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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归公的,就是曹颙的几份俸禄,和硕额驸、三等男、太仆寺卿、三等侍卫,合计将近九百两,还有九百斛米。虽说曹寅也有俸禄,但是因其是外官,不在京中支取,所以没有入这边公中账。
初瑜将账本送到兆佳氏眼前:“自打二太太五月底进京,到现下大半年来,月钱,两季衣裳,吃喝用度,共计八百余两。”
兆佳氏不晓得她的用意,以为初瑜是惦记她收起的那份庄子出息,讪讪的说道:“这不是孩子们小么,不靠着哥哥,还能靠哪个?左右你们有庄子的出息,也不差这几个钱。没有说养着外人,不养自家兄弟的道理?”
初瑜道:“二太太,大爷不是小气人,初瑜也不会去计较这些。只是二太太要记得一个理儿,这天下奉养父母是应当的,却没有奉养婶子弟弟这么一说。不晓得大爷到底哪里碍了二太太的眼,使得二太太提起大爷,没个好脸色。人心都是肉长的,二太太既是这样,我们做晚辈的也不好一直往前凑。还是往江南老爷那边去信吧,让老爷做主,看看咱们两房人如何在这一个宅子里共处。虽说没有分家,却也没有规矩礼法说,侄子非要跟婶子兄弟一个锅里搅饭!”
初瑜这番话说得在理,听得兆佳氏的脸阴晴莫测,耷拉着眼皮道:“这些话,是颙哥儿使你说的,怎么,嫌弃我们吃闲饭,这是要容不下了?”
初瑜听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实懒得同她在辨白,抬起头道:“二太太进京半年来,想来也听说过外人怎么说大爷的吧?大爷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惧内’呢!”
兆佳氏“哼”了一声,道:“一个男人家,被人这般说,我都替他臊得慌!”
“既是二太太听过这个,初瑜也无需在二太太跟前扮贤惠,既是这般恭敬都换不了一分好,那便只能‘公是公、私是私’。”初瑜轻声说道。
兆佳氏恼羞成怒,站起身来,指着初瑜道:“有这么跟长辈说话的么?亏你还是王府里出来的格格,连个长幼尊卑都不晓得?我这就使人找颙儿哥去,我倒是要当着他面儿问上一问,凭什么让媳妇这般来作践我?”
兆佳氏话音方落,就听到有人道:“无需费事,我回来了!”
原来曹颙方才就回来了,因听着里面说话动静不对,便没有进屋子,直接在外间站了,却是听了个正着。
虽不晓得为何初瑜今日小老虎般的发威了,但是曹颙听着却有些对心思。他们夫妻两个这半年来,将兆佳氏当成李氏似的恭敬,似乎是错了,使得兆佳氏的脾气渐长。
既是长房上面有曹寅夫妇在,他们两个无权做主,早说还要看在几个小的面上,不好同兆佳氏太僵,那只能另想他法。
兆佳氏既是爱财,在这上面辖制她,才能让她消停下来啊。
第376章 始悟
安定门内,雍亲王府,书房。
四阿哥坐到椅子上,松了口气。跟着进来的戴锦见了,道:“看四爷的神色,想来是给二公主寻屋子的差事完结了?”
四阿哥点点头,道:“上月就下旨,让我同三阿哥给二公主查看房屋住处,上月末,这个月月初,就连拨了两次折子。先是说差,后是说等回銮再议。今日能批了折子,实属不易!”
戴锦沉吟了片刻,道:“万岁爷这般作势,应是为了宠爱二公主所致。二公主虽不是中宫所出,却得封为‘固伦公主’。想必万岁爷怕二公主受废太子之累,在京城受到冷遇,因而才故意为之,使得朝野晓得二公主荣宠仍旧。”
二公主既是与三阿哥同母所出的“固伦荣宪公主”,其女是皇孙阿哥弘皙元妃。
四阿哥苦笑着摇摇头,皇阿玛实是上了年岁啊,这行事举动越发使人觉得古怪。
戴锦犹豫了一下,道:“四爷,除了昭显对二公主的恩宠外,万岁爷此举怕是也有试探三爷与四爷之意?”
四阿哥的神色僵住,疑惑道:“有何可试探的?我们还能慢待二公主不成?”
戴锦笑道:“四爷待手足向来亲厚,自是不会如此,敢问三爷对这差事可有四爷这般上心?”
