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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瑜捂了嘴巴,有些不解,就听李氏轻声道:“老爷已经是胡闹了,你们还要跟着推波助澜么?三丫头那边,别使人送信儿,没得叫亲家太太笑话,这叫什么事儿……”
初瑜点了点头,想到平郡王府那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太太,就是咱们这边不使人送信,还有平王府那边,许是瞒不住……”
李氏闻言,脸上露出沮丧之色,无奈的叹了口气,面上欢喜不起来,喃喃道:“天佑今儿还问我为啥不抱他,这事儿闹的……”
话音未落,就听到曹颙道:“母亲,别再唉声叹气的,父亲会担心的。我们都是母亲的孩子,有了同胞小兄弟或者小妹子,只有高兴的,这是好事啊。母亲也当欢喜起来,心情这般抑郁,对大人对孩子都不好。”
是曹颙与曹寅父子进来,初瑜已经起身,避到一边。
李氏嗔怪的瞪了曹寅一眼,终是不忍儿子担心,挤出几分笑意,道:“颙儿无须担心,我没事,这些日子辛苦媳妇了,又要照顾我,又要照顾几个孩子,你当好生谢谢她。”
曹颙尚未说话,曹寅对初瑜道:“委实辛苦你了,往后我从衙门早些回来,下晌太太这边就我来照看。”
初瑜被闹了个大红脸,忙低下头道:“不辛苦,都是媳妇当做的。”
曹颙走到初瑜身边,见她这些日子早起晚睡,下巴都熬尖了,也有些心疼。
曹寅已经坐在炕边,瞧见炕桌上的半碗燕窝,皱眉道:“这是害喜了,总要多吃些才好,既是不耐烦吃这个,叫厨房给你下碗牛筋面如何?记得你原来就爱吃那个的。”
“老爷……”李氏见丈夫絮絮叨叨的,也不怕儿子媳妇笑话,实在是不晓得该说什么了。
曹颙听着,却是已经有些饿了。
从衙门出来后,他去了平郡王府,被平郡王拉着吃了几盅酒,没吃什么东西。
现在看着老两口相处的模样,再呆下去却是太不知趣。
曹颙忍了笑意,对曹寅与李氏道:“父亲,母亲,不早了,二位也早些歇着,儿子与初瑜先回去了。”
李氏“嗯”了一声,道:“回去吧,也去看看孩子们歇了没有。这几天,你们也不得空,孩子们都放羊了。”
曹寅则是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别忘了跟外头的丫鬟吩咐一声,叫厨房下一碗……不,我也饿了,下两碗牛筋面送来。”
“是,晓得了。既然母亲爱吃的东西,那儿子也借借光了,正好想吃宵夜。”曹颙笑着应了,同初瑜两个出去。
事情揭破,虽说李氏现下还有些不自在,但是毕竟过了明路,这请太医诊脉也好,用补品调理也好,都使人心中有数。
曹颙与初瑜两个,都是松了口气。
回到梧桐苑,看看座钟,已经是亥正二刻(晚上十点半)。夫妻两个见东屋的灯还没熄,就轻手轻脚的进了东屋。
地上的灯没点,只有炕桌上点了盏琉璃灯。
天慧的奶子坐在炕头,手中推着摇车。天慧却是不肯睡,嘴里咿咿呀呀的,不晓得说什么。
天佑与恒生在炕梢,天佑已经睡熟,恒生却是睡眼朦胧的坐在那里,看着炕头的方向,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嘴里嘀咕什么。
恒生的奶子就是当初蒙古老福晋送的家奴,嗓门有些大。
因天佑已经睡了,她不敢应声,就是轻轻的拍着恒生的后背,希望他能早点睡。
听到动静,见父母进来,恒生脸上多了笑模样,站起身来,长着小胳膊,往炕沿来。
曹颙忙上前接了,恒生将小脑袋埋在他的脖颈上,小胳膊使劲的搂着,不肯撒手,丝毫不怕他身上的酒味儿。
他只是跟父亲亲热,一声都不吭,显然是怕吵到哥哥与妹妹。
奶子们都想要行礼,被曹颙挥手止住。
天慧渐渐的止了声响,睡着了。初瑜给女儿掖好被子,又到天佑跟前,将他身上的小被儿拉了拉。
恒生这番折腾,倒是比刚才清醒了不少,眼睛亮亮的,看看曹颙,又看看初瑜。
看这小家伙没有困意,曹颙拍了拍他的小屁股,直接将他抱到西屋来。
恒生的奶子跟出来,有些手足无措,不晓得如何是好。
曹颙侧过身子,对那奶子道:“你先歇吧,今晚天佑在这屋睡。”
奶子应声下去,恒生才皱起小鼻子,在曹颙的身上闻了闻,用小手在鼻子前煽了煽,奶声奶气道:“臭!”
