请医的折子上联名。之前他借口兵部“差事”忙,对八阿哥那边,只是使人过去探问,自己一次也没有探病。
他还想拖到圣驾回来再说,省得自己会受了牵连,引得皇父厌恶。
但是九阿哥盛怒而来,那个眼神,盯得人后背发寒。摆出的架势,若是十四阿哥不肯联名,就要立时翻脸做仇人。
十四阿哥虽已自立门户,但是根基尚浅,依托的还是八阿哥、十阿哥的人脉同九阿哥的财力。
即便心里再不乐意,他也不能跟九阿哥撕破脸,只好硬着头皮,在折子上联名。没想到,圣旨发回来,却是批着“十四阿哥胤祯向来与八阿哥胤禩相好,着伊同太医商酌调治”。
十四阿哥既是心惊,又是忧虑。
心惊的是皇父此举,还是将自己归在“八爷党”;忧虑的是事情派到自己头上,万一八阿哥有个闪失,自己就要担干系。
焦头烂额之下,十四阿哥实是没有法子,只好跟生母德妃讲述了此事,寻求化解之道。
德妃这边,寻思片刻,道去:“你也别想太多,只需遵照圣旨去当差便是。皇子患病,本就不是谁一个人能担当得了的。宗人府与内务府那边,此时不用何时用?”
“额娘,雅阿江阿那边可是孩儿能使唤得动的?没有圣旨,他肯出面才怪。”十四阿哥皱眉道。
“没有宗人府那边,不是还有内务府那边么?太医院本就是内务府下属的衙门,又是皇子阿哥生病,他们能跑得了干系?”德妃缓缓的说道。
十四阿哥闻言,已经是茅塞顿开。
内务府跑不了干系不假,京城这边本有两位内务府总管,董殿邦去了汤泉,只剩下曹颙一人。
若是真为了八阿哥此事,将曹颙绑在自己这船上,也是大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十四阿哥挑了挑眉毛,方才的烦恼,已经抛到九霄云外……
第707章 歧途
虽才九月中旬,但是因今年是闰月,所以此时已经天气已寒。出得城外,入目都是萧瑟,路边的榆树都落了叶子,原野上草也枯黄。
曹颙骑在马上,也无心欣赏景致,望着前面十四阿哥的背影,心里有些薄怒。八阿哥失势众所周知,八阿哥患病也不是一日两日。
圣旨虽下,却是十四阿哥的差事,并没有提及内务府。偏生十四阿哥仗着皇子的身份,去内务府将曹颙给堵住。
曹颙就算不乐意,挂着内务府总管的差事,也只能从命。
这些年曹颙往来的皇子阿哥也有几个,外头都说四阿哥凉薄;曹颙瞧着,同四阿哥比起来,平素人家露乖卖巧的十四阿哥才是真凉薄。
十四阿哥在马上,心里则是有些畏惧,盼着九阿哥已经回城,不在这边。
九阿哥向来牙尖嘴利,说话不留情面。这个时候,又不好同他计较,这不是让人头疼?
想着这个,十四阿哥有些烦躁,回头见曹颙拉的远了,勒住马缰等他近前。
曹颙还以为他有事,也勒住马缰,问道:“十四爷?”
十四阿哥的视线却从曹颙身上扫过,落到郑虎身上。
郑虎虽然是南边人,但是身材高壮,留着短须,看着颇为勇武。十四阿哥对曹颙笑笑,道:“没什么事儿,只是爷这匹马金贵,跑不得远路。跑了小半个时辰,爷怕累着它,咱们慢行也好,也能说说话。”说到这里,指了指郑虎道:“曹颙,你这个下人瞅着倒是不赖,也不晓得是不是花把势。等有机会,爷考校考校,若是个有真本事咋,爷就费费心,往后也能给你挣个体面。”
这话听着像是给曹颙面子,提拔他的长随。但是有曹颙这个东主在,十四阿哥这番话,也有些失礼,压根没有将曹颙放在眼里。
不仅狂妄,而且还无情。
八阿哥是他兄长,缠绵病榻,十四阿哥却面无悲戚之色,借口爱惜马匹,缓缓而行。
曹颙心里已是添了鄙视,但是面上仍恭敬的谢过十四阿哥费心。
关于出仕之事,曹颙早问过郑虎。郑虎少时是想要从军,但是在广州几年,也见过那边卫所的情形,对于吃兵粮这个早已没了兴致。
十四阿哥见自己主动示好,曹颙仍是不亲不热的,心里就有些不痛快。
他斜了眼睛,瞅了曹颙一眼,道:“听说你常往四哥府上孝敬,怎么着,因爷是无爵皇子,所以轻视爷么?”
“十四爷明鉴,朝廷有令,朝臣不得私结皇子阿哥,臣不敢枉法。”曹颙口中说着,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同四阿哥那边往来的是少,但是同十三阿哥与十六阿哥两个,他不是“私结”,是“明交”。
十四阿哥说完,也觉得自己说的这话没味儿。
曹颙的身份,不仅是臣,还是皇亲,七阿哥的女婿。算下来,其他皇子阿哥都是他的姻亲,往来不往来的,也不算违制。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虽晓得曹颙是有出息的,拉拢过来,能得大实惠。但是十四阿哥毕竟是皇子,向来都是傲惯了的。记事以来,只有别人讨好他的,哪里有他讨好别人的时候。
同曹颙说过几句,十四阿哥便觉得气闷,挥手抽了下马身,策马而去。
这样的十四阿哥,就是未来的大将军王?
知子莫若父,估计康熙老爷子晓得儿子的毛病,才使他领兵西征的。换做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