四阿哥道:“他不是正同人编撰数术书籍么,这两个月多数在忙那个!”说到这里,他不由的睁大眼睛。
戴锦道:“看来四爷也想到了,三爷这两年也算小心谨慎,只是太求虚名,贪功之心太切。不比四爷,无欲则刚。这一番回合下来,却是四爷赢了。三爷是同母弟,四爷是异母弟。这其中哪个善待手足高下立见。”
四阿哥“咳”了一声,问道:“果是如此?”
戴锦道:“这些只要一串起来,四爷也是晓得的,只是现下当局者迷罢了!”
四阿哥没有应声,过了好半晌,方问道:“其他府里,都是什么动静?”
戴锦回道:“月初李煦去八爷府,被拒之门外后,前些日子仍奉了厚礼。九阿哥前几日使人叫了李煦之子过府,好像是消弭了嫌隙。”
四阿哥冷哼一声,脸色黑得怕人,道:“好个李煦,在皇阿玛眼皮子底下,就敢动这般手脚,真是好大的胆子!”
因说起送礼,待戴锦想起一事来,皱眉道:“四爷,还有一件事,年羹尧往八爷府上也送了年礼……与四爷这边同例……”
四阿哥怒极反笑,道:“真是个好奴才,怕是已想不起谁是他的主子了!打两月前他哥哥外放道台,我便觉得有些不对,没想到真是勾上那边了!”
四阿哥因素来低调,不像其他阿哥那样广收门人,门下数得上的官员不过区区数人,其中外放官员中数年羹尧品级最高,不到三十岁就做了巡抚,如今已经营三、四年。
年羹尧是科班出身,在京里做了十来年的翰林。他的妹妹年氏康熙四十八年入雍亲王府为侧福晋,是出了名的受宠。
戴锦道:“这两年儿八阿哥风头强劲,年羹尧存了观望的心思也是平常。四爷无需太恼,只需敲打敲打他便可。”
四阿哥思索片刻,道:“你瞧着,八阿哥真是最有望继承皇位么?”
戴锦忙摇头道:“‘物极必反,盛极必衰’,连督抚进京都往八爷府里送孝敬,万岁爷怕是也要忍不下了!”
四阿哥听了,心里立时敞亮不少。不仅仅是同三阿哥之间的角力他赢了,就是同八阿哥之间比起来,输家也不是他。
戴锦见他兴致好些,转了话题道:“四爷,说起来,还有件事要博四爷一笑。”
四阿哥挑了挑眉毛,道:“哦,说来听听!”
戴锦笑道:“自打四爷那日在十三爷府上见过曹颙后,曹府外的人物可就多了不少。曹颙像是晓得,又好似不晓得,只是任由他们跟着。不过约莫着被李鼎之事吓到了,出行的长随倒是比过去翻了一番。曹颙前几日还只是衙门到府邸,府邸到衙门,这几日却是学着打转转儿了,一味的漫无目地的逛街景,寻到个古迹便逗留一番,倒像是看风景儿似的!想必是对这些尾巴跟腻味了,成心要冻他们一冻!”
四阿哥听了,却是没有笑,而是问道:“曹府这两日可有什么异常?”
戴锦略作思索道:“并无什么异常,只是前日暴毙一个丫头,是曹家二太太屋子里的,因是急病,没有入土,直接送炼厂化了。”
四阿哥信佛,听了这死人之事,忙捻了捻手上的佛珠,心中却颇为不快。
这“暴毙”两字,最是寻常,京城不管哪个府里,死了下人,多用的是这两字。这人既炼了,那死因还往哪里查去。
“曹颙这个婶子秉性如何?”四阿哥想起她好像也是兆佳府出来的,问戴锦道。
戴锦回道:“根据打听到的消息,这位二太太性子稍显泼辣,对待妾室不假颜色,有说她在江宁时曾凌虐夫妾致死地,不晓得到底是真是假。不过依奴才看,无风不起浪,想来是比不得李氏夫人的贤淑!”
四阿哥治家最严,他的养母佟佳氏与妻子那拉氏都是性情温顺贤良之人,因此对那种泼辣女子最为看不上眼。
想着在十三阿哥府中,曹颙连荤腥也是很少沾的,想必这是为了府里死了人,才避在外头。四阿哥不晓得该赞他心慈,还是应骂他没担待。
他摇了摇头,道:“这事,既是你晓得了,那想必其他那些人也晓得个七七八八。你瞅着,可有什么纰漏没有,会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戴锦听出四阿哥话中关切之意,道:“四爷可是想帮衬曹颙一把?依奴才所见。却是无须如此。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是闹将出来,也不过是申斥一番,罚俸一年半年罢了。要是这般替他