曹颙见他这虎头虎脑的样子,将他放在炕上,不禁莞尔,道:“好汉子,就是要有酒量。恒生不是说要做大将军么,不会喝酒怎么行?臭是臭,恒生要不要喝?”
在这之前,曹颙曾用筷子头沾过酒,喂过天佑与恒生两个。
恒生不晓得记不记得,但是听到“酒”字时,却是条件反射似的,小脖子一缩。
初瑜已经吩咐完人去厨房准备吃食,又叫人去抬了木桶与洗澡水,随后走到炕边对曹颙道:“额驸,既是乏了,就泡个澡,也能解解乏。”
说着,她又伸手摸了摸恒生,轻声道:“恒生想吃东西,还是想睡觉?”
恒生歪着小脑袋,小脸皱皱着,半晌才小声回道:“母亲,要喝酒……”
第548章 侧目(上)
直待吏部尚书出京两日,才有消息传出来,道是在陛辞之际,康熙口谕,“军机大事、不宜迟缓、尔至彼有应调遣之事、不必请上”。
这却是有军中自专之权,岂能不令人眼热?
只要这趟差事不出纰漏,那么富宁安的品级就要往上升一升。
吏部尚书已经是从一品,再往上升一升就是殿阁大学士。富宁安的父亲,是已故武英殿大学士阿兰泰。
阿兰泰也曾任过吏部尚书,如今富宁安也算是子承父业,在吏部尚书任上做的津津有味不说,这眼看大学士也不成问题。
说起富察氏,是满洲大姓,八旗皆有分布。
像与曹家有姻亲的傅鼐,是镶白旗,祖父是开国名将、保和殿大学士额色泰。
还有大学士马齐家族,所在镶黄旗,其父是康熙朝早年的名臣,力主撤三藩的户部尚书米思翰。
这富宁安所在的富察氏,是在镶蓝旗,祖孙三代都是康熙朝的臣子,其父阿兰泰,更是早年的名臣之一。在噶尔丹叛乱时,曾随御驾西征,在御前总理军务。
富宁安年轻时在御前任侍卫,后来外放到军中,等他父亲过世,丁忧起复后在转为文官。
派出这样的大员,总揽军政,不只有康熙的器重,也同他之前军中履历有关。
要不然的话,派出一个书呆子十足的官员过去,纸上谈兵,那康熙也放心不下。
兵部这边,司员们是小声议论,那些王爷郡王则是毫无顾忌,都不禁叹富宁安好运气。这不只关系到仕途,还有军功在里头,看来他的爵位也要再升一升。
太平了小二十年,昔日三藩之乱、收复台湾、平定噶尔丹叛乱,对于这些年数不大的王爷来说,都是太遥远的事了。
满人尚武,不管是王公宗室,还是名门世家,这家族荣誉多是来在战功。
作为满洲男儿,他们除了讲究个吃吃喝喝,也盼着能有机会一展拳脚,给子孙后代赚些军功。
曹颙没有那么热血,但是职责所在,也不敢在这个关紧的时候出纰漏。
从兰州到西安,从西安到京城,从归化到京城,为了保持军情畅达,这三条官道上的驿站要补充马匹人手。
虽说曹颙这个兵部郎中,同任户部郎中时品级一样,都是正五品,但是差事还是有些不同。
户部郎中,一个司只有一个,算是个小头头。
兵部这边,车驾司却是除了曹颙,还有两位郎中,一位是宗室,一位是汉郎中。另外,作为辅官的员外郎,则是有四人,宗室一,满人二,蒙古一。
下边还有满汉两位主事,一位宗室笔帖式,十九位满、蒙、汉军笔帖式。
总共,不到三十人的车驾司,就有三位宗室职位,剩下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都齐全了。
这其中派系林立,感觉扯脖子吆喝的人多,干实事的人少。
现下的宗室郎中申穆德是庄亲王府的旁支,身上袭着奉国将军的爵,三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很是勇武。
汉郎中则是科班出身的一个老学究,五十多岁的年纪,姓李,单名一个运字。
自打考中进士后,他便留在京中做官,前后也二十来年,但是乡音始终不改。
他一开口,就是满嘴的淮阳音,不是“末(没有)”,就是“忙(马上)”,要不就是“多晚子(什么时候)”、或“这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