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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来,大家倒是兢兢业业的,一改旧日风气。
这太仆寺的差事本就轻闲,将手续繁杂、办事拖沓这些毛病修正后尤为明显。
不少官员,都学着曹颙,上午进了衙门,便将手上差事尽数了结。
而后端着茶壶,溜达溜达,说说闲话,翻翻闲书,倒是比过去轻松自在。
如今,曹颙是为了被罢官做准备,想要为后人留下点有用的东西。其他人,手上也没有那么多差事。
不到半天功夫,便有人坐不住,私下里请唐执玉向曹颙探探底儿。瞧瞧大人到底要忙什么,对他们这些下属的要求又是什么。
不管什么,尽管吩咐,有个活盯着,总比大家装模作样熬功夫省心。
唐执玉心里也甚是好奇,曹颙的认真模样,可是前所未有的。因此,这位耿直君子便到了曹颙跟前,恭声请问了。
曹颙正在为“圈养舍饲”这一条为难,这本是后世为了保护环境提出的。除了母马,要是其他的马群也能渐渐的推行这个的话,不知行不行?
他有的,不过是理论,阅历与认知还多有不足。
见唐执玉相问,曹颙心下一动,让他转告众属官,要大家自己比照着这两年的差事。总结自己在各自本职差事的成就,有什么肯定之处,不足之处,有何提议,等等。
儒家教育下,仕人性子都是含蓄的、清高的,想要他们承认自己的不足,难,想要他们夸自己个儿两句,也难。
到时,怕是花团锦簇一段文字下来,肯定与不足都瞧不出来。曹颙想到这个,便叮嘱一句,文字要精简干练。
直至此时,曹颙方时醒悟过来。
他不只是个体的太仆寺卿,还是这衙门中的一份子,因为有众人各司其职,才有他这两年的轻闲自在。
就算他想要在被降职或者罢免前,做些有益于衙门之事儿,也不该忽略了上下是一体。
听了唐执玉的传话,众人皆是面面相觑,却是想什么的,都有了。
不少人都心潮澎湃,寻思是不是衙门里要有变动,每个人便用心许多。
衙门里,除了王景曾名义上同曹颙平级,不需写这个“总结”外,其他人都写了,伊都立也在其中。
虽不晓得曹颙如此这般目的为何,但伊都立与其共事两年,晓得他待公务上甚是严谨,不会儿戏视之。
两三日的功夫,众人的“总结”都递上了。
曹颙仔细翻看,有的人妙笔生花,将自己的成绩赞了又赞;有的人三言两语,点到自己的不足之处,后边则是各种各样的提议。
文如其人,字如其人,曹颙心里不由的生出自责与悔意。
要是两年前想起让大家写这个,在他的职责范围内,他会支持这其中一些好的建议,使得众人能达成心愿。
如今,时不待我,却是不得不让人遗憾。
感慨一番后,曹颙再次提笔,根据众人的小结,比照衙门里现有的章程,进行添减,好使得后来人能有章可循,少走弯路。
对于那些肯定其自身成就的属官,曹颙则是核对这两年衙门里的相关纪录,情实的,挑了卓异的几个,以长官的名义写了荐书。
就算他被降职或者罢官,也不过是为了替朝廷承担责任罢了。
曹家在,他和硕额驸的身份未变,“势”便没有消,这举荐的分量,吏部那些老油子就要掂量掂量。
对于那些能明确指出自身缺点不足的属官,曹颙是打心里敬佩他们不为自己的庸碌辩白与掩饰的勇气。
能够自省其身,不自以为是,也是一种德行,一种值得敬重的德行。
曹颙提起笔来,写在后边的,或是赞赏肯定之语,或是拨云见日解惑之言。
将这些属官的文书都处理完,已经是万寿节后,曹颙将文书发还给诸位,就没了下文。
伊都立按捺不住,旁敲侧击了数次,曹颙只是笑而不答。
不过是尽了太仆寺长官的职责罢了,曹颙的心里甚是轻松。
他就是这样性子的人,面上虽是大大咧咧,心里却希望自己能做的好些。不求别人交口称赞,只求问心无愧,使人挑不出错处来。
他却是没有留意到,这无心之举,也在为自己积攒人脉。
“同僚”与“同年”、“同乡”一样,往后在官场上,就是相互扶持、相互依托的关系。
曹颙这边有条不紊,康熙却是不禁要气急败坏了。
乾清宫,东暖阁。
康熙看着大学士送来的折子,面沉如水,眼里已经多了份厉色。虽说竭力克制,但他仍有心惊肉跳之感。
两位御前奏事的大学士都是俯首不敢言,心里也都是没底。
这“日月之变”引发的流言尚未散去,又出了长江决口之事,湖广监利等县十三处江堤冲决。
如今才三月,水势便已经如此凶险,到了盛夏,却是不晓得会出什么纰漏。
真真是“日月变色”、“山河动荡”,实不是好兆头,却不晓得印证在何处……
八千里外,哈密正北边境。
烟尘弥漫,铁蹄声声,一个身材高壮的中年男子,瞧着眼前的几个寨子,脸上露出笑意,站在乌压压的队伍前面,扬起头,挥动了自己手中的蒙古刀……
第535章 惊诧(上)
曹家,东府,西跨院。
添香站在那里,动也不敢动,看着如慧的视线落到她的小腹上,她不由的一激灵,脸上渐渐的失了血色,有些站不稳。
三个多月的身子,本就不明显,外头又罩了宽松的褂子,实看不出什么。
曹硕的几个丫头中,添香年岁最大,侍候曹硕的时候最久。她容貌只是平平,不怎么爱说话,低眉顺眼的,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想着自己流掉的孩子,如慧使劲的咬了咬牙,心里针扎一般。
这场纷争,由孩子开始,再由孩子完结。她不愿委屈做便宜娘,却阴错阳差的失去自己的孩子。
陶嬷嬷跟在如慧身边,瞧着她脸上变幻莫测,有些不放心,低声的唤道:“姑娘?”
“嗯!”如慧应了一声,瞧出添香的畏惧,脸上露出几分苦笑,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又觉得意兴阑珊。
她转身出去,觉得自己委实可笑得紧。
三个月前,她带着一肚子不满登上花轿;三个月后,她还要怨哪个呢?
站在院子里,如慧抬头瞅着堂前的石榴树。
青翠的叶子中星星点点的,是娇嫩的花苞,向阳的枝上,已经开了几朵石榴花,红艳艳的。
除了回娘家住对月的那二十天,她在这个院子生活了二个多月,其中一半的日子卧床休养。兆佳氏只当她犯了旧疾。亲自来瞧过两次不说,平素也是使人嘘寒问暖的。
亲眼看到兆佳氏说话有点颠三倒四,忘性大,如慧愈加悔恨。
如慧的几个丫鬟已经收拾好她随身用的物什,从上房出来。
如慧的视线从石榴树上移开,看了看上房的雕花窗棂,带着陶嬷嬷与两个丫头去兆佳氏的屋子。陪嫁过来的丫头拢共是四个。两个留在这边看屋子,两个人服侍她归省。
兆佳氏早已在屋子里等着,见如慧进来,忙招呼到炕边坐下。静惠在边上侍立,见了如慧,点了点头,如慧点头回礼。
如慧穿着大红的旗装,一把头上戴着两朵金镶珊瑚的石榴花,这身装扮看着甚是喜庆。她进门三月。还算是新娘子,这般穿着正好。
只是,簇新的旗装,显得有些宽松,一身的红色越发映衬着她脸上苍白。
兆佳氏拉了她的手,往手腕上摩挲了一下,见皮包骨似的,抬起头来。对着一侧的静惠抱怨道:“不是吩咐你好几遭么,要上上心,瞧把你弟妹给瘦的,你这当嫂子的,好狠的心。”
静惠听了,并不言语。
如慧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对兆佳氏道:“不干表嫂的事儿,表嫂天天使厨房送燕窝呢,只是我自己个儿不长肉。”
“表嫂?”兆佳氏一怔,随后摇摇头,笑道:“这孩子,都进门三月了,还改不了口,都当了媳妇儿了,有什么可臊的。”
如慧没有应答,而是站起身来,插葱似的,规规矩矩的行了个蹲礼。
兆佳氏原还带着笑,见如慧这般郑重,“咳”了一声,也收敛了笑容,端出婆婆的谱来,道:“起来吧,这次回去,好生赔你额娘说说话。就说我说的,好些日子没瞧她了,请她有功夫来串门子。早去早回,刚才你嫂子说厨房新买了几样山菜回来,下晌吃荠菜饽饽。到时候,让厨房多包一帘子,留给你当宵夜吃。”
她脸上的伤早已尽好了,就是鼻梁处,要是看正面的话,也不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